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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劍起蒼生劫

第五十一章 不跪

一朝劍起蒼生劫 笑戲蒼生 3375 2020-03-06 23:31:18

  沒想到傳說中的‘軍師’昊天,竟然這般年輕,余青云一時間有些拿捏不準(zhǔn),不知該以晚輩視之還是平輩相交。

  若當(dāng)他是晚輩,那豈不是將由昊天撐起來的整個青天盟也一并看低了一籌?

  可若是將他視為平輩,這年齡差距又實在大了些。

  好在昊天先一步喊了余青云一聲“前輩”,幫這位余掌門做了選擇。

  余青云道:“久仰軍師大名,沒想到先生年輕有為,佩服佩服。”

  夏荷突然道:“奇哉,怪哉?!碑?dāng)眾人目光聚集在他身上后,這位名醫(yī)又道:“這名義士傷在五臟六腑,處處皆可要命,但我觀其脈象平穩(wěn),呼吸綿長,儼然一副未醫(yī)先愈之象……”

  他說道這兒,又向余青云問道:“余掌門照料期間可有見他蘇醒?”余青云頷首道:“昨日今晨,共醒過兩次。”夏荷聞言一拍手,道:“那便成。我這就去熬制一味補(bǔ)血活氣的藥劑,待他再次蘇醒時服用,性命應(yīng)當(dāng)無憂?!?p>  說罷,夏荷便跟著余青云去尋那火爐柴禾,熬藥去也。

  鐵尺道人則帶昊天來到陸氏葬身之地,只見十幾堆土包,連座碑也沒來得及立,便是陸氏一家葬身之所。

  昊天雙手在眼前合十,朝著那十幾堆土包深深鞠了一躬,風(fēng)兒吹過,拂起白衣青年耳旁長發(fā),昊天起身后神情肅穆:“陸氏英烈應(yīng)當(dāng)厚葬?!?p>  鐵尺道人道:“之后會有盟里派人來此立碑銘文,頭七時貧道會邀同門師兄弟再為陸氏英烈做一場往生法事?!?p>  昊天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也不知那位圣葉祭司葉勝青現(xiàn)在在哪。”

  這時,一只信鴿撲扇著翅膀,自空中直直落向昊天。昊天抬手接住,取下信鴿腳上綁著的竹筒,左轉(zhuǎn)三圈右旋三圈,“咔”的一聲打開了竹筒。

  竹筒內(nèi)的密信內(nèi)容不多,單單是描述了一個乞丐的大致模樣,昊天摸了摸光滑的下巴,不記起青木州有這么一號人物,于是回信道:暫不干涉,小心觀察。

  這帶著回信的信鴿剛?cè)ゲ痪?,又飛來一只信鴿,所帶密信內(nèi)容與先前一致,昊天的回信也與之前相同。

  他等了半天,再沒等到第三只信鴿,看來是損失了一只。原來青天盟密信傳遞,一次會寄出三只信鴿,以防發(fā)生意外信鴿或被攔截,或被猛禽獵食,造成密信傳達(dá)不到。而跨州傳信則會同時放出八只信鴿,饒是這樣,有時也還會出現(xiàn)信鴿全滅,訊息傳遞不出去的情況。

  昊天卻不擔(dān)心密信內(nèi)容會泄露,裝信竹筒內(nèi)有玄機(jī),外人擅自打不開,強(qiáng)行打開只會落得一個信毀手傷。

  ……

  但世上沒有一定,凡事都有個萬一。

  一只信鴿剛飛出不久,便給一道暗器打了下來,打著旋兒墜在了林子里,不多時就有個大胡子悄悄摸摸出來拾走了信鴿。

  大胡子自然是那袁開森。他在椿香鎮(zhèn)大敗山虎后也沒換相貌,找了家客棧深入簡出,安心養(yǎng)傷??删驮谇靶r大量兵馬入駐了椿香鎮(zhèn),同時各地商賈紛紛離去,袁開森一打聽才知,原來是林龍那一支騎軍打了敗仗,被后土州中央軍一路攆了回來,眼下中央軍已兵臨土木關(guān)下,按著勢頭土門關(guān)也撐不了多久,待土門關(guān)一破,就該輪到這椿香鎮(zhèn)咯。

  更有小道消息說那南城門守門士兵二十人,一夜之間死了個干干凈凈,整個過程無聲無息。

  鎮(zhèn)上當(dāng)官的雖未承認(rèn),但士兵連番幾日搜查各家客棧的行為卻等于是不打自招。袁開森傷勢還未痊愈,但更不愿自找麻煩,便悄然出了椿香鎮(zhèn),一路往椿香鎮(zhèn)以南尋去,他這會兒已不奢望找著師兄葉勝青了,只當(dāng)碰個運氣、瞧個熱鬧。

  在牢中還好說,一旦讓葉勝青去了枷鎖、出了監(jiān)獄,那便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局面,他袁開森反正是不愿找了,五行神功也不愿去爭了。

  這不,先前袁開森路經(jīng)一座村子,打聽了些奇聞怪事。說是前幾日刮風(fēng)下雨鬧了水鬼,還把一個小娃兒的魂都吸走了。

  袁開森順著村民指的方向去尋,水鬼倒是沒尋著,卻抓到了只信鴿,信鴿腳上綁的竹筒看著熟悉,袁開森試著轉(zhuǎn)了轉(zhuǎn),頓時一樂,還真是那青天盟密信。

  袁開森根據(jù)密信內(nèi)容,尋到了那處破廟,光只粗略一瞧,近的遠(yuǎn)的就有三四位暗哨被他發(fā)現(xiàn)。

  畢竟單論潛行藏身,袁開森一身本領(lǐng)那可算是頂了尖兒。

  以袁開森的目力在這般距離也只能瞧見個大概,見那破廟偏房里的人身型有七八分像自己師兄,便決定去接觸一番。

  ————————————

  山虎找了根木棍當(dāng)拐杖,一瘸一拐走在森林中,他一只手抓著陸靈的手腕,帶著渾渾噩噩的陸靈走在這四面八方皆是濃霧的森林里。

  陸靈被點的穴道已被山虎解開,但這位可憐的小姑娘心中的死結(jié)卻如何也解不開,也不說話也不帶路,仍由山虎牽著她,在這迷霧森林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

  “陸靈,吃點吧?!鄙交⑦f了顆野果給陸靈,后者面無表情,不言不語,甚至連眼神都沒移動半分。

  山虎看著臉色蒼白渾身濕濕漉漉的陸靈,嘆了口氣。她已經(jīng)快三天不吃不喝了,本就窈窕的身子一瘦再瘦,篩子似得發(fā)抖,讓山虎非常擔(dān)心。

  接連兩場大雨讓強(qiáng)壯如山虎的身子都有些吃不消了,更何況那嫩芽兒似的陸靈。但陸靈又不愿帶路,山虎本想往東去,避開魏宮守,現(xiàn)在卻也不知走向何處。

  至于十二禁衛(wèi)的身份與皇城那邊的發(fā)妻幼子,見鬼去吧!他山虎只要能一直牽著那位姑娘的手,財富、地位、家庭通通可以放棄。

  前方濃霧漸漸稀薄下來,山虎舉目眺望,竟看見一座房屋,他喜出望外,對陸靈道:“前方有人家我們快去?!标戩`仍是無動于衷,如提線木偶般由山虎牽著走。

  山虎朝著那間房屋快步走去,想著可能會有的熱水與熱酒,他腳步都好像輕快了許多。

  他來到近前,發(fā)現(xiàn)這房屋十分簡陋,泥巴做墻、茅草做頂,甚至連扇窗戶都沒有,那瞧著漏光的木門也不知有多少年頭了,有些霉菌攀在上面。

  山虎拿不準(zhǔn)這房子還住了人沒,走上去試探性的的敲了三下木門。

  咚咚咚。

  木門應(yīng)聲打開,山虎臉上還未完全展開的喜悅表情立時凝固,與此同時陸靈空洞的眼神中也忽得燃起了一把火。

  仇恨的火。

  魏宮守站在屋內(nèi),好整以暇,冷笑道:“來的有些晚呀?”

  ————————————

  大雨后的陽光顯得格外燦爛,灑在地上,金黃一片。陸離今兒個又坐在門前石階上,他再不曬曬太陽都快要發(fā)霉了,至于報仇一事,隨緣吧,今生能不能再見到那魏宮守還是未知數(shù)呢。

  魏宮守廢去的看來不止那一身武功,更廢去了他那劍鋒般的一股子心氣。

  沒了爪牙的獅子仍是野獸,而沒了獸性的獅子則與家貓無疑。

  破廟里的乞丐漸漸少了些,起先陸離還以為是他們尋到了更好的安身之所,還是小六兒跑來說了一句。

  “喂,你還待在這兒作甚么?不知道土木關(guān)被破了嗎?中央軍馬上要打過來了,趕緊往東逃命去吧。”小六兒說完就準(zhǔn)備走。

  陸離抓住小六兒的拐杖,好奇道:“這是怎么一回事兒?勞煩你多講講?!?p>  小六兒到底是善良,嘆了口氣,還是為陸離解釋起前因后果來,從林龍摔兵奇襲,到中央軍強(qiáng)勢反擊,大破土木關(guān),將他小六兒討米時聽到的、看到的竹筒倒豆子般都告訴了陸離。

  小六兒說完,見廟里乞丐都走的差不多了,便也準(zhǔn)備離開,不料又被陸離喊住。

  這年輕乞丐有些惱火,卻聽陸離一臉認(rèn)真說的:“小六兒,你是個好人,謝謝?!毙×鶅恒读算?,臉上有些發(fā)燙,他當(dāng)街討米都不會害臊,這會兒被個大爺們當(dāng)面一夸竟還害臊起來。

  他搖搖頭,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了。

  陸離看著小六兒的背影,輕輕笑了笑。既然林龍統(tǒng)敢領(lǐng)攜一州軍力反抗,那自己這孤魂野鬼又何惜爛命一條?到時參軍去當(dāng)那大頭兵,就是不能親眼看到魏宮守喪命,也要消減幾分朝廷力量。

  到了午時,那名村婦竟還來送飯,倒是出乎陸離意料。

  村婦來到破廟左瞧瞧右瞅瞅,一副好奇模樣,她最后把目光停留在陸離身上,一對眸子瞇的細(xì)長。

  陸離以為她是在好奇廟里乞丐的去向,于是道:“廟里乞丐聽說要打仗,都逃難去了……”

  卻聽那婦人打斷道:“原來是你?!彼蛘哒f是“他”,嗓音粗糙,全然不似名女子,而且這聲音陸離還曾經(jīng)耳聞過。

  無相天狐!

  陸離張了張嘴,還不等他說什么,“村婦”冷然道:“葉勝青呢?”“死了?!?p>  死了?

  袁開森單手掐住陸離的喉嚨,加重語氣又問道:“我再問你一遍,葉勝青,在!哪!”

  陸離喉嚨如被鐵鉗夾住,呼吸窘迫,仍是道:“葉……葉前輩在困仙窟便死了!”

  真死了?他葉勝青怎么能死?

  袁開森身材節(jié)節(jié)暴漲,不一會便從婦人身材恢復(fù)到成年男子的身型。

  他將陸離提離地面,怒道:“你知道他是誰?他是老頭子的大弟子,是我袁開森的師兄,他是葉勝青!他怎么會就這樣死了?他怎么能就這樣死了!”

  陸離臉上已是紫紅一片,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眼看陸離就要活活被掐死之時,屋內(nèi)傳來老瘋子的怒罵聲:“他娘的,是那個大中午在門口嚷嚷?號喪呢!”說話間木門轟然打開,一抹黑影沖了出來,來到袁開森右側(cè),一拳砸向?qū)Ψ教栄ā?p>  袁開森右手提陸離,左手從身前繞至右側(cè),抬掌擋在太陽穴前。

  砰!

  一聲悶響之后,袁開森竟被一拳打的側(cè)飛出去,抓著陸離的右手也不由得松開。老瘋子力道恐怖,陸離只被這拳余勁波及,就摔在地上滾了兩圈才算止住,他一邊止不住的咳嗽,一邊又忍不住去看兩人的交手。

  只見老瘋子只出了一拳便收手,罵道:“再吵吵,腦漿子都給你砸出來?!闭f罷他就要回屋去,陸離趕忙起身跟上。

  “給本尊留下!”

  袁開森竹籃中沒裝吃食,被藍(lán)布遮住的是大大小小各類奪命暗器。他抓了一把鐵蒺藜,劈頭蓋臉擲向陸離與老人后背。

  老瘋子手已經(jīng)握住門把手,此刻聽到身后動靜,他一把扯下整塊木門,身子一旋將木門當(dāng)做盾牌攔在身前。

  只聽叮叮咚咚一陣響,鐵蒺藜密密麻麻釘滿了門板,下一刻木門四分五裂,老瘋子從其中猿猴似的蹦躍而出,口中咋咋呼呼,顯得十分惱怒。

  卻見袁開森先前所立之處騰起了濃濃白煙,擾人視線。老瘋子一拳挺進(jìn)白煙中,渾身拳勁猛的一震,竟將白煙震散開來,他四下一看,哪還有袁開森的蹤影?

  一拳落在空處,老瘋子卻嘻嘻哈哈笑了起來,拍手道:“好濃的屁好濃的屁誒?!?p>  陸離突然朝老瘋子跪下,懇求道:“前輩請教我武功!”

  “過時不候,過時不候?!崩席傋与p手放在腦后,晃晃悠悠走進(jìn)屋內(nèi),臨近門前見陸離還跪在原地,又道:“學(xué)我拳術(shù),第一要等事——莫下跪。”陸離何等聰慧,當(dāng)即站起身來,畢恭畢敬的叫了三聲“師傅”。

  老瘋子躺回了吊床,嘴里自顧自念道:“不跪富不跪權(quán),不跪父母不跪天;不跪神不跪佛,也別往皇帝老兒身前過……”

  ……

  破廟附近幾處暗哨這會兒都沒了動靜,各個探子仍是趴著的趴著,坐著的坐著,卻都已沒了生機(jī)。

  先點穴再殺人,死而不動,栩栩如生。

  正是袁開森比較喜歡的一道手段。先去眼線,再用自己一身所學(xué)好好款待款待那名外家拳高手。袁開森舔了舔嘴,最后瞧了那偏屋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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