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日初升,陽光透過蔥郁密林落下點點斑駁。大衍山麓,旁有高山流水,路有小溪潺潺,草長鶯飛,春意盎然。
不時有道道人影從遠處而來,穿褐衣,著斗笠,來人或捧木盒,或背包袱,風(fēng)塵仆仆,腳底生風(fēng),似猿猴般鉆進密林,踏著崎嶇山路,如履平地?;龅赖阑矣爸鄙戏鍘p。
再順著山路望去,只見一老叟雙手背在身后,渾身裹著黑衣,斑白的頭發(fā)在朝陽下格外顯眼。老叟雙目渾濁,與普通老人似乎沒有區(qū)別,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走下山,身后還可見到道道殘影。
“大師兄,留步!”洪亮的聲音自山腰傳來,仔細瞧去,就見一負琴的中年男子正緩緩走來,男子相貌堂堂,衣著華貴,看起來貴氣十足。
“此次一別,再見便是仇人,大師兄何不留下與諸位師兄弟再見最后一面。”說著,席高瞻走到一棵大樹旁,長袖輕佛,掃開灰塵,自顧自端坐在地上,將鳳棲古琴放在膝蓋上,和著鶯歌燕舞彈奏。
“哈哈,二師兄倒是好興致?!惫忸^壯漢全身肌肉虬結(jié),好似條條巨龍蜿蜒,衛(wèi)宏像是出籠的野獸,所過之處,灌木倒伏。
“大師兄好?!毙l(wèi)宏背負封山鉞,靠在一顆百年老槐上,沖著隱藏在樹影中的鬼叟抱拳。
初陽漸升,陽光灑滿大衍山麓,不時有身影沿著小道躥下,待到驕陽高掛,山麓已經(jīng)有好幾道身影駐留。只聽小道傳出破風(fēng)聲,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黑衣少年御風(fēng)而下。
少年尚未及冠,左手持精鋼長劍。渾身劍意纏繞,看來是難得的使劍天才。
“老七,你這速度不行啊?!彼究諔T斜倚在樹杈上,打個哈欠調(diào)侃道。
胡萊掃視四周,看著諸位師兄,躬身道:“小七勞煩師兄們久等了?!?p> 齊飛白倚在巨石上,背后的黑色木棍隱約可見閃電花紋,不時仰頭灌幾口酒。聽到胡萊的聲音,微微用力起身,舉著酒壺沖胡萊晃晃,算是打招呼。
“小七也到了,諸位,就此別過吧?!彼究找娬酒鹕?,背好白虹貫日弓,招呼著司空慣準備離開。
“話說‘蠱煉’已經(jīng)開始了,不用打一架嗎?”司空慣跳下樹,轉(zhuǎn)轉(zhuǎn)手腕上的手鐲。
“喔?小六你確定?”話音剛落,席高瞻輕點琴弦,一道白色光弧好似波紋般在空氣中蕩漾開,吹開空氣。
“喂喂,二師兄,我就說說別當(dāng)真啊?!彼究諔T臉色一變,輕搖左手腕上的黑色手鐲,手鐲上的銀色花紋亮起,分出道圓環(huán)飛出,圓環(huán)外側(cè)彈出片片刀片,破開空氣,切開白色光弧。
只見也是司空見不慌不忙,微微轉(zhuǎn)頭看一眼司空慣。司空慣與他對視一眼,撇撇嘴,手鐲又一閃,再次飛出道刃環(huán),擋在自己大哥面前,嫌棄道:“到底誰是大哥啊,有你這么使喚小弟的嗎?
虧你還是五師兄呢!”
“誰叫你多嘴的?”司空見眉眼輕挑,嘴角上揚,繼續(xù)道,“如果不是二師兄手下留情,我們這有幾個人擋得???”
其他人也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樹下陰影處漾起道水波,彈開白色光波;衛(wèi)宏拔出封山鉞插在地上,巨大的氣力砸開土地,震開白弧。
齊飛白打個酒嗝,微睜的雙眼不時放出精光,右手后伸,慢悠悠地握住雷擊木,微微用力,雷擊木電光閃爍,在他身前編織一道電網(wǎng),擋住白色光弧。
胡萊同樣怡然不懼,抬起左手,指尖輕挑劍鏜,露出劍刃,斬斷白色光弧。
殘余的白色光弧所過之處,就如長劍橫空,折了青草,斷了樹干,一片狼藉。
待風(fēng)波過后,嘶啞的聲音率先從陰影里傳出:“人各有志,諸位師弟,我先行一步?!?p> 語罷,就再聽不見聲響。
“鬼叟師兄走了,我也該告辭了,諸位保重,來日江湖再見。”齊飛白掙扎著起身,邁著踉踉蹌蹌的步子,好像隨時都會倒下。
席高瞻不緊不慢的起身,背好鳳棲古琴,溫文爾雅道:“諸位師弟,告辭?!毙聪г诿芰种小?p> 司空見緊了緊白虹貫日弓,朝著衛(wèi)宏和胡萊點點頭,一副謙謙公子模樣,讓人挑不出刺,說道:“三師兄,七師弟,我也放心不下我家驍龍鱗騎了,先行告辭?!?p> 語罷,司空見轉(zhuǎn)身沒入小道。司空慣緊隨其后,一會兒躍上樹梢摘幾顆野果,一會兒取一片樹葉含在嘴里“嗚嗚”做響,像是只安分不下來的猴子。
“小七,我也該走了,你自己保重?!毙l(wèi)宏背好封山鉞,目視前方,腳步穩(wěn)健,喃喃道:“公主,屬下來了。”
望著衛(wèi)宏的身影逐漸模糊至消失不見,胡萊收回目光。轉(zhuǎn)身看著西南方向,腳下猛的踏地,似離弦之箭飛射而出。
“父親,姬伯父,小玄,小蝶,你們還好嗎?”胡萊心亂如麻,他十歲便被大衍山采藥人帶上山,當(dāng)初離開時,大夏的形勢就不容樂觀,而今五年已過,不知大夏的情況如何。
大衍山麓有一大衍鎮(zhèn)。這里的居民多是沒有修煉天賦或者天賦不佳的采藥人后代,沒有資格入山修煉,久而久之,便在山下聚居,形成了大衍鎮(zhèn)。
小鎮(zhèn)雖說不大,卻是十分的熱鬧。不時有從遠方趕回的采藥人在此休息,前來求藥的人也是絡(luò)繹不絕。狹窄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行人摩肩接踵。
不到一刻鐘,胡萊就趕到了大衍鎮(zhèn)。沒有耽擱多長時間,急忙找間酒樓,草草填飽肚子,就去驛站買了匹駑馬,向著大夏的方向飛馳而去。
大衍山位于云德國,距離大夏少說也需要一月時間的行程,即便騎馬,一匹駑馬的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至少也得二十天。
若是有匹好馬倒是可以節(jié)省不少時間,可惜大衍鎮(zhèn)的驛站馬匹質(zhì)量實在不行,好的駿馬早就被挑選一空,他這匹駑馬都是矮子里面拔高個了。
現(xiàn)在正值初春,沿途的風(fēng)景倒是不錯,河面冬冰消融,氤氳的霧氣升騰,胡萊騎馬而過,拉出一條白色霧帶。
胡萊忙著趕路,無暇顧及周邊的風(fēng)景。一路上也不歇息,餓了啃口在大衍鎮(zhèn)買好的干糧,渴了也有隨身攜帶的水壺。
可惜天不遂人愿,胡萊從朝陽初升持續(xù)趕路到夜幕降臨,正準備到前方的村莊借宿一晚,胯下的駑馬似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四蹄一軟,倒伏在地。
還好胡萊騎術(shù)不錯,腳尖輕點馬背,安穩(wěn)落地?;仡^再看駑馬,已經(jīng)是口吐白沫,看來是被累得不輕。
無奈搖頭,胡萊盤坐在馬旁,輕撫馬背,看著前方村莊的點點燈火,道:“再堅持一下,馬上就可以休息了?!?p> “咦?”他目光一凝,借著微弱的月光,隱約可見一道身影,在距離村莊不遠的河岸邊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