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秀場

　　程俊琪掏出手機一看，驚呼一聲：“我天！兩點多了！我說我這么累呢，腦子都暈了?！?p>　　許繡顏也一愣，竟然這么晚了，在工廠一件一件剪線頭感覺熬到十點都是按分鐘在數，這會一樣枯燥的整理工作，竟然無知無覺就這么晚了，雖然很累，不過是因為外面有音樂熏陶吧？她樂天地想著。

　　“我們回學校嗎？阿姨應該也會給我們開門吧。”許繡顏還是想回學校。

　　程俊琪走到后臺邊緣往外探頭，說道：“明天八點半就要到，住附近比較好吧?？葱〔虇h?！?p>　　許繡顏嘆口氣，是近比較好，可是她有點想換衣服，而且來的匆忙，除了手機，充電器都沒帶。

　　小蔡很快走回來，工作做完，他看起來挺輕松的樣子，還沒走近就招呼她倆：“走吧，婉約姐說就住這兒了，正好你倆一間，旁邊星海酒店，我也差不多回了，我?guī)銈冞^去?！?p>　　許繡顏無奈，跟著興奮的程俊琪一起，隨著小蔡跟方婉約和其他人打好招呼，一起往酒店而去。

　　“婉約姐還沒忙完嗎？”程俊琪路上跟小蔡聊天。

　　“應該還有一陣了，明天要正經走，音樂音響的今晚得弄好，沒辦法時間太緊。好在模特跟穿衣工前面都已經匹配好，也排練過了?！?p>　　“穿衣工是哪兒找的呀，怎么沒找我們學校的？我們這次都是支援穿衣的本來?！背炭＄髡f道。

　　小蔡看看她，說道：“婚紗禮服很難穿的，都我們工作室的人自己上，還調的店鋪里的店員，她們手熟，穿脫快，你明天看就知道了，給你們訓練一兩天來不及的。不像時裝，對好套上去就穿好了?！?p>　　許繡顏驚訝：“橘萊依在國內有店的？”

　　“當然！”小蔡一臉不滿意地說道：“萊依在日本頂尖的，在全世界都有店的，本市有三家，馬上準備首都開兩家，國內一把手呢婉約姐！”

　　許繡顏兩只面面相覷，來之前功課沒做足，其實是根本沒放在心上要做功課。許繡顏只查了查鳳凰這次來走秀的新聞，剛從方婉約口里聽到日本明星，還沒來得及在心里尖叫，就被工作壓到無暇思考。

　　程俊琪傻傻地表示星海酒店這么高級的酒店，她們是不是要跟學校報備，被小蔡一笑：

　　“一兩晚上的住宿費婉約姐還不至于，放心住吧，我定了兩晚，明天怕是也早不了，后天加油咧！沒事，你倆快休息了吧?！?p>　　高星級的酒店條件十分的華麗，程俊琪在浴室里洗得出不來，許繡顏把自己埋在松軟的被子里，舒服得松懈下來，感覺一秒鐘就能睡過去，慶幸自己沒有堅持回去。

　　一夕天堂一夕地底的，上周還在工廠的破木板隔間睡硬板床，回到學校覺得自己的書桌床就是最溫馨的家園，而此刻，剛摸完超華麗的衣裙，從耀眼的T臺回來，躺在云朵一樣的床被里，夢幻得極不真實。

　　莫名的，她覺得如果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消失，也應該是正常的。她應該是呆在杭城鄉(xiāng)下的老房子里，睡在外婆隔壁間的床上。

　　可能是深夜的緣故，莫名的心悸抓住了她，很快她感到程俊琪洗完躺到旁邊的床上，問她不洗了嗎，沒見她回答，程俊琪關了燈，眼前徹底黑下來。

　　許繡顏睡得很沉，然后聽到有人在搖她，邊搖她邊叫：“繡兒啊，還不起來不遲到嗎？”

　　是外婆，她努力想要清醒過來，哼哼唧唧地說：“今天不是周末嗎，不上班的。”

　　然后她聽見外婆哦了一聲，慢慢走出房間。門關上，房間又是昏暗一片，她繼續(xù)睡過去，不想起來。

　　睡過去沒多久，又有人大聲嚷嚷：“別打瞌睡了，主秀模特到了！趕緊先試衣！”

　　許繡顏一個激靈，她就是負責主秀的穿衣助理，當下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衣服呢？有兩套，先要試那套很繁瑣的公爵裝，當時送去給他們試穿大小的時候，說這套太復雜沒穿，只試了一套西裝便都送了回來。設計師只好一再叮囑下面，當天到了一定先把公爵裝試了，有問題抓緊調整。

　　但是那套衣服呢？放眼望去全是層層疊疊的蕾絲，粉粉一片，膩得她眼暈。她負責的衣服呢？怎么到處都沒看到？她急的腦袋冒汗，腳步卻沉重地邁不動，整個空間悶熱到不行，她感到呼吸困難。

　　窗戶，窗戶在哪里，她需要開窗透透氣！

　　她看到前面的窗戶，拖著莫名沉重的腿腳撲到窗前用力推開，空氣依然悶熱不已，但是光線卻乍然白亮到刺眼。

　　她瞬間閉眼，狠狠地扭頭躲開，整個頭感覺一沉，再睜眼有好一陣的恍惚。

　　眼前還是亮得有些刺眼，是星海酒店的房間。

　　整片的落地窗簾被人拉開，日頭還沒有開始強烈，但是因為窗簾遮光，讓房間一直處于黑暗中，乍然一亮眼睛很是適應不良。

　　程俊琪站在窗前：“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哦，七點多了，你睡好好，我都一直醒就怕錯過時間?！?p>　　許繡顏還有些沒回神，剛醒的一霎那她有些分辨不清是在做夢還是清醒，慢慢得剛夢見的開始消退，漸漸有點想不起來了。她努力想要想起來，腦子里的一切卻快速閃退，不怎么能抓住。

　　她才想起來昨天整理橘萊依的走秀衣服，然后太晚了沒回學校，小蔡帶她們開了這兒的房間住下。

　　脖子上有薄汗，她摸了下：“好熱，被子太厚了?！?p>　　“我也是熱醒的，我們好像都沒開空調，就很悶，所以我剛想開窗，發(fā)現這窗戶我都開不來。”程俊琪說，“房卡里有早飯券，我先去洗，很快哈?！?p>　　程俊琪去洗漱，許繡顏慢慢地下床。用來當睡衣的內搭短T睡得皺皺的，又有點汗?jié)瘢悬c嫌棄又無奈。好在昨天外罩是穿了一套春秋運動套裝，想著要不讓曉玉幫忙送點東西過來。

　　然而手機摸出來一看，只有百分之五的電了。許繡顏嘆息，抓緊編輯了文字讓曉玉幫忙帶件T恤過來，結果發(fā)送的時候手機就撐不住地黑屏了，也不知道發(fā)沒發(fā)出去。捏著已經歇菜的手機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忘記再讓她帶充電器，手機也用舊該換了，電池一點不經用。

　　等程俊琪洗漱出來一問，她的手機倒還有殘存百分之十幾的電，但是可悲的是，她想不起來室友們的手機號碼，存在手機里卻從來沒想過要去背下來。

　　算了，吃早飯去。

　　在餐廳快吃完的時候，碰見小蔡跟另一個男生下來吃飯，沒多久方婉約也出現在餐廳。

　　雖然整個自助餐廳早餐十分的豐富，方婉約卻只拿了一杯咖啡和兩片吐司就走到她們那一桌坐下。

　　“昨天累到了吧，走一場秀就是特別的累！看著光鮮亮麗一個小時，我們在后面至少忙一個月的加班加點。前一陣我這邊的人都累壞了，昨晚就沒安排過來，多虧你們咯！”方婉約優(yōu)雅地喝著咖啡。

　　程俊琪兩眼放閃地看著方婉約：“沒有沒有，我們很興奮的，所以都沒有覺得累，都沒發(fā)現那么晚了！師姐你昨天也忙到很晚吧？”

　　方婉約笑笑，開始給吐司上涂一層薄薄的黃油：“你三年級？你四年級？”

　　兩人點頭。

　　“嗯，慢點我們一起過去，上午先走一次，你們熟悉熟悉，下午模特都會到齊，萊依桑跟主秀的明星也會到，正式走的話，你跟著梅梅，諾就那邊那個，你幫著她一起給主秀穿搭?！狈酵窦s對許繡顏說，然后指了指旁邊一桌上吃東西的一個女孩子。

　　梅梅側過頭對著許繡顏笑笑點頭示意，許繡顏也微笑回禮，心內開始雀躍。她握緊雙手，臉上努力平靜地微笑面對方婉約，很得體地回道：“好的?！?p>　　方婉約又對程俊琪道：“你跟著小蔡，后場是小蔡和一位日本同事盯全場，但是他不會中文，小蔡要跟他隨時溝通，穿衣工都是我們這兒的人，所以你放心。小蔡有需求你就跟上哈！”

　　程俊琪興奮地使勁點頭，即便許繡顏可以服務主秀明星模特，但是她好像分配的是控制全場的工作，哪怕是助理，她也覺得要比單純的穿衣工實在多了！

　　跟著方婉約到達秀場的時候，大部分的人已經工作起來了，新冒出了很多人，應該就是工作室的人以及店鋪抽調來的店員。

　　模特也陸陸續(xù)續(xù)到場，許繡顏發(fā)現這些模特也是沒有帶隊的人，都是或自己一個人，或兩三個人直接進來找小蔡。

　　魯梅是方婉約的直接助理，因為日本那邊的人都還沒到，她讓許繡顏先在后臺支援小蔡。

　　女模特們一個個看著消瘦的很，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或是休閑褲，都是休閑鞋，沒有化妝，頭發(fā)隨意扎著，除了高看著特別路人。跟學校里那些只要出現都明媚皓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模特班學生有好大的差距，程俊琪看得好奇不已。

　　之前應該是有做過練習跟確認工作，模特們一個個很認路地找到自己穿的那一桿子衣服前，跟負責自己穿衣的人招呼著。

　　小蔡快速地在衣服陣中穿梭，確認是否到位，程俊琪緊張地跟在小蔡后面來回小跑，那位日本工作人員嘰里咕嚕地跟小蔡對話著。

　　很快，梅梅跑進來讓準備彩排一次現場走位，小蔡立馬嗷一嗓子：“換起來，第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