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半月,楓葉城也進入了一年最冷的時節(jié)。
楊思恩來到楓葉城后第一次踏出林府,回身望了望那龍飛鳳舞的“巍煌侯府”四字慰金大匾。
楓葉城在大疆地域上位置中偏北,雖然天氣嚴寒,但是此時也是百姓們最閑散的時候,況且今天為望兮,一年中作別昨日,展望明日的節(jié)日,所以街道上人潮洶涌。
楊思恩都忘了還有這樣的節(jié)日,他離開這個俗塵太久了。
楓葉城的街道可容四架馬車齊驅并駕,即便是這般寬的街道也顯得熙熙攘攘。
叫賣聲混雜著年糕的清香,孩童稚嫩的笑聲膩出冰糖的香甜,大疆境內的子民富足而安康,這些人臉上洋溢的驕傲會讓人生出大疆的四土之外皆蠻夷的感覺。
如果他此刻說出,塞北之地還有餓民以人肉為食恐怕會引來他們的憤怒。
他無聲的笑了笑,不管是在那個科技橫飛的時代,還是這個刀劍不長眼的文明下,繁華的陰影仿佛永遠遮蓋了那不堪入眼的落魄與骯臟。
人吶,就是這么趨近光明的生物!
前方忽然鬧出一些騷動,有人尖叫有人怒吼,還有幾聲隱約的猖狂大笑。
林起鳥不知道從何處冒了出來,叉著腰憤憤不平道:“又是那三家的小子!”
楊思恩皺起眉頭:“你跟蹤我?”
“我呸,你臭不要臉!這楓葉城這么大,這么多人,本姑娘怎么就偏偏跟蹤了你了?”
前方的騷動忽然襲近,惹得一陣雞飛狗跳,尖叫連連。
“前面的雜碎們都給老子滾開,再不滾開,老子就騎馬撞死你!”
這聲音里透著得意至極。
林起鳥小臉有些煞白,下意識的就拉著楊思恩的手向旁邊靠去。
楊思恩卻是不為所動,站在街道中央等遠處的三頭駿馬飛馳而來。
看到周圍人都退到了街道兩邊,小妮子有些慌了。
“你想死??!”
“他們欺負過你?”楊思恩卻是覺得有趣,問了句毫不相干的話。
林起鳥呼吸一頓,急忙否認:“沒有!”
那三匹大馬跑得飛快,臨近后三道高俊的馬身顯得極其具有壓迫力,小姑娘哭喪著臉躲到了楊思恩的身后,心里將這渾球罵了千萬遍。
周圍已經有人捂著嘴低聲驚呼,不由惋惜,這么俊俏的小生和小姑娘怎么是兩個傻子??!
只見楊思恩揚起拳頭,在第一頭大馬靠近的瞬間一拳轟它的腦袋上,躲在他身后的小姑娘甚至都能感受到哪大馬粗重的喘氣聲。
只是眾人沒想到的是,那異常沉重壯碩的駿馬如同遭了攻城木一擊,馬嘴裂歪,伴隨著骨頭破裂的聲音,碩大的馬眼在一瞬間就滿溢了鮮血,伴隨著一聲哀鳴,就沒了生氣。
稍后的一匹駿馬止不住向前的慣性,只能揚起粗大的前蹄,向著楊思恩踏去,他一手接住,身軀一沉,又是一拳打在接住的馬腿上,肉眼可見的那好似百年鐵木的粗大馬腿斷裂成一個極其詭異的幅度,斷裂處探出幾根尖銳的骨刺,猙獰的流著血,可怕而又恐怖。
剩下的一匹大馬與他側身而過,楊思恩反手一拳,本異常修長神駿的馬腹瞬間向內凹陷,這匹本來極好的馬倒在地上滑行了好一截,馬嘴里流出大灘的粘稠血水,在冰冷的地上折騰著熱氣,死了!
本來鬧哄哄又雞飛狗跳的局面瞬間鴉雀無聲。
大疆尚武,境內幾乎是人人習武,所以剛剛騎馬的三個紈绔只是受了點輕傷,只是看起來嚇人罷了。
而在當今各種武道大家層出不窮的時代,在場的人也沒見過現(xiàn)在站在街道中央的這種怪物,完全就是一拳便能打死一頭壯碩的野獸。
要知道,騎馬的三個年輕人都是楓葉城大家族的嫡系子弟,他們能騎上街耀武揚威的駿馬,也都是花了大價錢從邊境重騎兵的隊伍中撈來的。
三個楓葉城的大紈绔從呆泄中回過神來,看了看兩死一傷的三匹就在剛剛還神采奕奕的駿馬,都不由慶幸還好那拳頭沒打在自己這小身板上,不然死了不說,估計死的時候屁股縫里還夾著屎,那就丟人丟大發(fā)了!
楊思恩看著自己的拳頭出神,想要是在之前活著的那個時代里,剛才自己就是三拳報廢了三輛法拉利吧?
三個紈绔看著那個盯著自己拳頭的家伙,耳邊還有唯一剩下的一匹半死不活的馬的哀嚎,他們屁股不由一緊。
剩下的就是深藏心底的敬畏,一想到和這般神人認識,今后出去喝酒都感覺能牛氣哄哄得多。
領頭的那家伙也是根天棒,滿不在乎自己滿臉鮮血,隨手一抹,擺了個自認為諂媚的嘴臉,賤兮兮的抱拳走向前去。
“兄臺!兄臺!敢問這位仁兄出身何處啊?”
周圍看熱鬧的人不覺惡心的緊——這他媽都叫仁兄,我把那三匹馬生吃了!
這諂媚的家伙其實身材高大,面相也不奈,只是此刻他臉頰上還沾著泥滴著血,滑稽得很。
他越過楊思恩,又看到了還處在呆泄中的林起鳥,不由驚奇道:“哎,這不是林家丫頭嘛!你與這位仁兄認識?。俊?p> 林起鳥回過神,還有些后怕,看了看剛才宛若天神的這個年輕男人,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那個諂媚家伙卻是毫不認生,“如此這般就好說了,仁兄與林家妹妹認識,那大家也都是兄弟了!”
他又諂媚的抱拳:“鄙人魏長生!”
后面兩人也狗腿子得很,“鄙人左天候!”,“龔祝!”
此刻這三人就像是江湖上碰到了惺惺相惜之輩的俠士,完全看不出之前是吼著“老子騎馬撞死你”的混賬玩意兒。
楊思恩猶豫片刻,抱拳回禮道:“楊思恩!”
“兄弟好名字!”這家伙恭維人的時候完全是毫不廉恥。
“如今大家也算認識了,相逢即是緣,你我兄弟一場,小弟做東去喝一場怎么講,楊兄?”
光看歲數(shù),他至少也是二十一二了,大了有楊思恩兩三歲,這一口一個楊兄咬得可是又響又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這三個紈绔也有趣得很,他倒是不介意結識一場,便點頭應答。
三個家伙喜出望外,因為還有林起鳥的原因,也不好跟楊思恩勾肩搭背的,就圍著他一邊走一邊諂媚的問東問西。
三匹貴重死馬,管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