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歡女愛之事本就有喜有憂,但是丹瑜卻不曾想,這冰石頭竟然因?yàn)轭櫡残且痪湓捨伊擞幸魂囎樱嗄旰蠡叵肫饋?,丹瑜還是忍不住咋舌。
因天色已晚,丹瑜又閉關(guān)許久也想出來散散心于是便和小錦在顧老頭家小住了一晚,小錦自是喜不自勝,顧老頭雖脾氣火爆但骨子里也算熱情,加上墨流塵的關(guān)系主動清掃了一間放雜物的屋子自己住了進(jìn)去,要小錦去睡自己的屋。
傍晚打更剛過,丹瑜臥在臥榻上瞇著雙眼緩著神,許久未聽到身邊墨流塵的氣息。
如果墨流塵此時不是肉體凡胎的凡人,自是沒有聲息,但現(xiàn)在他與凡人無異,甚至還帶病在身,這么許久都不作聲倒叫丹瑜有些擔(dān)心,丹瑜轉(zhuǎn)了個身盯著墨流塵的墨發(fā)低聲道:“流塵,可是還未入睡?”
墨流塵自化為人身除了顧凡星還從未與人如此親近過,不由得往臥榻邊挪了挪回道:“自是沒睡!”
丹瑜伸出玉指拂著墨流塵的頭發(fā)繼續(xù)問:“可是因?yàn)轭櫡残??”?p> 感覺到丹瑜的觸碰,墨流塵一個激靈翻身坐起:“你要是并無睡意,就出去走走吧!”
“哈哈哈哈,我一山神,上古丹樹,睡意是何?早都忘嘍!”說著丹瑜也翻起了身走到窗邊。
見窗外一輪皎月攀掛高枝,夜風(fēng)習(xí)習(xí),周身甚是涼爽,他笑言:“居于這四方狹窄之地,頭頂?shù)纳n穹也成了四四方方......”
“何意?”墨流塵站起身走了過來。
丹瑜用手指捻了捻窗沿的灰塵問道:“你明知玉佩被人盜走,為何不去尋?”
墨流塵避開丹瑜的眼神:“尋不到!”
“果真是尋不到?還是藉口留在此處......”
墨流塵沒有立即答話微微嘆了口氣,丹瑜意味深長的搖了搖頭:“流塵,這俗世情愛何其短暫,白駒過隙物是人非,你我這百年來也見了些許......況且修行之人最難修得清凈心,如果你是因?yàn)樵趰a山呆的煩悶,下來尋些樂趣也不是不可,但如果真的生了情執(zhí),恐怕不利于你有朝一日返回大羅天?!?p> 墨流塵嘴角微動隨即看著丹瑜道:“神仙又如何?仙亦有壽命,終歸歸于混沌,如若叫我如玉石真身一般無情無掛礙千年萬年,我倒覺得甚是無趣,無論此番結(jié)局如何,因已造,我必自己承擔(dān)果!”
丹瑜皺了皺眉:“神仙都求大我,你倒反著來,罷了!只緣心迷,不能自悟,你既不愿離生死,那就隨你......”
墨流塵知曉丹瑜擔(dān)心自己,但這世間又有幾人能控制得了“情”這個字,如若不由心定,那世間便會少了多少故事......
他知道自己修行不夠,參悟不足,可是冥冥之中讓他在百無聊賴之際遇到了顧凡星,她就像是在他內(nèi)心撒下了種子,靜待開花結(jié)果,叫他如何能撒手。
墨流塵背手看向屋外:“你這樹神,莫要擔(dān)心了,我能與她相遇,必定是有緣分在前。”
“有緣?那定是孽緣......我本以為你只是下凡來散心,不想你竟......說到底我看她倒是未把你放在心上?!?p> 丹瑜一針見血,這句話狠狠的砸向墨流塵。
“也許凡間女子就是這樣愚鈍罷了,就如同我剛見到她一般,我也并不知曉自己的心意?!?p> “無可救藥!”丹瑜轉(zhuǎn)身躺在臥榻上不再理睬他。
墨流塵抬頭看向那輪明月輕輕一笑,忽然他察覺自己左前方的屋檐之上有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他即刻抬頭看去,那屋上之人全身黑衣隱隱躲在屋頂背陰,只留一雙白色眼睛一動不動看向自己。
墨流塵緩緩關(guān)了窗戶,躺在臥榻上低聲道:“屋外有人,剛才我們所說......”
“我早已發(fā)現(xiàn),放心吧我在窗外施了封印,他只能看到我們聽不到我們所說何事?!钡よら]著眼搭著墨流塵的話。
墨流塵也緩緩閉上雙眼:“我見是白瞳人,夜晚視物能力極強(qiáng)?!?p> “那定是萬獸林的林衛(wèi)了?!?p> “前幾日也有人跟蹤我,我的真身想必就是他們?nèi)∽?!?p> “你說萬獸林的林衛(wèi)取走了你的玉佩?”丹瑜聞言驚呼。
墨流塵想了想:“我不能肯定,因?yàn)閷④姼募o(jì)大人也在盯著我?!?p> “你區(qū)區(qū)一個凡人,無權(quán)無財(cái)怎得惹了這些許麻煩?”丹瑜無可奈何又道:“在峚山之上,你就有著招蜂引蝶的本事,我如果不封了丹亭,我便也得不到清靜,本想你現(xiàn)在乃普通凡人,不想你還是個惹事兒的主,哎......”
丹瑜的這口老父親般的嘆氣其實(shí)并不假,一個小錦就成天擾的他不得安寧,誰曾想到了永安城這些許的麻煩又接踵而至。
墨流塵頓了頓回答:“這些人皆因顧凡星而來。”
“我就說顧凡星不是常人,你非要攪進(jìn)這渾水!如果你真是無聊寂寞,我到峚山命那些山妖水神給你唱些話本子好了?!钡よび趾龆鹬钢鲏m道。
墨流塵睜眼白了一眼丹瑜繼續(xù)道:“我遲遲未去尋我那玉佩也是因?yàn)橄胍獣灶櫡残巧砩系降子泻蚊孛?,能讓萬獸林和紀(jì)沐云如此?!?p> “你既然讓玉佩離身,又何必封了它的仙澤?這墨玉又受凡間濁氣所侵,就是我現(xiàn)在也尋不到它在何處,尋回是要費(fèi)些功夫了......”
“無礙,凡人氣運(yùn)較弱,我封了它是不想它攪了凡星的命數(shù),我總會尋到的。”墨流塵鎮(zhèn)定答道。
“可是你難道不知你那玉石真身若真流落于萬獸林中,我峚山眾神也將擔(dān)著危險,這百年來峚山仙氣如何會如此厚澤,不是你的真身又是因何?萬獸林如果真的拿到,大可與我抗衡,你怎可如此懈怠?”
墨流塵內(nèi)心知曉丹瑜所言非虛,可是并非他攜懈怠,首先他失了法力,不能辨認(rèn)盜玉之人究竟是萬獸林中人還是朝廷的人,其次他想知道顧凡星身上究竟有何秘密,而紀(jì)沐云又與萬獸林有著怎樣的瓜葛,這些事情本與他無關(guān),可是他生了凡心又如何撒手不理會顧凡星之事。
“你這幾日身體可還好?”丹瑜知道墨流塵失了真身必定對這人身有所損耗,尤其真身寒涼異常,現(xiàn)下墨流塵沒了法力護(hù)體周身也散發(fā)著寒氣。
“除了偶爾昏睡,其他都還好,顧老伯治寒癥的法子雖然簡單,但是卻有些許療效?!?p> “明日你便隨我回到峚山,尋玉之事便交由我和小錦?!?p> 墨流塵聞言急忙打斷道:“不可,此時我不能隨你回去,先不說其他,這萬獸林有著成百龍鳥惡獸把守,若果我現(xiàn)在仍有法力,它們自然不會招惹與我,但是我區(qū)區(qū)一介凡人,縱使你和小錦如何護(hù)我它們都會拼命阻攔我通過萬獸林,到時候你和小錦興許受傷不說,我的命可能也會隨時丟掉!”
丹瑜不是那沖動之人,想到這一點(diǎn)便道:“這些年那龍鳥惡獸越發(fā)猖狂,上次與小錦拼死相搏,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也許小錦半身修為就要葬在這萬獸林,此番回仙山確有風(fēng)險,如果你我二人皆有法力,這萬獸林自是不在話下,可是......”
“峚山不可無主,尤其是現(xiàn)下玉佩不知所蹤,所以,你這廂便和小錦先回去,待我尋回玉佩便立即歸山。”
丹瑜聽罷從胸襟處拿出一截木枝道:“如果你遇到危險,就燒了這丹木枝,我定會下山助你,過段時間待入了冬,龍鳥疲乏時,我再來尋你,想辦法帶你回峚山?!?p> “好!”墨流塵點(diǎn)頭應(yīng)道。
屋頂之人似是聽不到動靜已經(jīng)離去,只聽輕微的幾聲瓦片碰撞,屋頂便沒了聲響。
丹瑜忽然想到什么隨口道:“男歡女愛皆不可強(qiáng)求,流塵莫要過于執(zhí)著......”
忽聞墨流塵沉重的呼吸聲,丹瑜定定地望著屋脊簡陋的的木椽不再作聲。
墨流塵背對著丹瑜默默閉上雙眼,裝作熟睡的樣子,避過了丹瑜的所說之事。
清晨涼風(fēng)襲來,一輪紅日從東方天際噴薄而出,被日光燒紅的赤霞靜靜北移,變換著萬千形態(tài)。
墨流塵睜開眼見丹瑜已然離開,想到小錦大早晨被強(qiáng)迫帶走的樣子,墨流塵抿抿嘴笑了笑。今日的顧家院落格外安靜,沒有了往日的叫罵聲,也沒了顧凡星哈欠連天的牢騷聲,墨流塵頓時感覺有些凄清。
他洗漱完后擔(dān)上水桶微笑著出了院門,在顧家,每隔兩日顧老頭必將命二人到初月河擔(dān)水,這仿佛已經(jīng)成為了墨流塵的習(xí)慣,自己的身體也仿佛比剛離開真身時健碩了不少。
“流塵,這么早?又去打水?。俊编従油醢⑵旁缭绲钠鹕砬鍜咧约议T口,見墨流塵遠(yuǎn)遠(yuǎn)走來笑著和墨流塵打起了招呼。
“是啊,啊婆起的也很早??!”墨流塵彎著雙眼笑道。
“凡星回府了嗎?怎么沒見到人呢?”王阿婆踮起腳向墨流塵身后看。
“她回府當(dāng)值了!”
“凡星這小妮子真是有福氣,能找上流塵你這樣出眾的公子,真真是老顧家積了幾輩子的福氣!不如早早把親事定了吧?!蓖醢⑵胚呎f邊笑,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眼角的皺紋疊在一起笑到看不清五官。
墨流塵翹著薄唇,臉色微紅回道:“阿婆莫要取笑,我......我去擔(dān)水了!”說罷墨流塵轉(zhuǎn)身便往初月河邊走。
王阿婆看著墨流塵高挑健碩的背影喃喃道:“多好的公子,嘖嘖,打著燈籠都找不到,這凡星要是不定這門親事,我就說給我家杏兒!”
王阿婆細(xì)細(xì)琢磨著。
......
正坤殿內(nèi)文武百官見皇帝面色紅潤,青絲重生都不禁舌橋不下這咄咄怪事。
皇帝閔煜見殿下眾臣似是都驚詫不已,大笑道:“怎得?眾愛卿見到朕這副模樣不習(xí)慣了嗎?”
聞聽此言,一眾大臣都噤了聲。
“哈哈哈哈,右相,你來說說,看到朕的模樣,你作何感想?”說著閔煜彎腰把胳膊架在膝上似是要離近一點(diǎn)聽。
右相立刻出列諂媚的笑著說:“陛下正值鼎盛之年,之前因?yàn)檎慈静獠啪癫患?,現(xiàn)下您精神矍鑠,氣宇軒昂,如您這一表非凡之人想必這鼎國再無第二!”
“哈哈哈哈,好,雖然詞藻膚淺,但是朕愛聽!哈哈哈哈!”右相表情一剎那有些僵,但是卻在人不知鬼不覺中又變回了笑顏。
“劉大人,你看朕今日的精神頭,難道不打算說些什么嗎?”閔煜看向左相。
左相板著臉大聲道:“自古天反時為災(zāi),地反物為妖,萬物必有盛衰,天行有常,陛下一夜之間褪去兩鬢華發(fā)神采奕奕,這種事情誕幻不經(jīng),臣以為......”
“好了,你不要以為了,我看你太自以為是!收起你那一孔之見吧?!遍h煜頓時拉下臉打斷左相。
“陛下......”左相抬眼悲切的想要繼續(xù)說下去,“你退下吧!紀(jì)將軍,近日朕身體好轉(zhuǎn),今早把神醫(yī)召進(jìn)宮中,繼續(xù)為朕診治?!?p> “是!”
紀(jì)沐云低頭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