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瑜不悅道:“你就不能在無人時喚我來!”
......顧凡星站在屋門外看著暈厥的杜芝清第一次覺得他其實也蠻可憐的......
往日杜芝清總是一副天下唯我獨尊的樣子,什么時候都任由自己的心情做事,唯獨到了墨流塵面前卻像是獾子遇到山貓不由得慫了半截,這下倒好了,又來了一個丹瑜,還硬生生的騎坐在他身上,今日出丑狼籍顏面盡失想必今后杜芝清都無法釋懷。
“阿蛋,快扶杜大夫到旁邊屋里,我去看看里面!”顧凡星無暇照看杜芝清便打發(fā)阿蛋代為照料,自己緊跟丹瑜進了屋。
眾人還未從丹瑜憑空降下的驚訝當中緩過神來,鄒瑤亦是內(nèi)心震驚不已......
這丹瑜和墨流塵初見時就像是有些仙風道骨之人,言談舉止也和世俗之人大不相同,墨流塵更是能隨意出入萬獸林......現(xiàn)下丹瑜竟然白日里驚現(xiàn)......
這更加印證了他們二人以及那日的小錦姑娘定然不是俗世之人,莫非是那傳說中峚山里的神仙?
鄒瑤認為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便上前對著丹瑜深深的拜了下去!
丹瑜莫名見此登時站起身看著一臉肅穆且異常虔誠的鄒瑤問道:“鄒姑娘......這是何故?”
鄒瑤見嚇到了丹瑜急忙拉扯著顧凡星站在一起:“小女有眼不識活神仙,望兩位神仙海涵!”
顧凡星立刻甩開鄒瑤不可思議道:“神仙?小姐你是吃多了嗎?”
墨流塵見顧凡星和鄒瑤二人甚是有趣不免笑彎了眼睛。丹瑜聚了聚雙眸看鄒瑤如嬰兒一般的小臉粉嘟嘟的,兩個大眼睛忽閃忽閃的認真盯著自己也覺得甚是有趣。
這個姑娘從第一次見到時心里的想法就盡數(shù)表現(xiàn)在臉上了,每說一句話都像是暖風里搖曳的菡萏清新可人,只是......只是她的欣賞之情明顯的已經(jīng)連阿蛋都瞞不住了。
眼看鄒瑤直勾勾的盯著丹瑜,顧凡星內(nèi)心一陣痛心疾首,即使再喜歡作為女子也不該表現(xiàn)的這么赤裸裸......
“丹瑜公子武藝高超從天而降著實驚到了我家小姐,我對這些江湖術(shù)數(shù)也有過些許了解,你二人本領(lǐng)超凡,讓眾人大開眼界,厲害厲害!”
顧凡星向后扯了一把鄒瑤說著場面話,忽而又想起墨流塵此時狀況緊急,哪還有閑工夫這般瞎扯,便拉回正題:“丹瑜公子,墨流塵......”
“我已知曉”
還未等顧凡星說完,丹瑜便開了口:“如果仍然找不到玉佩,現(xiàn)在能救流塵的法子就只有一個!”
“是何方法?”
“隨我回家!”
“家?是永德城嗎?”鄒瑤好奇的打問。
丹瑜笑道:“自然不是!”
顧凡星聽到丹瑜的回答心下釋然,當然不是永德城,習得術(shù)數(shù)之人不是襄都人便是傳說中在那峚山附近修行的高人......
“如果墨流塵隨丹瑜公子你回家,他就能好起來嗎?”
“痊愈是不可能的,但是起碼能讓他活著?!?p> “只有找到玉佩他才能好起來?”
“對!必須找到他的玉佩?!钡よずV定的回答。
顧凡星知道此事根源在于自己,而眼下她并無能力尋回那玉佩,忽然想到面前二人皆會些術(shù)數(shù)便開了口:“不知丹瑜公子可否幫我算到那玉佩究竟在何處?”
丹瑜見顧凡星問的懇切知曉她誠心要找回墨流塵的玉佩便道:“我能力有限,現(xiàn)在無法知道玉佩的蹤跡,但是.......”
“但是什么?”
“它定在你認識的人身上!”
“什么?”顧凡星一滯隨機看向鄒瑤。
“你看我做什么?你難道認為是我拿的?”鄒瑤急忙辯解一臉不悅。
顧凡星自然不認為玉佩會在鄒瑤身上,但是除了鄒瑤、爺爺、杜芝清、阿蛋......似乎也沒什么人能進顧家小院偷了那玉佩。
顧凡星實在不知身邊到底是誰能拿走玉佩,她有些無措的看向墨流塵,墨流塵提醒道:“此人能從我眼下取走玉佩,說明有些功夫在身,而現(xiàn)在玉佩所在何地,我和丹瑜也不知道,所以只有我先等身體好些再回來繼續(xù)尋找?!?p> 顧凡星現(xiàn)下也無能為力,她實在猜不出身邊有誰能對這玉佩感興趣,便道:“那就麻煩丹瑜公子先帶墨流塵回家了,我會盡力去尋,保證完好的交給墨流塵,我去收拾墨流塵的衣物......”
“且慢!”丹瑜伸手攔下準備動作的顧凡星:“我說帶他回家可以讓他活著,但是我們現(xiàn)在無法回去!”
“為何?”顧凡星急道。
丹瑜沒有立即回答,他轉(zhuǎn)頭用眼神詢問著墨流塵,墨流塵張口道:“我過不了萬獸林?!?p> ......
屋內(nèi)異常安靜,終于鄒瑤忍不住打破這沉默的氣氛:“難道......難道你們真的居住在峚山?”
這就講得通了,顧凡星立刻明白了二人奇于常人的種種,墨流塵為何在萬獸林出現(xiàn),他又為何無處可歸,而那玉石定是他的法器,現(xiàn)在丟了玉石也就等于丟掉了法力......
看來二人果真是那峚山的修行之人,傳說峚山是有神仙的,不過再怎么說這二人雖有些本事,但是神仙在她心里可是無所不能且能夠呼風喚雨的,而眼前二人,嘖嘖嘖......一個丟了玉便活不了,一個憑空出現(xiàn)時竟然砸到了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穩(wěn)坐瑤臺銀闕,霓為衣風為馬鸞姿鳳態(tài)的神仙!
顧凡星只當二人尚在修行中離那瑯?gòu)指5剡€稍有些距離。
丹瑜不知顧凡星在想些什么,只是瞧見她表情變了又變又道:“也希望你二人能我們保密,我們確實是峚山修行之人?!?p> 聽到丹瑜承認自己只是修行之人,顧凡星便安下了心,可又一想現(xiàn)下墨流塵的法器丟失,進入萬獸林就如同進入尸冢之間,丹瑜又如何帶墨流塵回到峚山......
“回到峚山必要經(jīng)過那萬獸林,萬獸林深處有龍鳥封印,龍鳥專食凡人,如果是我一人,自然不懼,但現(xiàn)下墨流塵丟了玉佩想必要過那萬獸林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钡よぬ拐\道,除了沒有告訴二人自己是神仙并不是凡人其余的皆全盤托出。
“這該如何是好?那墨公子豈不是要連累了你?”
鄒瑤吐出這句話后,墨流塵深深的咳了兩下:“咳咳......”
“小姐,丹瑜公子本就是來救墨流塵的,你怎么能說墨流塵是累贅?”
顧凡星知道鄒瑤喜歡丹瑜,但是此時此刻鄒瑤這話聽的她實在有些不太順耳。
“丹瑜公子,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丹瑜思索了片刻對顧凡星道:“我曾記得鄒府有位客人,進得了萬獸林?”
顧凡星聽到此處忽然抬頭順口道:“紀沐云?”
“是”
墨流塵懵然抬首表情冷峻:“不可!”
丹瑜并未作聲看向顧凡星,凡星想起杜芝清曾要她去取紀沐云的翠玉簪,這簪子很有可能如同墨流塵的玉佩一般......如果真是這樣,她絕不能再害了紀沐云,正要拒絕忽然阿蛋出了聲:“我有辦法!”
眾人皆是一愣,看向門口,阿蛋從門檻蹭了進來,像是有些怕。
丹瑜緩和了表情:“阿蛋,過來!”說著便向阿蛋招了手。
阿蛋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到了丹瑜身邊任憑丹瑜撫著自己的頭,見阿蛋像是有些害怕,丹瑜又拉住了他的手問道:“你說阿蛋有辦法讓流塵哥哥過萬獸林?”
“阿......阿蛋有辦法讓神仙哥哥過萬獸林!”
“什么辦法?”丹瑜緊緊盯著阿蛋的眼睛,阿蛋閃著淚光怯怯的從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個金絲錦囊遞給了丹瑜,丹瑜遲疑的伸出了手。
鄒瑤問道:“這是?”
阿蛋雙手緊緊揪住衣角低著頭沒有說話。
丹瑜接過錦囊輕輕打開,只見錦囊內(nèi)放著一縷用金線捆綁的青絲,丹瑜像是想到些什么,面龐又蕩出笑容道:“阿蛋,這是誰給你的?”
“阿蛋撿來的!”
聽到阿蛋倔強的口吻,丹瑜默默的把青絲塞進了錦囊道:“你可知這東西有何用?”
“阿蛋知道,有這個就能隨意進出萬獸林!”
“什么?”問出聲的是鄒瑤和顧凡星,顧凡星上前一步盯著阿蛋:“這東西從哪來的?你為何會有?”
阿蛋有些緊張吞吞吐吐的回答:“姐姐,阿蛋小,阿蛋記不得!”
顧凡星看這錦囊珍貴無比不像是平常人家該有的東西,定不是胡嫂身上的,否則也不可能交予一個半傻的少年,這里面盡是蹊蹺,阿蛋為何會知道這錦囊能助人進出萬獸林?......
“丹瑜公子,阿蛋的話不可全信,一個錦囊怎能助你與墨公子?”鄒瑤有些擔心的提醒。
丹瑜抬起手中的錦囊聞了聞看著阿蛋道:“阿蛋說的不錯,這東西的確能助我和流塵過林......這個”
“哥哥,阿蛋幫助神仙哥哥,你也要幫助阿蛋!”
阿蛋說的天真,丹瑜隨即答應(yīng):“好啊,有什么需要我?guī)椭愕??”說著丹瑜躬下身看著阿蛋。
“哥哥,你把耳朵給阿蛋!”
丹瑜笑了笑把頭往前伸了伸,阿蛋偎在丹瑜身邊小聲說了幾句,丹瑜瞬間皺了皺眉坐起身子看著阿蛋道:“真要如此,那我便答應(yīng)你!”
阿蛋立刻高興的拍手跳了起來:“丹瑜哥哥真好!”
顧凡星和鄒瑤墨流塵均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看著丹瑜,但是丹瑜仿佛不打算說什么,默默的收起了錦囊:“既然是阿蛋的小秘密,自是不能與人說道,那我就收下了!”這句話也算是回復(fù)了疑惑的眾人。
顧凡星和鄒瑤只能收起了好奇心。
顧凡星甚是奇怪的看著阿蛋,這個孩子怎么越來越不像初見的那般癡傻,就連臉上的傷疤似乎都有所好轉(zhuǎn),不過無論如何,墨流塵現(xiàn)下有救了,也算是卸下了顧凡星心中的重擔,待墨流塵離開,她便要盡全力幫助他尋回玉佩。
顧凡星要白曉豆把阿蛋送回家之后,便駕著鄒府的馬車一行四人出了永安城。
丹瑜攙下了墨流塵和顧凡星鄒瑤道別。
“你們真的不需要馬車嗎?”鄒瑤關(guān)切。
“謝謝鄒小姐,出了這永安城,這馬車對我們而言便無用了,兩位請回吧?!?p> “慢!”
墨流塵掙脫開丹瑜緩步行至顧凡星面前,看著她瘦削的臉龐和一雙長眼柔聲道:“不可為了玉佩鋌而走險,待我養(yǎng)好身子自會來尋,你只需照看好自己和爺爺,一定要等我回來?!?p> 顧凡星回望著眼前的男子,心里像是從瀚海中溢出了泉水,隱隱中緩解了內(nèi)心深處的灼灼不安,她從未肯定過內(nèi)心這陰陰顯露的未知情愫,也敬告自己心中瀟湘之地并不在此。
那天永安城外冷冷清清,即將入冬的季節(jié)仿佛也生在了墨流塵內(nèi)心,冬鴉站在樹梢時而聒噪數(shù)聲更添凄冷,凡星攏了攏身上的外衫,此刻落日熔金,如金緞般氤氳在她的臉上,仿佛她才是那瑤池女仙。
墨流塵想說些什么,話到了嘴邊卻成了寂靜的念縷暗暗逐逝波聲,躊躇片刻他便轉(zhuǎn)身隱沒在那依舊花紅柳綠的暗林深處。
......
惻惻別離去程賒
蕭蕭暗殤寄涼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