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個份上,這顧凡星該如何決斷......?
秘密?說到秘密,凡星甚覺灼心,墨流塵皆是秘密、丹瑜也有秘密、自己更是有著連自己都不解的秘密,還有那阿蛋......現(xiàn)下就連紀沐云也有了秘密嗎?
世間之事皆有不可告人的一面,自己又何必去事事究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認為的大智便是過眼不過心,有人看來是“無為”但叫她看來便是“逍遙”。
想到此處,她走到瓊英身側道:“不知公主殿下為何要與凡星說這些,但是凡星知曉這世間又有哪一個不是有著些許無法訴說的秘密,紀大人既不愿告知我,我便也不多問,凡星也謝過公主的提醒和關切?!?p> 瓊英聚精會神的聆聽著凡星的每一個字,隨后她又道:“我不喜對人評頭論足,但是在這里我不得不說,凡星姑娘真的是個喜歡避事之人!”
“公主此言何意?”
“從我到這鄒府開始,你便是遇事先躲,從未直面不愿深究,我想這是否與你的身世有關呢?”
凡星聞聽瓊英話語犀利卻字字錐心,她轉頭看向鄒瑤,鄒瑤急忙搖頭示意不是她多的嘴。
未等凡星回應,瓊英便又道:“在諸多聰慧女子之中,你也就算是僅僅能耍些小聰明罷了,不知是鄒府斂了你的本性還是其他一些事情?又或者你本來如此?......”
最后一句話瓊英語氣甚重,鄒瑤有些聽不過耳。
“公主殿下,凡星并非如此,她”
“她?你可有真正認識她?”
“我......我認識啊,我們從小長大的!”
瓊英忽而笑出了聲:“鄒小姐心思單純透凈,眼見哪般便是哪般,如何能理解了我說的話!”
凡星雖被瓊英把自己的性子扒的干干凈凈,但是眼看鄒瑤有些惱,便急忙問道:“公主今日前來,難道就是來指責凡星的嗎?”
瓊英緊了緊頸上的紗巾道:“我自然不是來指責于你,我是來提醒你!”
“您既然與紀大人并無情愫,為何......”
問到一半,凡星又甚覺不妥便止了話語。
“為何我還要來提醒你不能和他在一起?凡星果真不是真聰明的!既然這樣我便不再與你談這件事,你與他之間與我何干!”
說完瓊英瀟瀟灑灑站起身笑道:“鄒小姐與凡星今后也不必把我當作對立面,我與鄒小姐甚是相像久居深宮百無聊賴,好不容易來到這永安城怎能還端著架子,之后的日子,鄒小姐與凡星姑娘出府時能否也帶著我,好讓我不虛此行!”
說話間瓊英一改往日沉穩(wěn)內(nèi)斂,反倒千伶百俐,面上更是有些精靈。
凡星未想到這秉節(jié)持重的公主竟會如此這般......她和鄒瑤面面相覷隨即回應:“公主之令怎敢不從!”
瓊英聽到凡星回應如此教條有些無可奈何:“你二人今后不必在我面前拘泥于這些禮數(shù),在鄒府我便是你二人的朋友,你們可明白?”
凡星不知瓊英有何目的,更不了解她究竟是怎樣的人,但鑒于此刻她對二人還算客氣,加之瓊英主動示好,凡星便也順桿而下:“那就依公主的!”說著拽了一把鄒瑤,鄒瑤立刻半蹲行禮道:“是,公主殿下!”
瓊英見鄒瑤反應不及甚是可愛便用長袖扶著嘴朗聲笑了起來,凡星也忍不住彎了眼。
瓊英的笑聲似是感染到這溪幕閣的每個角落,就連那隨風翻飛的布幔也不想負了這韶華,蕩在窗前似是俏笑不已。
紀沐云午飯后策馬歸來,身下的玉驄體格健壯精神抖擻不住的擺著鬢毛,紀沐云獵了數(shù)只小獸,心情愉悅,剛下了馬便問起了凡星,小廝自是把瓊英公主到席慕閣的事情全盤托出,紀沐云明朗的面昂霎時黯了下來:“她們可還在席慕閣?”
小廝彎腰頷首:“回將軍,此時在鄒大人屋內(nèi)準備用膳?!?p> “那我便與他們一起吧!”說著他拍了拍衣擺下的灰塵大步流星的進了府。
鄒觀明屋內(nèi),瓊英正在和鄒老爺猜謎,一眾人在屋內(nèi)揮霍談笑氣氛愉悅,下人通報完紀將軍也將前來用膳,大家這才收了笑意,姍姍站起身迎著紀沐云。
紀沐云面上明朗,雙眸炯炯還未進屋,眾人便聽到他大聲笑言:“怎得,我一來這氣氛就重了?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不與我紀某一起分享呢?”話畢,人已踏入門檻。
鄒老爺帶著埋著頭的鄒恒上前笑迎:“公主殿下聰慧,說了些字謎,倒是難住了老朽,恒兒方才又猜錯,自是惹笑了眾人!大人快請坐。”
說著便示意婢女端來沐盆和漱盂,紀沐云洗了手后笑道:“什么字迷?不如說與我來聽聽!”
忽見鄒恒有些害怕的向后縮了縮,紀沐云又道:“鄒公子,怎得見了本將軍像是見了老虎?”
鄒恒立刻跪地道:“下官不敢!”
紀沐云笑道:“鄒公子不要怕,那日紀某也是出于本能,對鄒公子下手有些重了,來,起來坐下吃飯吧!”
鄒恒聽后這才慢慢起身回到自己桌前。紀沐云抬頭環(huán)顧了一圈周圍,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鄒瑤身邊的顧凡星,當下亦是更加歡愉,他故意道:“凡星姑娘可是也會猜謎?”
瓊英接了話茬打趣道:“她自是猜不出,這不是正打算罰她給大家跳支舞呢,將軍您就回來了!”
“跳舞?”
紀沐云饒有興致的看著顧凡星,顧凡星此刻憋紅了臉面,自從前一日紀沐云說完那句話后,她便是過了許久都未釋放出自己的情緒,現(xiàn)下眾人又叫她當著紀沐云的面跳舞,她自是困窘不已。
自己這般舞技跳給顧老頭打個合和聲也便罷了,怎能在這場合下現(xiàn)眼,要知道,她的舞技都是每次掙那抓藏捉奸錢財時與那醒音閣的花魁學的,根本登不了這大雅之堂!人在江湖雖需些技藝傍身,但那些露俗的動作她在紀沐云面前實在是跳不出來。
瓊英眼波凌凌溫婉含笑:“凡星,怎么?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羞怯的?”說著便款款起身,她攏了攏頸上的輕紗,伸出手道:“大不了我與你一起!”
此話說罷,所有人都驚喜滿面,堂堂一國公主竟然在這小小鄒府獻舞,真是鄒家至幸??!
凡星呆滯片刻,本想這瓊英是否想讓自己在紀沐云面前露丑,不想她卻不顧自己公主貴胄身份,要和她一道獻舞,堪堪碎了她那有些偏激的俗人之心。
既然公主都親自獻舞,自己怎能有拒絕的道理,何況這飯桌前坐的人皆是自己的主子,任是自己再不情愿,也無任何法子。鄒瑤推了推他,她便索性起身,繞過鄒瑤牽住了瓊英的玉手。
就在剛剛牽住瓊英時,她對上了紀沐云的雙眼,紀沐云唇角含笑,鷹隼般的俊眸緊緊凝視自己,眼中的脈脈情意更是投在了自己臉上毫無遮掩。
紀沐云許久都未眨眼,生怕錯過了凡星的一顰一笑,而立挺的下頜此時更是高昂許久。她見對面之人竟絲毫沒有避諱,情之所達低徊纏綿,念念心系溢于言表......
瓊英輕輕拉過她對鄒瑤道:“聽聞鄒家小姐琴技了得,不妨一起給大家助助興?”
鄒瑤自是喜不自勝,彼時她正與大家玩的開心,又見凡星與公主齊舞,她也早已躍躍欲試,想要一起玩樂隨即命婢女抬來古琴。
鄒觀明不大的屋內(nèi)幾人圍坐在一起甚是熱鬧,即刻琴聲便悠然而起,瓊英落落大方揮起長袖翩然嫵媚,雙臂婉若柔美云霞,纖纖足尖平波卷絮,瀠瀠踏在潔凈的地面像是隨時欲飛起一般,這廂她舞的眾人如癡如醉,凡星卻不知如何融進這曼妙的舞姿中來,瓊英微張朱唇,嘴里念到:“來!”說著便轉至凡星身側,輕推一把。
凡星站在中間內(nèi)心忐忑,但此時已無回頭之路,她索性不看周圍,冉冉翻動如束細腰回想著那花魁的樣子舞了起來,方才還聽眾人喝彩,此時除了那古琴行云流水的樂聲,便再無其他聲音。
她身體輕捷如飛鳧,時而婀娜挺立,時而曲腰游移,容顏未施粉黛卻白皙秀麗,長長的脖頸回眸頷首時竟無半點紅痕,雙目流轉清亮,長眼挑眉卻無半點媚態(tài),她輕移蓮步嫣然飛瓊......
紀沐云久久凝望,情絲漣漪泛濫心旌搖弋......眼前之人竟像舞出了輕煙薄霧,滿滿的迷蒙著他叫他得不到半分清醒。
一曲下來凡星忽然發(fā)覺瓊英公主竟不在身側,她正要收起舞姿去尋瓊英,不想足下被桌幾的木角勾到,瞬間凡星沒有防備的仰躺下去,紀沐云見此急忙飛身上前,右臂緊緊的環(huán)住了凡星的雙肩,凡星穩(wěn)穩(wěn)倒在紀沐云懷中,兩人皆是面貼著面,只差分毫便附在了一起。
紀沐云盯著凡星雙眸,鼻息輕輕打在凡星臉上,凡星睜大了雙眼面龐早已紅過了耳根,她眨了眨眼,纖長的睫毛在紀沐云眼前扇動。
紀沐云按捺下柔腸忽然綻開了笑臉......這絕世女子便是他心心念念之人,普天之下無人能及。
凡星發(fā)覺周圍之人皆是目光灼灼看向自己,她急忙輕輕推開紀沐云,有些慌亂低頭道:“紀大人恕罪!”
“你何罪之有?”紀沐云歡喜間也退了半步。
瓊英見二人皆是情意迷醉便有意打斷,她對著鄒老爺?shù)溃骸班u大人,方才我與凡星的舞姿如何?”
鄒大人本來皺著眉觀察著凡星與紀沐云,聞聽瓊英詢問趕緊轉了笑容道:“舞態(tài)生風,光華奪目,妙哉美哉!”
瓊英回道:“不想凡星姑娘舞姿竟如此超群,也是生生將我比了下去,但我反倒更是喜歡凡星姑娘了!”
凡星急忙回道:“凡星自是不如公主殿下,還需向公主殿下學習!”
“行了,你我二人不要再互相吹捧了,來來來,坐下吃飯吧!”瓊英幫著凡星避開了紀沐云的詢問,轉而又道:“紀大人也坐吧,今日出去打獵,想必是又累又餓,今日就玩樂至此吧。”
紀沐云眼光這才從凡星身上轉走移步至自己桌前,凡星也隨即回道鄒瑤身邊。
鄒瑤挪開古琴贊許的看著顧凡星小聲道:“想不到你還有這么一手!”
“還不是被逼的!”凡星面上強撐著,私下對鄒瑤小聲發(fā)著牢騷。
鄒老爺屋內(nèi)羊羹鵝肝皆是充腸美食,但是每個人卻有不同心思,這餐也食出了不同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