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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戰(zhàn)垓下

第六章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決戰(zhàn)垓下 走馬牛 2022 2019-07-08 22:33:47

  齊國,臨淄。

  當(dāng)人山人海的街道變得空無一人,萬家燈火相繼熄滅,喧鬧了一天的都城終于陷入沉寂,而這座富庶之地的主人卻悄然離去,來到了駐扎著二十萬大軍的歷下。

  歷下是齊國以西首屈一指的軍事重鎮(zhèn),南抵泰山之險,北襟渤海之背,從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這里距都城臨淄雖然有些遠,但只需攻下于陵、昌國兩個城邑,就能兵臨城下。公元前221年,秦將王賁奔襲歷下,田建不戰(zhàn)而降,天下一統(tǒng)。

  一年前,也是同一地點,因為橫掃河北的大將軍韓信渡河突襲,齊國兵敗如山倒,漢軍完成了戰(zhàn)略上的大迂回,致使楚軍的優(yōu)勢全面逆轉(zhuǎn),傲氣沖天的西楚霸王不得不遣使求和。

  此時,中軍帳內(nèi)仍有燈火,侍從、衛(wèi)士靜立在帳外,傾聽里面不時傳出一陣陣緩緩的踱步,似在傳達這位一代名將難得的煩躁與不安。一想到王上的心情不佳,帳內(nèi)外的侍從、衛(wèi)士站得更是一絲不茍,連呼吸聲也輕得幾不可聞。

  悄無聲中,從前營趕來的兩道身影聯(lián)袂而至,帳門前的執(zhí)戟郎官不敢怠慢,前趨拜道:“見過廣武君、蒯先生?!?p>  “王上還未就寢?”蒯徹撇了一眼大帳,淡然問道。

  “回蒯先生話,王上自收到漢王急信就一直在帳內(nèi),尚未就寢?!?p>  蒯徹點了點頭,便和李左車步入大帳,見韓信立于被標(biāo)注得密密麻麻的鴻溝地圖前,猶自在踱著步子,剛要開口,卻聽韓信突然言道:“為何停下來不戰(zhàn)?哪里出了變故?彭越?英布?還是項羽……”

  蒯徹忍不住上前道:“些許小事,王上何必憂心?楚軍連年征戰(zhàn),早就疲憊不堪,休整個兩三天再尋常不過?!?p>  韓信發(fā)現(xiàn)二人站在帳內(nèi),點了點頭,又搖頭道:“寡人何嘗不愿這么想?可漢王幾百里急報,言之鑿鑿,幾十個細作都確認(rèn)了楚營的異常?!?p>  說罷,取出一份密函遞出,李、蒯二人接過細讀,不多時便將之看完,隨手將其放在身旁的案幾上,一臉難以置信。

  “真有這樣的事?項羽已死?嘿嘿,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王上謀劃出兵的當(dāng)下死了?他劉季當(dāng)天下人都是三歲稚童么?!”蒯徹口無遮攔地罵道。

  “先生慎言!漢王以誠待寡人,不至如此……”

  韓信幽幽辯解道,盡管這話連他自己都不信,而蒯徹就沒那么多忌諱了。

  “王上,漢王是何人?昔日漢中拜將時,口口聲聲要托付三軍,然一見彭城空虛,便自行東出,把您留下守著章邯這個冢中枯骨;后來一戰(zhàn)葬送三十萬漢卒,靠您收攏潰兵,重整旗鼓,擊退了項羽的追兵,卻只抽了三萬老弱給您獨自進擊幾十萬諸侯大軍;直到背水一戰(zhàn),燕趙降服,可他又做了什么?居然趁您熟睡,天還沒亮就混進軍營,搶了兵符就把好不容易練就的勁卒全奪走了!

  這都不夠,之后還派酈食其這個老匹夫來和您爭鋒,用田氏那墻頭草的口頭承諾來抹殺王上的赫赫戰(zhàn)功。要不是您抓住戰(zhàn)機,一舉消除隱患,還幫劉季解決了二十萬楚軍,他在廣武山早就撐不下去了。最后呢,用一個華而不實的齊王頭銜從您這里誑走了多少精兵強將?

  如今,終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再怎么騙,把人交給他也是浪費,竟又編出什么項羽病入膏肓、生死不知的可笑情報!費盡唇舌就是想把封邑賴掉,讓王上早日帶兵南下與楚軍拼個兩敗俱傷,自己收漁翁之利——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寡廉鮮恩之徒?。”氨上铝鳌?p>  “夠了!”

  雖然蒯徹說得韓信心里暗暗點頭,可解氣歸解氣,聽他罵得越來越不堪,到底是自己的恩主,有君臣大義名分在,還是打斷了蒯徹唾沫四濺的譴責(zé)。

  “陳平的細作皆是得力之人,項羽帶兵少有能比肩者,卻被此人下屬如入無人之境,堂堂楚營,竟處處是漏洞!可見是有真才實干,必不會信口開河?!?p>  “王上認(rèn)為情報屬實?”

  李左車敏銳地發(fā)現(xiàn)關(guān)鍵之處,韓信微微頷首。

  “寡人在楚營的日子不短,信上所言是真是假,一看便知?!?p>  “王上,聽聞漢王也派人通報了魏國那邊?!?p>  “彭越怎么說?”

  “不知,只是……”

  “無妨,講來便是?!?p>  “據(jù)說彭越正在整備,先前從楚地搜刮的十幾萬石糧草已經(jīng)開始朝固陵起運了?!?p>  “這么快?!”韓信不可置信道。

  “當(dāng)然要快,”蒯徹冷笑著道:“區(qū)區(qū)一個鉅野澤的水匪*,如何與王上相提并論?整日躲在陰影里放暗箭,從來不敢和人正面交鋒,又眼紅王上成就,看著再無機會沙場建功,不趕緊好好表現(xiàn)一番,也太對不起那盜賊之名了?!?p>  盡管有惡語中傷,但也切中要害,韓信也隨即冷靜下來,而蒯徹則再接再厲。

  “既然他們想打,就讓他們打吧!項羽‘死’了,也用不著齊國出兵,更不稀罕他劉季的冊封,反正整個河北都唯王上馬首是瞻!”

  “不可,我受漢王知遇之恩,方有如今成就,若明知主上將入險地而不施以援手,與禽獸何異?”韓信斷然拒絕道。

  “王上,”李左車進言道:“既然漢王篤定楚營羸弱,我軍此刻南下也不過錦上添花;可若與實情不符,只是當(dāng)局者迷,那漢軍必將再次敗績,如這時您出手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之將傾,漢王就算再是不舍,眾口鑠金,將來也不好食言了吧?”

  “大善!如此再好也不過了?!?p>  韓信聞言撫掌贊道。蒯徹見韓信主意已定,也只得暫時壓下滿腹怨言,談了一些軍務(wù)瑣事,就與李左車一齊勸諫入冬夜長,不可過度操勞之后便相繼告退了。

  安下心神的韓信披上裘衣,漫步帳外,四周萬籟俱寂,冷光灑下,看著月明星稀,夜空如洗,雖有寒風(fēng)吹過而未覺。

  項羽啊,我韓信南下之前,你可要好好活著,活到被我打敗的那一天!

走馬牛

彭越者,昌邑人也,字仲。常漁鉅野澤中,為群盜?!妒酚?魏豹彭越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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