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狐貍?”楊平不禁失笑道,“孟旭升,本官還是頭回見到你這般厚顏無恥之輩,喪心病狂之徒,多說無益,你就好好等著那一日吧?!?p> 趁他離開之前,孟旭升急忙喊道:“慢著,我要見司徒恪!我要見司徒恪!”
“你放心,等你進了刑部死牢以后,他自然可以來探監(jiān),但是得到你正式定罪之后才行,現(xiàn)在你就耐心等著吧?!?p> 楊平撂下這句話就走了,待他離開之后,孟旭升又被丟回來了牢房里,然后原先的衣服被脫下,換了一身臟兮兮的囚服,在這種情形下,那也是有苦難言。
是啊,現(xiàn)在都是這樣的局面了,還能有什么辦法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傻。
“這個老匹夫,老賊,真是可恨?!彼?,孟旭升的口中還在不停的罵著楊平,只能用這種方法來發(fā)泄心中的不快。
若當真依著楊平所說,只要一想到自己會被凌遲處死,孟旭升這心里就頭會瘆得慌,因為凌遲在他看來比斬首要可怕多了,雖說斬首是一刀就要人頭落地,也不是個什么好主意,可那也只不過一刀而已,腦袋掉了就算完事了,除此之外不用再受別的痛苦,二十年后又是一條好漢。可凌遲就好比是將人給生生的活剮了,就像是給魚剃鱗一般的可怖,老人們常說這種死法,只怕死了之后下到地府里,閻王老爺也不會讓你再重新投胎做人了。
孟旭升真的不想死,此時的他,心中卻是萬般的悔恨,就差哭出來了。
為什么當初不好好的待在家里,為什么非要傻不拉幾的跟張得財跑到覃州當兵,為什么后來又要跟他來到盤龍城,為什么張得財會突然失蹤,為什么自己要入了京兆府,為什么不早點離開,到底是為什么,如果沒有這些事情,自己現(xiàn)在肯定還是活得自在的很,又何必受這些個無妄之災(zāi)呢。
接下來連著好幾日,孟旭升都是在這不見天日的牢房里度過的,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要提防著不能讓老鼠蟲蟻爬到身上,白天吃飯的時候,呵呵,那根本就是一碗泔水罷了,叫人怎么吞的下肚子,好在還有幾個硬的能砸死人的饅頭,嚼吧嚼吧還是可以吃吃的。
“喂!快醒醒!別再睡了!趕快起來!”
孟旭升正躺在破床上,就聽見那老獄卒在喊他,便立馬從床上爬了起來,焦急的說道:“怎么?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還是要......殺我?”
“哎......”老獄卒見他如此,也是微微嘆了口氣,“你啊,就不要再妄想了,你犯了十惡不赦的大罪,又怎么能出去呢,我是來告訴你,待會兒啊就有人來將你帶走,像你這種朝廷要犯,是要關(guān)到刑部天牢去的?!?p> “什么?刑部?”孟旭升聽完以后就坐了回去,垂頭喪氣的模樣,顯得萎靡不振。
雖然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一時間還是難以承受。
半個時辰過去了,如那老獄卒所說一樣,刑部的人員就趕來提人。
孟旭升的手腳都被他們戴上鐵鎖,沉的差點直不起腰來,可他什么話也沒說,任由他們擺布,原因就是懶得說了。
刑部的死牢就是天牢,這里是夏國防衛(wèi)措施最為嚴密的監(jiān)獄,而這里關(guān)的犯人都不是尋常的小毛賊,各個都是犯下了滔天罪行的要犯,無一例外,大家伙都在那里等著死亡的來臨。
與京兆府的大牢不同的是,天牢里頭不僅不那么的陰沉昏暗,反而很亮如白晝,而且這里的環(huán)境也相較而言要好得很多,每隔幾十步就會有獄卒挎刀在那里站崗戍衛(wèi),或許也是因為這里的罪犯非同小可,所以才會如此的謹慎小心,以免出了什么差錯。
孟旭升慢慢的跟在獄卒的后面,本來以為是要直接進牢房里待著,不過卻沒有,他被帶到了一處堆滿各式刑具的屋子內(nèi),什么匣床,夾棍,皮鞭以及炭火之中燒得正旺泛著紅光的烙鐵。
“你們要干什么?”孟旭升剛要開口問詢,膝蓋上就被人來了兩腳,隨即身子往前一趴倒在地上。
“干什么?哼哼?!边@時候,迎面沖他走來了一個男子,那男子一臉的橫肉長得格外的猙獰,一邊走一邊陰冷的笑著,看著就不是個善茬。
男子走到跟前,就先來了個自我介紹,“我乃天牢的主事孫田,這里的一切都由我來管轄,當然也有你們這些犯人了,見到我當然要先行禮了?!?p> 孟旭升此刻雙膝跪地,疼痛難當,抬起頭來一見他這該死的樣子就知道他絕不是什么好人,但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頭了,要不然得罪了他,自己也沒什么好果子吃,便輕聲回道:“原來是孫主事,恕我有眼無珠了,請問你這是要作甚?如果要我向你行跪拜之禮也是應(yīng)該的,說一聲不就行了,何必動粗呢?!?p> “你這廝果然會說話。”孫田聽完又是大笑了幾聲,“你不必在這里討我歡心了,像你這樣的人我也見的多了,不過你別害怕,刑部的公文一日不發(fā)下來,你暫時還死不了,只不過,哼哼,按著規(guī)矩,得先給你來一百大板下下火?!?p> “什么!一百大板!”孟旭升聽完嚇了一跳,看著獄卒手中的木板子那么粗,這要打完了,不死也要半條命沒了,于是連忙哀求道:“孫大人饒命啊,有話好說,你這可是會打死人的?!?p> “你盡管放心好了?!睂O田看著將要行刑的兩個獄卒,說道:“他們就是干這差事的,手藝好的很,自然拿的住分寸,你死不了的,動手吧?!?p> 孫田一聲令下,這便有人抬來了一張長凳,然后他們將孟旭升按到了長凳上面趴著,掐住他的手腳,而這杖刑是要去衣的,所以又將孟旭升的褲子給脫了,一切弄好之后,那棒子就準備朝他的臀部打去。
這杖刑,也就是俗稱的打板子,乃是五刑之一,這可是一件有著極高水準的技術(shù)活,全都掌握在行刑人的手中,可以選擇直接將犯人打死,也可以打成內(nèi)傷或是皮外傷。
孟旭升現(xiàn)在已經(jīng)動彈不得,也只好咬著牙準備受刑,未曾想這第一板子下來就要他知道了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那叫一個苦不堪言,又漲又疼,還是那種火辣辣的疼,沒等他喘口氣,板子又接二連三的落下,打得他渾身發(fā)抖,頓時開口大叫,那聲音如同鬼哭狼嚎般響徹牢房之中。
大約在打到了二三十下的時候,那幾個行刑的獄卒見孫田離開了便相互使了個眼色,隨后就換了個手法,他們就用板子最前沿的那一面來打,每次打下去的時候瞬間回收勁道。如此一來,這板子面打到了身上,雖然看上去兇狠,然而聲音聽著很大,其實力量卻不大。
反觀那孟旭升,此刻被打的連眼淚都要下來了,渾身大汗之流,也沒力氣再大喊大叫了,只不過他能隱隱感覺到這力道有變化,而且打的部位也稍微挪了個地方,這痛苦相較之前也小了很多,雖然暫時不知道是怎么個情況,只不過這么的倒也能少吃點苦頭。
這時,按著他手的那個獄卒在他耳邊小聲說道:“有人替你花了錢讓你少受些罪,你趕快接著喊,不然我們幾個可就裝不下去了?!?p> 孟旭升一聽這話心里似乎明白過來了,難怪那孫田一走這板子就輕了,原來這幾個獄卒事先早就人被買通了,不用想了,除了那個司徒公子以外,誰有這么大的本事呢,于是就“哎呦!哎呦!”繼續(xù)裝模作樣的喊著,直到板子全部打完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