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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堂王孫

第七十三章 舊怨(大家多多點評)

廟堂王孫 臘月尾牙 4111 2019-08-07 14:30:00

  刑部大牢的外頭,柴閱此時站在遠處一顆大樹的樹干上,聚精會神的看著整座監(jiān)牢的動靜,由于之前這里曾經發(fā)生過一系列的事情,所以現(xiàn)在防范的格外嚴密,來來回回巡邏的獄卒也是不分晝夜的護衛(wèi)著。

  然而,就算這里再怎么森嚴,對于柴閱來說也不算什么難事,觀望了一陣以后,他直接走到了大牢的門口,光明正大的出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

  “嘿!你是什么人!這里是刑部大牢,外人不可靠近,趕快走遠點!”

  守衛(wèi)喊了幾聲以后,見柴閱還是沒有走的意思,于是當值的十幾個人就齊刷刷的沖了過來,而柴閱根本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里,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先行出手,以自身的內勁發(fā)力,點中他們所有人身上的相應穴位。

  轉瞬之間,守衛(wèi)們全都應聲倒地,他們身體上的穴位突然被此等強勁的外力擊中,也是氣滯血瘀,突然密閉,導致經絡受阻,血脈失去了知覺,骨軟如泥,不僅四肢無力酸軟,而且嘴還不能開口發(fā)音,全身的關節(jié)也不聽使喚。

  “半個時辰內你們就不要亂動了,雖然死不了,可是越動就會越痛,我要是你們的話,就會乖乖的在地上躺好了,要不然受苦的還是自己,情非得已,諸位莫怪?!?p>  柴閱也沒打算傷人,反而還善意的提醒他們,所以他才會用這種保險的方法,點穴之法靠的是速度與內力的相互配合,只要能點中對方身上的要穴,便能使穴位的氣血瞬間閉塞,輕者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這就已經足夠了。

  柴閱直接從大門往里走,半道上也有不少獄卒出來阻攔,可全都落得了一樣的下場,他還故意的先在里面逛了一圈,必須要確保所有獄卒都倒下才行,以免有人去通風報信,可牢里的人又豈會想到,僅憑區(qū)區(qū)一人之力就能橫行無忌呢。

  柴閱在最后一名獄卒的帶領之下走到了一間牢房外,隨后他還是照樣的將那獄卒給點暈了過去,頓時,寒霜出鞘,一劍就將那牢門給劈成了幾段。

  柴閱慢步走進了牢房之中,表情極為冷淡,看著里面的那人,是一個穿著囚服,頭發(fā)已是花白的男子,正是之前與孟旭升相識的那個老頭子區(qū)湛。

  而那區(qū)湛原本都已睡了,卻被突如其來的這一幕給嚇到,同時也抬眼看向了柴閱,在微弱的燈光照映下,兩人也是彼此對視了好一陣之后,柴閱才冷冷的說道:“你可還知道我是誰么?”

  “你?不認識?!眳^(qū)湛微微擺頭,雖然受了一些驚嚇,但他心里也算穩(wěn)得住,余光見到了柴閱手中的兵刃,心里就猜到了幾分,嘆了口氣,失笑道:“哼哼,明白了,你應該是來找我尋仇的吧,我雖然不記得你是什么人,但是,我記得這把劍的主人是誰,怎么,你今夜就是要來取我區(qū)某人的性命,替那個人報仇么?”

  “不!你想錯了。”柴閱當即予以了否認,“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但是我要你將當年的事情全部告訴我?!?p>  “不,你也想錯了,對當年一事,我也無可奉告,殺也好,不殺也好,于我而言,無足輕重了?!眳^(qū)湛目光微凝,心里面也是下定了決心,不愿意透露一個字。

  “不,錯的還是你,我既然來了,自然是有把握的?!辈耖唽⑺麆偛诺纳袂楸M收眼底,早就猜到了他會這么說,當下緩緩道,“我昨日在街上見到了一個乞丐,他姓池,名端陽,衣衫襤褸,落魄不堪,無父無母,身世凄苦?!?p>  聽到了這些,區(qū)湛的臉上雖然沒有起什么變化,但心中卻是忐忑不安,目光也略帶一絲恐懼,雙手緊緊握拳,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酸楚,汗珠漸落。

  柴閱察覺到了他肢體上細微的變化,稍作停頓,接著說道:“十幾年前,有一個郕國男子千里迢迢的來到了這里,他遇見了一個女子,兩人情投意合,郎才女貌,本該是天作之合,只因那男子的仇家窮追不舍,所以,他為了活命就想盡辦法躲避,終于他找到了一個機會,替別人頂罪入獄,如此一來便可悄無聲息的躲藏在這仇家永遠想不到的大牢之中。但是,男子并不知道,那女子當時已經有了身孕,更可怕的是,男子也許至今都不清楚,那女子原來是大戶人家的小妾,發(fā)生了這種事,豈能有活命的機會,于是女子偷偷生下孩子以后,就將孩子遺棄在了一戶姓池的人家門外,而自己則是不得善終,受辱而死,而女子的名字就叫端陽,至于那個負心無情之人,此刻就坐在我的眼前?!?p>  “不......不可能......你胡說.......這根本不可能?!?p>  此時,區(qū)湛再也繃不住了,腦海之中回憶起過往的種種,一行淚不知不覺的就狂涌而下,柴閱說的話,一字一句可謂殺人誅心,狠狠的刺穿了他心里所有的防線。

  “你若不信,看看這個吧?!?p>  柴閱將一條抹額遞到了區(qū)湛的手中,這抹額是郕國軍中武人佩戴的飾物,而且官階不同,色彩以及工藝皆為不同,他一眼就認了出來,因為上面還刺著‘鷹揚’二字,背面則是他的姓氏“區(qū)”字,這塊抹額正是他當年擔任郕國羽林十二衛(wèi),鷹揚衛(wèi)上將軍之時在軍中無時無刻都會佩戴的物件,這也是他當年身份的象征,他又豈能不識呢,只不過十幾年的光陰匆匆流去,如今舊物尚存焉,故人已歸去,悲痛的苦水也漸漸注滿了心頭。

  “區(qū)湛......”柴閱稍稍沉吟了片刻,徐徐說道,“我為了找到你,多年來一直派人在郕國明察暗訪,幾年前我才知道,原來你早就來了夏國,你一直都在逃避,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現(xiàn)在我跟你做筆交易,如果你告訴我實情,那我就讓你見他一面,如何?”

  “不!不要讓他看到我的樣子,不要?!眳^(qū)湛立刻搖了搖頭,唇角也是微微的顫抖著,要不是柴閱今天告訴他這一切,只怕臨死他都不知道,現(xiàn)在讓他面對自己從來沒有照顧過一天的兒子,只覺心中愧疚萬分,根本沒有一點的勇氣。

  “嗯,好吧?!辈耖唽λ@個回答并不意外,也了解他此時的心境,“我只想知道當年的一切,我必須為我?guī)熋玫乃烙懸粋€公道,還有......我?guī)熋玫氖w到底在哪,你已然如此,還要將這些死后帶進黃土么?”

  “看來你今日是有備而來,罷了,既然你這么想知道,那我告訴你也無妨。”區(qū)湛突然冷笑了一聲,“當年我本是鷹揚衛(wèi)的上將軍,三品武將,在軍中也算是頗具威望之人,有一次,我奉命外出辦差,忽然收到了一封密令,那密令上說,要我在回京之前除掉一個女子,如你所言,那女子應該就是你的師妹。我本以為輕而易舉,誰料他雖是女流,但是武功極高,實屬罕見。我?guī)艘宦纷窔?,最后在大禹山的一處懸崖邊將他逼入了絕境,我們雙方鏖戰(zhàn)了許久,我也身負重傷,可最終,我偷襲了一招,將他打下懸崖,想必也是粉身碎骨了?!?p>  “哎......真乃報應啊?!碧崞疬@段近二十年前的往事來,區(qū)湛不禁連連嘆息,心里面自然對當時的所作所為也是后悔不已,他一邊苦笑,一邊濕了眼眶,“事成以后,我本想回京復命,哼哼,可不曾想卻因此惹禍上身,就連我也難逃這厄運,竟有人也想滅我的口,我一家老小十幾口人全都因我而死,你說,這是不是報應,是不是上天要懲罰我,我至今仍然忘不了那女子臨死之前的眼神,罷了,現(xiàn)在你知道了,來吧,殺了我替他報仇?!?p>  柴閱聽完,深深吸了口氣,閉了閉眼睛,稍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心想,若當時這把寒霜劍尚且在她的手上又何以至此呢,緘默了片刻,慢慢說道:“你說接到了密令,到底是誰的密令讓你這么做的,告訴我?!?p>  “還能有誰呢,當然是一國之君了?!眳^(qū)湛抬眼望著他,篤定的說道,“我等羽林禁衛(wèi)只奉我大郕天子之令,旁人又怎能指派,我不知陛下為何要殺那女子,更想不到居然還會殺我滅口,這么多年我仍然想不明白其中的緣由?!?p>  “你說這是皇帝的意思?”柴閱暗暗思忖了一下,郕國當今的皇帝年紀尚輕,所以肯定不是他,依照時間算來,那就只有前任的宣帝。

  “不用想了,正是宣皇帝的旨意?!?p>  區(qū)湛知道他會這么聯(lián)想,所以就直說了,轉而輕輕一笑,道:“先帝也早已駕崩了多年,就算你知道真相,現(xiàn)在又能如何呢,想討個公道,哼哼,你不覺得這很可笑么?!?p>  “那你可知道宣皇帝為何要下這道密令?”

  “并未詳細言明,但天子密令非同尋常,我身為羽林衛(wèi),只需服從便是,也沒有權利敢追問是什么原因?!眳^(qū)湛搖了搖頭,“只說讓我斬草除根,不僅是那女子,還有他的孩子也要對其趕盡殺絕,一個不留,然而,當時只有那女子一人而已,所以那個孩子我也并未見過?!?p>  柴閱聰慧過人,在他看來,區(qū)湛所言絕對是真的,只是區(qū)湛并不知道其中真正的原因罷了,而當時他的師妹的確生下了一個孩子,另外這把寒霜劍也是她的,只不過后來他只得到了這把劍,至于那個孩子則是一直沒有下落,直到這回來盤龍城,無意之中才讓他見到了。

  思來想去,區(qū)湛能夠說的也只有這么多了,看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一家老小被殺,明明有個兒子卻無臉相認,獨自一人在這暗無天日的牢房里茍活至今,就算殺了他也無濟于事,何況柴閱對他也有些許的同情。

  “區(qū)湛。”柴閱凝目看著他,說道:“我本該取你性命,但你已經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既是如此,那我就饒你一命,從今往后,你就在這牢房里渡過余生吧?!?p>  柴閱說完這番話,便準備離開此處,那區(qū)湛立馬喊住了他,“慢著,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p>  “你不必知道?!辈耖喞淅涞恼f道。

  區(qū)湛猶豫了片刻,道:“可是......你能告訴我端陽他葬在哪里么?”

  柴閱面無表情的說道:“告訴你又能如何,若一個人真有在天之靈的話,我覺得他應該不想見到你,也許,只能做個孤魂野鬼罷了。我答應不殺你,但是,你也沒有資格離開這里。”

  “沒錯,我的確禽獸不如,但是我只想去他墳前祭拜一番,跟他當面道歉?!蓖蝗唬瑓^(qū)湛滿含淚水的就跪倒在他的面前,然后連連的扣頭哀求,“我如今活著也沒有什么意思,倒不如讓我死在你的劍下,但是,我只想在臨死之前去看看他,請你答應我的這個請求?!?p>  “你......罷了,那就跟我走吧?!睂Υ?,柴閱還是答應了他,點點頭,隨后就帶著他出了門,一起離開了這間困了他多年刑部的大牢。

  言出必行,是柴閱的作風,既然答應,他一定會信守承諾,天亮以后,他領著區(qū)湛,二人來到了城外極其偏遠的一處荒山,此地人煙罕至,放眼望去,也是遍地蒼涼,枯木朽株,看不見半點生氣,映入眼簾的自然是一片死寂沉沉的景象。

  在一棵大樹的前面,柴閱當即停下了自己腳步,轉身向的,對區(qū)湛低聲道:“你要見的人就埋在這顆樹下。”

  頃刻間,區(qū)湛聽了他的話,整個人也仿佛麻木了一般,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這顆樹,癡癡地發(fā)著呆,沒有任何的反應。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以后,他才慢慢的走上前去,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樹干,此時的他,已是涕泗橫流,一個人在那里放聲痛哭,多年前的往事一幕一幕的浮現(xiàn)與腦海之中,縱使男兒之身,卻也不堪其中痛苦。

  早知如今苦果,無有當初緣因。

  但見區(qū)湛淚眼模糊,陷入沉痛之中無法自拔,柴閱見到,何嘗不是唏噓一聲,但是,他似乎又無法感受到這種情愛之間的羈絆,他只明白,自己似乎從未愛過誰,也不知道這愛到底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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