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哥,我有一個想法。”孟旭升突然開口打斷了他們兩個人的談話,語氣也極為鄭重,“得財,你先去外面守著,不要讓別人靠近?!?p> “好嘞。”張得財點頭答應,也沒有多問什么,于是關了門之后就聽話乖乖的出去替他們兩個把風。
孟旭升看著窗外的天色,過不了多久便要黑下來了,這便說道:“陳大哥,你待會趁著天黑以后就先下去找店家結賬,然后你就先行離開。”
“這是為何?我現(xiàn)在若是出去豈不是太危險了?!标愂亓x顯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還沒說完呢,不是讓你真的走,是故意這么做的,我之所以這樣安排肯定是有原因的?!泵闲裆又溃耙牢彝茰y,那游楚辰這幾日就會來到南豐,以他的心智而言,肯定和我們想的一樣,到時候絕對會先在城中大張旗鼓挨家挨戶的搜查,若真是如此,那這家店的掌柜不會替你隱瞞,尤其是那個店小二,他對你的怨氣甚深,所以我要你待會先離開,讓他們以為你走了,然后等夜色降臨你再暗中的回到我們的房中來,等那游楚辰一到,就算他找到了這家客棧,我也有辦法與他周旋?!?p> “原來如此,嗯,我懂了,孟兄弟,我還是那句話,你當真是機警過人吶?!甭犕?,張得財恍然大悟,深深看了他一眼,這回算是明白了孟旭升話里的深意,當然,心里面對于他的這番計謀也甚為佩服,“孟兄弟,你剛才老是說游楚辰深謀遠慮,可你二人相比起來,到底誰能更勝一籌呢,啊,哈哈?!?p> “嗯......這個嘛......”孟旭升還真的當場就陳守義的這個問題仔細的考慮了片刻,隨后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應該還是他贏我才對,實不相瞞,來之前我曾經(jīng)見過那個游楚辰,也算是有過一面之緣,但是他并不知道我真實的身份,所以我才覺得自己有把握到時候可以將其勸退,可要是我與他不認識的話,哼哼,無論我們怎么做,還是難逃他的手掌心?!?p> 陳守義微微笑道:“褒他人而貶自己,孟兄弟,你能這么說倒也讓我佩服,陳某今日也算是領教了,你不僅有計謀,其實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這些,我心里可都明白的很吶,那就如你所言,若我二人可以成功避過此劫,日后我定會向朝廷舉薦你,以你的聰明才智,在覃州城做一個小小的兵卒簡直太委屈了,想你在盤龍城也算是經(jīng)歷了許多,倒不如將來可以去我上方城謀得一席之地,只要你愿意,那大好的錦繡前程便會紛至沓來?!?p> 雖然,孟旭升聽得出陳守義這番話說的是情真意切,但也有些令人惶惶不安的,不知怎么,就是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他似乎是在刻意的拉攏著自己。
對于陳守義的身份,就他剛才講的話,去上方城中謀得一席之地,孟旭升現(xiàn)在也敢斷言,他絕對不可能只是一個都尉而已,上方城是什么地方,郕國的帝都,天子腳下,難道就憑他這么個小官就能夠隨便舉薦一個人去帝都為官么,背后肯定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事情,只怕連覃州的刺史姚相都不一定有這個本事。
“多謝陳大哥的賞識,那小弟就在此先行謝過了?!泵闲裆粫r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只好先敷衍著,畢竟自己先前與司徒晟一家人有關聯(lián)他是知道的,雖然他當時放了自己一馬,可不代表永遠,若是現(xiàn)在不順著他的意思,將來等回了國以后,他還指不定怎么對付自己呢。
接著,就按著孟旭升的計劃,陳守義這就稍作收拾,等到夜幕降臨以后,趁著一樓大堂光線較暗的時候,就見他戴著斗笠微微遮著面部,然后迅速的跟掌柜結了這幾日的賬就光明正大的離開了。
這家客棧本來生意就不景氣,所以在陳守義走了以后沒多久,小二就將一樓的門窗給關上準備打烊了,現(xiàn)在二樓的宿客就只剩下孟旭升和張得財兩個人了。
陳守義走了以后當然不敢到處亂跑,好在大晚上的南豐,街道上是一片寂靜無聲,雖然有不少人家都還亮著燈,但除了能夠看見城門口那十來個搖搖欲睡的站崗士兵以外,根本沒有什么人會再出來活動了。
就這樣,大約苦苦等了半個時辰左右。
此時,店掌柜還有小二全部都回到自己的地方休息了,于是就趁著這個空檔,孟旭升派張得財偷偷跑到后院給陳守義開了門,隨后陳守義就跟張得財住一間屋子,這倒也滿足了張得財?shù)男囊?,而孟旭升則是自己一個人在房間之中,窗戶打開,吹著漸漸涼爽的微風,看著夜色,靜靜的發(fā)著呆。
也許,就是在這樣的場景下,一個人,沒有外界的干擾,反而會令他思緒萬千,孟旭升竟然想到了盤龍城里的人,想到了司徒恪,想到了司徒沁,想到了孫書臺,以及周北客他們,離開也有一段日子了,也不知道那個孫書臺有沒有按著自己說的,勇于對司徒沁走出那一步,也不知道司徒恪那家伙現(xiàn)在是不是又在發(fā)什么瘋,還是老實了一些,還有那個周北客,他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要不是自己跑得快,說定還真的會在他面前給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些,孟旭升覺得還真的是很有意思,自己大老遠的走這么一遭,說實話,倒也不虛此行,而現(xiàn)在的他,則是歸心似箭,同時也是膽戰(zhàn)心驚,他一日沒有邁出前方的那道城門,他就一日不得心安。
孟兄默默的呆了不知多久,忽然聽到從樓下傳來一陣“砰!砰!砰!”的敲門聲。
此時應該都已深夜了,就剛才那更夫打梆子的時候都已經(jīng)亥時了,沒想到居然還會有人來投宿,出于好奇,孟旭升趴在窗沿往下看了看,由于太暗了,所以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但看身影則是有兩個。
但過了不一會兒的功夫,就看見那睡在大堂的小二出來打開了大門,嘴里也是連連打著哈欠,“太晚了,小店打烊了,請客去別處吧?!币苍S是怕麻煩影響自己睡覺,所以那小二就沒有接待的意思。
店小二剛剛準備關門的時候,那其中的一個宿客就說了句,“小哥請等待,我知道多有得罪,所以錢財好說,還請行個方便?!?p> “??!是他!”
孟旭升聽了這聲音頓時猛地一怔,差點沒從窗子上掉下去,這聲音不就是越歸鴻么,她怎么也來了這南豐城,這下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隨即想了想,對了,她也是郕國人,應該和自己是一樣的想法,都是準備從這里返回。
那小二原本睡眼惺忪的,可當他仔細的看了看越歸鴻的那張臉,雖然燈光大堂里面就涼了一盞油燈,微弱暗淡,卻依舊無法掩蓋她絕色佳人的容貌,頓時整個人都恍惚了,“好.....好說...兩位里面請,二樓請,樓上請,趕快請?!?p> 隨后,伴隨著爬樓梯的聲音,孟旭升隨即吹滅了自己房間的燈,然后輕輕將門推開了一道小縫,就看見那越歸鴻從自己的房門前經(jīng)過,一身紅衣,不可方物,然后就住進了自己邊上的那一間,至于和他來的那位不是之前的那個武功高強的年輕人,而是另外一個年紀較大的中年老男人,則是住到了張得財?shù)呐赃?,正好與越歸鴻的門對門。
偷偷瞄了幾眼之后,孟旭升火速的關上了房門,心中也是有些緊張,這下才是真的有意思了,堂堂鹽幫的夫人,竟然跟自己住到了一家客棧,而且還是自己的旁邊,簡直打死都想象不到還有這樣的事情。
算了,也來不及多想了,孟旭升趕忙就去先把窗子給關上再說,隨后就躺在床上屏氣凝神了一陣,聽著越歸鴻的房里倒也十分的安靜,沒有任何多余的聲音發(fā)出來,想必也是一路趕來過于疲憊,現(xiàn)在應該睡下了才對。
孟旭升雖然對她有些犯怵,但好在她不是陳守義,她想走就走,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日天一亮她肯定就會出城了,這么想想,其實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緊張了半天,搞得自己也累了,于是,孟旭升也就漸漸睡下,將所有的心事先都暫且放到一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