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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歸愿

第十一章 送歸

當(dāng)歸愿 喬汜 3572 2019-06-17 10:43:11

  遲笑妤進(jìn)宮沒多久,葉淮止和傅晏清兩人也慢悠悠的進(jìn)了宮。

  傅晏清記著自己的話,一路上都沒和葉淮止說話。

  葉淮止看著她的樣子,有些無奈地道:“枯雨已經(jīng)進(jìn)宮,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貴妃那里,你許久未與貴妃見面,先去晉華宮?!?p>  “……”傅晏清沒理他。

  “我送你去?!彼袷窍氲搅耸裁?,拉起傅晏清的手就走,步子不急不慢,一如他本人。

  傅晏清沒反抗。

  她不知道晉華宮在哪,也不能隨便拉個人問,只有讓葉淮止帶她去了。

  一路上,傅晏清都冷著一張臉,葉淮止也好不到哪去,害得見到他倆的太監(jiān)宮女們都惶惶恐恐的,直接下跪,生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這兩位。

  “娘娘,葉世子和傅小姐來了?!眱扇藙偟介T口,還沒進(jìn)殿,一個小宮女就連忙跑了進(jìn)去。

  看見小宮女進(jìn)去傳話,兩人停了下來。

  葉淮止叮囑道:“貴妃是恭王府的嫡女,也就是你的親姑姑。”

  他故意加重了“親姑姑”這三個字。

  他既然會這樣囑咐,看來這位貴妃并不知道她“失憶”的事。

  “……”傅晏清沒說話,安靜的聽著。

  葉淮止又道:“她并不知道你失憶的事,你行事多加小心?!?p>  果然……

  得到了確切答案的傅晏清點(diǎn)點(diǎn)頭,松開了他的手,往殿內(nèi)走去。

  葉淮止看著空了的手和她遠(yuǎn)去的身影,有些哭笑不得。

  看來真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shí)候和她開玩笑的,最后還是他要花心思哄她。

  “是清兒來了?”簾后的人聽見腳步聲,出聲詢問。

  “是我,姑姑。”傅晏清應(yīng)了聲,便往簾后走去。

  如葉淮止所說,現(xiàn)在的情形還是容不得她放肆。畢竟這是原主的親姑姑,葉淮止既然讓自己來見她,她定然是原主親近的人,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露出破綻。

  傅晏清深吸一口氣,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她傅晏清可不是吃素的。

  不等傅晏清走到她面前,女子已經(jīng)走了出來。

  “清兒可有許久沒來姑姑這了?!备祴傒p笑一聲,道:“前些天聽父親說你受傷了,姑姑想出宮看看你,硬是被你爺爺給罵回來了。”

  那個老頭?嗯……脾氣真壞。

  “清兒是晚輩,哪能讓姑姑去看我。”

  傅晏清看見了這個她稱之為姑姑的女人,眼里閃過一絲驚艷,道:“姑姑穿這身紅衣真是驚覺古今?!?p>  眼前這女子,雖然已過三十,但面色極佳,容顏未老,一襲紅衣滟滟生波,仍舊有傾城之姿。

  “我們傅家女子向來喜著紅衣。”傅媯笑,頗為認(rèn)真地道:“可姑姑見過把這紅衣穿出天地獨(dú)華的女子,卻只有清兒一人?!?p>  她掩唇,一笑,看向傅晏清的眼神中帶有一絲欣慰。

  傅晏清現(xiàn)下一身紅衣,白練系腰,青絲半束,額前垂著幾縷散亂的墨發(fā),慵懶中不失氣度。

  傅晏清從她這話里聽出,她與原主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很親近,于是稍稍放松,露出一個親近的笑。

  “姑姑說笑了,清兒只是一個驕橫小姐,入不了大流的?!备店糖鍖Ω祴偤苡泻酶?,直接坐在了榻上,抱住她的手臂,起了心思,道:“遲小姐才該是。”

  傅媯何等人物,自然聽出了她這話里的酸味,戲謔道:“嗯,笑妤的確不錯?!?p>  “姑姑!”傅晏清沒想到她也會這么說,一時(shí)間有些吃味,心里卻對這個遲笑妤更加好奇了。

  “不過我們清兒除了文采禮儀,其他不比她差?!备祴偵斐鍪?,揉了揉她的腦袋。

  傅晏清聽著她的這句話,莫名有些開心。

  果然人都是,喜歡聽好話的。

  她又陪傅媯聊了幾句家常,話落時(shí),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問道:“葉淮止呢?”

  她伸著頭看了看門外,除了幾個宮女,再無他人。

  “傅小姐,葉世子去御書房了。”候在一旁的一個老嬤嬤收住臉上的笑意,回答她的話。

  “走了?”傅晏清愕然,她這算是把葉淮止給弄丟了?

  “葉世子雖然還沒繼王位,但好歹也是皇上的侄兒,進(jìn)宮后是要去見皇上的?!备祴偱牧伺乃氖郑此嫔惶?,便道:“你先在我宮里歇息一下,一會兒隨著我赴宴?!?p>  傅晏清定了定神,突然又想起了那個總是在她身邊嘮嘮叨叨的小婢女,“那枯雨呢?”

  這才一下沒聽見她的嘮叨,她就有些不習(xí)慣了。人果然是一個奇怪的生物。

  “她在屋后。”傅媯起身,摸了摸她的頭,道:“好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休息,看看你的臉色都差成什么樣子了。”

  沒了問題的傅晏清沖著傅媯做了一個鬼臉,輕輕一跳,掀開薄被,躺了進(jìn)去。

  “小心傷口?!备祴傔沉怂谎郏Z氣中有再明顯不過的關(guān)心。

  “知道了?!备店糖逭f完,溜進(jìn)了被窩里。

  傅媯看著她的樣子,不知是該笑還是怎樣。

  “娘娘?!彼磉叺膵邒咦呱锨皝?,輕聲在她的耳邊說道:“皇后娘娘來了,正在殿前坐著,等著娘娘。”

  “走吧。”聽見“皇后”兩個字,傅媯的眼神冷了些。

  剛進(jìn)殿,傅媯就看見了那抹端坐在主位上的明黃色身影。

  她上前,行了一禮,道:“皇后突然來此,不知有何要事?”

  沒有一句客套話,她懶得應(yīng)付她。

  “瞧妹妹說的,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妹妹了嗎?”夏侯恩好似并不在意她的態(tài)度。

  “這倒也不是,只是今天宮里忙,皇后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我這。”傅媯淺淺一笑。

  她身上的紅衣襯得她的肌膚更勝白雪,一點(diǎn)都不像三十歲的人。倒是皇后,一身黃衣,顯得她老了好幾分。

  “本宮聽說傅小姐進(jìn)宮了,就在妹妹這晉華宮里。想著也有許久沒見到她了,就過來看看?!闭f著,她還看了看四周,問道:“清兒呢?”

  “勞煩皇后掛心,清兒確是在我這。不過她累了,正在內(nèi)殿休息,怕是見不了皇后。”傅媯說著,向她微微躬身,道:“臣妾也累了,皇后請回。”

  夏侯恩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又不能再說什么,道:“午時(shí)還有宮宴,妹妹莫誤了時(shí)辰?!?p>  “不勞皇后掛心?!彼隽藗€“請”的手勢,意思不言而喻。

  夏侯恩看了她一眼,道:“竽緹,回宮。”

  “恭送皇后娘娘?!备祴傁蛞慌酝肆送耍o她讓出一些位置。

  夏侯恩沒再看她,昂著頭,走了。

  “娘娘,您要休息休息嗎?”嬤嬤見皇后走了,便輕聲詢問著傅媯。

  “不必了?!备祴倲[擺手,道:“后院的那幾株花開的怎樣了?”

  “回娘娘,已經(jīng)開出一半花了。”嬤嬤低了低頭,問道:“您要去看看嗎?”

  她望向內(nèi)殿,眼里有說不出的意味,“嗯?!?p>  “奴婢這就帶您去?!蹦菋邒咭搽S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一眼,便垂下了眼簾。

  她抬步,向著后院走去,“聹嬤嬤,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娘娘,有十余年了。”聹嬤嬤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十多年?”她輕笑一聲,道:“眨眼間,竟過了這么久?!?p>  “娘娘?!甭湅邒咛痤^,有些擔(dān)心的樣子。

  “我沒事,嬤嬤且放心?!彼仡^,莞爾一笑,道:“我倒是有許久沒見那花開了,今年定是不能再錯過了?!?p>  她后院中的那幾株花,名為送歸,一種獨(dú)特的花種。整個天朝,只有她的院子和恭王府有。

  這花三年開一次,花色為鮮紅色,猶如欲滴未滴的鮮血,妖冶如血。它沒有很濃郁的香味,只是一種綿長細(xì)膩的清香,但卻有著天下第一毒花的稱號。

  傅晏清在睡夢中,隱約聽見有人在喊她,那聲音忽遠(yuǎn)忽近,模糊不清,她竭力睜開雙眼,就看見枯雨急紅了的臉。

  “怎么了?”她坐起身,有些不解的看著枯雨。

  “小姐,還有半個時(shí)辰宮宴就要開始了,您不能再睡了?!笨萦昕粗凵窭镉行┢砬蟮囊馕?。

  “多大點(diǎn)事,你怎么這么著急……”傅晏清撇撇嘴,掀開被子下了床。

  她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結(jié)果是這丫頭自己急自己,每次都擔(dān)心她睡過頭。

  “小姐……”枯雨眉一皺,差點(diǎn)就要哭出來。

  “好了好了,我不睡了?!备店糖蹇此鸵蕹鰜?,只好道:“我現(xiàn)在不正起嗎?”

  枯雨眨巴眨巴眼睛,哪還有之前那副模樣。

  葉世子說的果然沒錯,小姐最怕別人在她眼前哭。

  收拾好后,傅晏清坐著椅子上,手撐著頭發(fā)呆,不知道該去哪了。

  離宮宴開始還有一段時(shí)間,她也沒什么興趣逛逛皇宮,所以,她就用一種仇視的眼神看著枯雨。

  “小姐……”枯雨被她看的全身不舒坦,語氣奄奄的。

  傅晏清不語,依舊看著她。

  “小姐,貴妃后院的花開了,您要去看看嗎?”枯雨退了幾步,偷偷的看著她。

  “姑姑在那?”傅晏清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只有她和枯雨兩人。

  “是?!笨萦甏怪^,一副乖乖的樣子。

  “那走吧?!碧岬礁祴?,傅晏清覺得還是可以多接觸接觸的。

  “是。”枯雨說著,眼簾下的水眸閃過一絲得逞的意味。

  還沒進(jìn)后院,傅晏清就聞到了一種莫名的香。

  轉(zhuǎn)過一個走廊,整個世界突然就被一大片的紅色填滿了。

  繁花層疊,似燎原火焰,從眼前一路開到天邊。薄如蟬翼的殷紅花瓣,優(yōu)柔輕細(xì)的莖稈,清風(fēng)吹起一片水光紅煙。

  花并沒有完全綻開,有些還只有一個小小的花骨,葉子很小,隱在花下,幾乎看不見。

  傅晏清從沒看過這種花,它有著玫瑰的華貴,也有著薔薇的清雅,嬌而不艷,華而不俗,魅而不惑。

  “這花名為送歸,像極了你們傅家女子。”葉淮止不知何時(shí)站到了她的身后。

  傅晏清聞聲,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她回頭看他,道:“你不是在……”

  “剛從皇上那里過來。”他嘴角帶著笑,伸手,動作輕柔地將她額前的幾縷碎發(fā)挑至耳后。

  “哦。”傅晏清眨眨眼,不咸不淡的應(yīng)了一句,轉(zhuǎn)身打量起那些花來。

  葉淮止看著那些花,眼睛一瞇,平生第一次有了想毀了它們的沖動。

  “這些花恭王府也有?!痹ビH王府的清潯院也有。

  原本清潯院是沒有的,不過他當(dāng)年從傅老王爺那里要來了幾把花種,精心培育了好幾年,才將這花養(yǎng)活。并且他還將花種改良了,休眠期由以前的三年變成了一年,不過毒性卻更強(qiáng)了。

  “哦?!备店糖迓牭剿f恭王府也有并不驚訝,畢竟傅媯是傅家女子,這花說不定是她從恭王府帶來的,所以對他還是愛理不理的樣子。

  “……”葉淮止眨了眨眼,看著傅晏清彎身弄花的樣子,安靜了。

  枯雨看看葉淮止,又看看一心弄花的傅晏清,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動聲色的退了幾步,默默的退出了兩人的世界。

  葉淮止看了眼鬼鬼祟祟的枯雨,眉頭一挑,嘴角噙著一抹得逞的笑。

  “傅晏清?!比~淮止輕輕的喚了她一聲,聲音不急不緩,帶著幾分從容。

  “啊?”傅晏清正專心的研究著眼前的花,突然聽到葉淮止叫她,便回過頭看他。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臉,就被一股大力帶著向他的方向靠去,接著,唇上一熱,她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眼里閃過一絲愕然。

  他的眼睛是閉著的,睫毛一顫一顫,似乎打在了她的臉上,陽光在他的身后暈染成環(huán),將他籠罩在中。

  葉淮止抱著她,沒了他往日的溫和。此刻的他,帶著些許掠奪的意味。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葉淮止睜開了眼,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唇還貼著她的唇,低聲笑道:“笨蛋?!?p>  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的看著他。

  他輕嘆一聲,抬手覆上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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