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生門
“咔嚓”一聲,江晏清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離開地面,緩緩升起。
江晏清有些害怕,不知道那人又要做什么,大約是到了二樓,平臺才停住。
驚疑不定時,卻聽到籠外傳來一陣拍掌聲。
“妙哉!妙哉!”
江晏清深呼吸了幾口,剛想開口,籠外的帷帳緩緩升起,光亮慢慢透進來。
直到全部的帷帳升起,男子站在她的面前,江晏清才看清那人的外貌。
他衣襟半敞,露出精致的鎖骨和胸前的一抹月白,墨發(fā)散散地落在前襟處,披著大紅的外袍,暗紅的曼陀羅斜斜地爬上他的衣袖,迷人又危險。
“我與閣下無冤無仇,今日做派,晏清實在不懂?!苯糖謇淅涞乜粗媲皫е婢叩娜?。
“看樣子閣下是西戎人,我盛安與西戎前方戰(zhàn)事未聽到傳來你方潰敗?!鳖D了頓:“所以閣下今日究竟是幾個意思?”說到最后已有怒意。
那人只是玩著懷里的銀黑狐,并不說話。
“你是從何看出我是西戎人?”不似當時威脅自己的冰冷,反而有些溫和。
曼陀羅花是西戎獨有的花。
花開不見葉,葉在不見花,花葉兩不見。
在西戎中寓意著生死兩隔、永不相見。
盛安因著氣候等各方面原因是種不出曼陀羅花的,也因為寓意過于凄慘,繡在衣服上,終究不吉利,盛安幾乎沒有人穿這樣的衣服。
這狐貍的吻部、雙耳的背面、腹部和四肢毛色均為黑色,在嘴角、眼睛周圍有銀色毛,臉上有一圈銀色毛構(gòu)成銀環(huán),尾部絨毛灰褐色,針毛和背部一樣,尾尖純白色。
并且被毛黑白相間,有一層霧狀的針毛。
這是西戎最純正的銀黑狐。
江晏清心下想著卻沒有說出來,反而嘴角輕輕上揚看向周圍的金色牢籠。
男子彎了彎嘴角,抬起左手打了個響指。
困住江晏清的囚籠也慢慢升起,江晏清這才邁出腳步,來到他的面前,毫不客氣地坐下端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口。
“放肆!”身旁的侍衛(wèi)呵斥道。
江晏清并沒有抬眼看他,只是輕輕笑著:“西戎的葡萄美酒竟如此醉人。”說著臉頰微微帶著一絲淡紅,回頭看向男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個偷喝了酒的小孩子。
“你退下?!蹦凶臃愿赖?。
“說說吧,怎么解開的八門遁甲?”也沒再繼續(xù)追問。
“僥幸險勝,運氣罷了?!苯糖宓氐?。
“哦?”男子雖然帶著狐貍面具,但看上去卻比那葡萄佳釀更加醉人,“很好?!弊詈笸鲁鰞勺帧?p> “那么,我可以走了嗎?”江晏清站起來,拍了拍衣服有些皺的裙擺。
“當然可以?!蹦凶虞p笑出聲,“只不過,你走出的不過是那生門?!?p> 江晏清一臉立馬垮了下來,“這是什么意思?”
“美人別生氣。”那人輕輕把黑狐往地上一丟,黑狐立馬跑向江晏清,用牙輕輕扯著江晏清的裙擺。
一步一步向江晏清走來,長手一伸,將江晏清臉畔的一縷碎發(fā)溫柔地別在耳后,江晏清猛地往后一退,滿臉防備地看著他。
“世間就如這棋盤,看似走出,卻又無往不在其中?!?p> “死里逃生,是福還是禍?”
男子輕輕蹲下,銀黑狐立馬松開江晏清的裙擺,撒著歡向他跑去,他一把抱住小狐貍,輕輕為它順著毛,一邊背對著江晏清走遠。
再消失到雕花木門后,他又不輕不重地打了個響指。
突然所有的木門打開,因著格局與第一層完全不一樣,江晏清瞬間皺緊眉頭,神經(jīng)緊繃的如一根弦。
霎時,從門里走出一個個黑衣人。
……
“她破了陣?”一個帶著大紅面紗的妙齡女子問著,露出的大眼睛如環(huán)住的小狐貍般魅惑勾人。
“嗯?!奔t衣男子將懷中的銀黑狐往她身上一丟,向一旁的貴妃榻上一躺。
“阿遠?!?p> “嗯?”慵懶的聲音回答道。
“后悔嗎?”
“有什么可后悔的。”男子像是有些自嘲地笑笑。
“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就算前方是萬丈深淵,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p> ……
“主子你看,那不是衛(wèi)將軍嗎?”墨梅指著直直站在繡樓外的衛(wèi)子歌說道。
墨韻離瞟了一眼,周圍沒有江晏清和譚冬月,心下不安,大步向她走去。
“你怎么在這?”
衛(wèi)子歌急忙回頭,看到是墨韻離,頓時松了一口氣。
“你來的正好,晏清進去了一個多時辰,還沒有出來?!?p> “和譚冬月一起?”墨韻離不辨喜怒地問道。
衛(wèi)子歌凝重地點了點頭。
墨韻離看向仍然人聲鼎沸的九引樓,久久沒有說話。
......
江晏清靜靜地看著四周向自己靠近的黑衣人。
眉宇間是超然的冷靜。
“是誰派你們來的?”江晏清理了理衣服,從發(fā)髻上拔下一個素凈的發(fā)簪。
“江小姐,失敬了。”話音未落,黑衣人齊齊而上。
江晏清目光一凝,握緊簪子向靠近她的人揮去。
一片混戰(zhàn)。
江晏清就算武功再如何高強,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遇到這樣將近十個成年男子的圍攻,實在是力不從心,而且這些人訓練有素,一看就是接受過專業(yè)訓練的人。
看著這些人有條不紊地相互配合,每個人動作規(guī)整的像是軍隊里出來的。
軍隊?
軍權(quán)現(xiàn)在主要掌握在衛(wèi)颶揚手里,有一部分是從屬于衛(wèi)子歌和申辰恪。
申辰?。拷糖灏底砸а?。
向后略微一倒,險險避過前方人的襲擊,又輕點腳尖騰空而起,一腳踢向一人,身后的黑衣人卻一掌劈向江晏清的肩膀,江晏清吃痛回頭,揮著手中鋒利的發(fā)簪向他刺去。
卻突然有些頭暈,四肢無力使不上勁,江晏清有些站不住,眼前的人一個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
一瞬間天地顛倒,看著屋頂離自己越來越遠,江晏清暈乎乎地閉上眼睛,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意識殘留的最后,江晏清從袖口掏出煙花筒,慢慢地抬起手,卻覺得手上灌滿了鉛,重的抬不起來。
煙花筒對準了窗外,一群黑衣人驚疑不定,害怕是什么炸藥,難不成她要同歸于盡?
是火藥沖出炮筒的聲音,煙花沖出窗戶,然后炸開在繡樓上空。
星型的煙花照亮了半個天空,引起眾人紛紛驚嘆。
隨即失去意識,看到江晏清倒在地上,孟楚越緩緩踱步從雕花門中走出,一步步來到江晏清的面前。
“你們先下去吧。”冷冰冰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沙啞。
黑衣人齊齊向不同的門退去。
江晏清迷迷糊糊感覺有一個人抬起自己的頭,然后冰涼的物體覆在唇上。
然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