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潞州后,老馮像甩燙手山芋一樣,迫不及待地把潞州老大的位置甩給了我。
我就不明白了,老馮和小受既然沒那個膽量和獨眼龍對著干,干嘛非得鬧這一出?
不過他們沒說我也沒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就好比老朱從不告訴我們他經(jīng)常和敬祥睡一張床的事一樣。
就在我接受昭義留后的位置后,沒過幾天獨眼龍就讓他的頭號馬仔康君立帶著李存孝過來找茬。
介于雙方實力對比比較懸殊,我很明智地選擇了堅守不出。
其實不堅守不行啊!人家直接把潞州城給圍了,難不成我還傻乎乎的跑出去送人頭啊?我又不是老葛那二貨。
我這會正祈求滿天神佛保佑,希望老張快點過來解圍呢!
這老家伙也忒慢了些,都拖了一個多月了還沒到。
直到六月底,這貨終于來了,帶著五萬人,不過老張也太慫了些,眼看潞州被圍,愣是不敢沖過來干一架。
特么躲在晉州一個勁地搖旗吶喊,大概意思就是我老張來了,雖然我沒過去幫忙,但是我精神上支持你們。
我被他整得直接沒脾氣了,除了每天常例問候他家祖先一百遍外,我無可奈何。
不過好在這貨杵在晉州多多少少還是能替我們分擔些壓力的。
因為康君立這小子怕老張偷襲他,索性分出一部分兵力與他對峙,這樣一來,倒是讓我們這邊壓力減少了一些。
七月,這一天夜里,我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聽見外面一陣吵鬧聲,嚇得我連忙翻身爬起來。
我本以為是李存孝那個傻大個攻進來了呢!結(jié)果不是,我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那人就是老葛。
雖然黑燈瞎火的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老葛這家伙獨有的二貨氣息,我遠遠就能感覺到。
我高興地跑過去和老葛擁抱了一下。
兄弟??!這才是真正的兄弟,大半夜冒著生命危險突破包圍圈跑過來支援我,這不是兄弟是什么?
就在我感動得不要不要的時候,老葛說他其實是來奪權(quán)的。
我當時就懵了,奪什么權(quán)?該不會是奪我的權(quán)吧?
老葛笑嘻嘻地說道:“你猜?”
我特么直接一巴掌拍下去。
“猜你妹啊猜!”
最后老葛捂著腦袋告訴我,原來是朝廷那邊傳來消息。
說是小李皇帝不愿意潞州這塊肥肉落入別人的手里,打算趁老張剛好在這附近耀武揚威之際,讓孫揆順手接了昭義節(jié)度使的位置。
要論名正言順,我們肯定沒有孫揆來得名正言順。
據(jù)說這次朝廷的效率賊快,剛?cè)蚊鼪]多久就把孫揆的節(jié)度使旌旗、節(jié)旄、文書一并送到河東來。
孫揆也已經(jīng)動身前往潞州而來,老葛就是接了朱老三的命令,半夜從壺關(guān)縣偷偷摸了過來。
一方面支援我守住潞州城,另一方面就是打算等孫揆過來的時候有足夠的人手優(yōu)勢將他架空。
據(jù)說孫揆這次帶了三千人過來接手潞州城。
但老朱對潞州城也是志在必得,除了派老葛過來支援外。
另外還派了李讜、李重胤、鄧季筠等人帶著小弟準備去打李罕之的澤州,一旦打下澤州便可隨時援助潞州城這邊。
為了保險起見,老朱還派了他的干兒子朱友裕和張全義兩人前往澤州北面駐扎。
八月,今天李存孝那個傻大個又來叫陣了,不過今天有些不同的是,城下多了一個人。
我仔細一看,我勒個去,這不是孫揆嗎?他怎么跟李存孝混一塊去了?
李存孝扯開他的大嗓門嚷嚷道:“白羨仙,你小子還不快快打開城門,昭義節(jié)度使就在這里?!?p> 我一看孫揆一副吃了大便的表情就知道大概怎么回事了,估計是老孫半路被李存孝這小子給劫了,這會小命正捏在人家手里呢!
李存孝這小子想用孫揆的身份逼我讓出潞州城,特么也太小看我的臉皮厚度了吧!
別說此刻孫揆是受制于人,就算老孫名正言順地過來接收地盤,我都不一定就老老實實交出來。
所以我懶得理他,繼續(xù)緊閉城門,愛咋滴咋滴去,懶得跟他廢話。
這貨最近老是針對我,據(jù)說是獨眼龍有意將李小雨許配給他,但李小雨不愿意,所以這貨就把氣往我這撒,我特么招誰惹誰了?
后來這貨見我不搭理他,就乖乖退了回去,然后把孫揆送去晉陽城了。
八月底,我們收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那就是孫揆死了。
據(jù)說死得很慘,被獨眼龍用鋸子給鋸死的,我當時是在吃飯的時候聽到這個消息的。
老葛說得興起,連同細節(jié)都給我講了一大通,特么的把我惡心得幾天沒吃下飯,我嚴重懷疑這貨是故意的。
仔細打聽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后我才知道,其實獨眼龍一開始是不想殺孫揆的,甚至給他許諾了河東副使的位置。
獨眼龍可謂是下了重本,把堂口老二的位置都讓出來了,可見誠意很足。
但孫揆這人太倔,一片丹心只照著老李家,對獨眼龍的招攬嗤之以鼻。
甚至大罵了獨眼龍一通,說獨眼龍區(qū)區(qū)一個節(jié)度使也妄敢與天子相比?
他孫揆生是皇帝的人,死也是大乾的鬼,想要他屈尊侍奉一個小小的節(jié)度使,門都沒有。
獨眼龍被他氣得手直抖,最后威脅他如果不同意就酷刑伺候。
本以為孫揆一介文人,肯定會嚇得尿褲子,誰知道孫揆直接梗著脖子說道:“瞎眼犢子,有種就來??!老子皺一下眉算我輸!”
獨眼龍當時就炸了,下令讓人用木板把他夾起來,然后用鋸子慢慢鋸,就問你服不服?
但孫揆非但不服,還放開了罵,怎么難聽怎么罵,一直罵到斷氣的那一刻。
聽到這個消息后,我思索了很久,有時候我真的很不明白這些所謂的文人。
明明手無縛雞之力,但偏偏有一種莫名的自信,甚至自信到連死都不怕的地步。
想我們這些經(jīng)常尸山血海里趟的大老粗,即便見慣了生死,但在真正面對死亡的那一刻,還是難免有一點慫。
我怎么也想不通,這些連殺只雞都會手抖的讀書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坦然面對的死亡的?
后來老葛跟我說他們有一種叫“氣節(jié)”的東西。
我問老葛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葛說敬祥軍師說的。
我笑了笑,敬祥這小子也有氣節(jié)?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