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顏蹲在地上,雙手捧著臉,呆呆地望著她。她是為誰傷心呢?是英俊瀟灑的三少,還是她那個傾國傾城的夫人?
沒過一會兒,小冰伸手用袖子擦干臉上的淚水,目光變得冰冷而決絕,轉身就往樓下而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變成了靈體狀態(tài),或是因為她現在處在一個旁觀者的位置,云顏似乎對人類的情感變化尤為敏感,她可以感覺出之前小冰的感情是炙熱的,緊接著又變成了絕望。
這樣的轉變是最不理智,也是最可怕的,云顏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連忙跟著小冰,一路到了廚房。
“夫人,不要怪我,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小冰滴落的眼淚咚咚咚悉數落到了瓷盅中,隨后,她拿出了一個小瓷瓶,往里面倒了些液體。
“我……”云顏伸出手想去端這碗盅,卻眼睜睜地看著小冰連人帶盅穿過了她的身體,“不行?!?p> 以她這么多年看了那么多狗血肥皂劇的經驗,云顏敢斷定,剛才小冰往里面加的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
“夫人,您讓我給三少準備的夜宵好了?!毙”鶎⒈砬檎砗茫钗艘豢跉夂蟛派焓智瞄T,對著里頭說道。
“好,你進來吧?!卑㈩佨涇浥磁吹鼗亓艘痪?。
云顏跟著小冰進來,看到白墨澤和阿顏躺在床上,有說有笑,十分開心。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都準備這些嗎?”白墨澤寵溺地刮了刮阿顏的鼻尖。
“是啊,你肯定和以前一樣不好好吃東西?!?p> 白墨澤笑了笑,伸手捏了捏阿顏的臉頰,語氣染上幾分揶揄,“我記得第一次見你你可不會搗鼓這些,南城沈五小姐可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p> 沈顏面上劃過一絲尷尬,她垂下頭,低聲道,“第一次見面你明明也不待見我,后來又怎會……”
“阿顏,你說什么?”白墨澤見她悄聲嘀咕,疑惑道。
沈顏抬頭,展露笑顏,“沒什么,快喝吧,要涼了。”
“小冰,我軍務繁忙沒發(fā)時時刻刻陪著阿顏,你也辛苦了?!卑啄珴赊D而對小冰說道。
“沒,沒什么,夫人待我好,這是我應該做的?!毙”樢患t,忙低頭回答。
沈顏起身從小冰手中接過瓷盅,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冰,辛苦了,沒你事了,你早點去休息吧?!?p> “是,三少,夫人,請慢用?!毙”低悼戳藘扇艘谎?,面上那些許歡喜褪去,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啊……”沈顏舀了一湯匙吹了吹,將湯匙往白墨澤眼前一送。
“不能喝!”云顏出聲阻止,可話出口,卻發(fā)現根本沒有用,她只是一個局外人,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也無法改變什么。
當看著白墨澤一口又一口喝下沈顏親手送上的湯藥時,云顏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落下淚水,她不知道這種情感從何而來,只覺得心底漫上來的悲傷與絕望,可以將她吞沒。
這種感情很清晰,也很陌生。
云顏沉默地轉身離開了這間房,在樓下客廳里,看到瘋狂大笑的小冰。
“轟隆隆!”伴隨著陣陣仿佛要劈開天地的雷鳴與閃電,外頭下起了傾盆大雨。
不多時,樓上就傳來沈顏頻臨崩潰的尖叫聲。
小冰連滾帶爬地跑上樓梯,推開房門看到倒在沾滿鮮血的床上的白墨澤。
“小冰,快叫醫(yī)生,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他突然吐了好多血?!鄙蝾伿肿銦o措,“澤,你怎么了?別嚇我啊……”
“阿顏,為什么……”白墨澤雙目通紅地看著阿顏,“要背叛……”
“澤!”阿顏抱著白墨澤,失聲痛哭,她梨花帶雨,無助地抬頭,“小冰,我該怎么辦?”
“夫人,沒事的,馬上日本人就要來了,看到夫人如此絕色,怎么會放過夫人呢,您說是吧?!毙”θ萏鹈溃届o甚至帶著點喜悅望著阿顏。
“小冰,你在說什么?什么日本人?”
“沈顏,我已經看到你之后的命運了,堂堂沈五小姐,白三少的夫人就要變得比妓女還不如,被那些臭男人折磨至死,一想到這個結局,我就快活得不得了!”一道閃電劈下,頓時照亮了整個房間,也照亮了面容如惡鬼的小冰,“你聽槍聲,他們已經來了?!?p> 云顏穿過落地窗,跑到陽臺上一看,外面守衛(wèi)的士兵與一群突然開車闖入穿著日本軍服的日本士兵拼殺起來,鮮血、尸體到處都是。這里的守兵不多,根本不是日本人的對手,沒過一會兒,他們全部倒在了血泊中,然后日本人持槍沖了進來。
“小冰,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沈顏笑容凄涼,如一朵枯萎的嬌花。
“因為我愛他!”小冰指著尸身逐漸冰冷,面冠如玉好似睡著了一般的白墨澤,“我那么愛他,可為什么他的眼中只有你,為什么就連一點點溫暖都不施舍給我?”
“所以你就聯合日本人?只為了你那點可憐的愛,就出賣澤,出賣國家?”沈顏突然站起來,神色凌厲地看著小冰。
“不,不是我!大家都只知道是三少最愛的夫人竊取機密給日本人,還殺了三少,你才是那個千古罪人!”
“阮冰!”
“白,白墨澤……”就在沈顏與阮冰對視的時候,云顏看到白墨澤的魂魄從身體里漸漸剝離,正在發(fā)著白色的奇異光芒,這時候他還沒有記憶,只是一臉茫然地往前走。
云顏跟上白墨澤,想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若他真的就是以后的鬼主白墨澤的話,也就是說他并沒有去投胎,那么他身上一定發(fā)生了很多故事。
姥姥曾隨口說過,存在于世間的鬼都是因為執(zhí)念太深,就連孟婆湯也無法抹去前世的記憶,所以才會遲遲不去投胎。
白墨澤的魂魄離開了閣樓,云顏想跟出去,卻依然被奇怪的力量給反彈了回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雨幕中。
“啊!不,不要,求求你們……”房中傳來男人們的淫笑聲以及女人的哭喊求救聲,云顏不敢去看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那一夜,就著滴滴答答的夜雨聲,此地猶如地獄。
不知過了多久,闖入的日本兵悉數離開,二樓的落地窗被全部打開,滂沱的大雨從外面灌了進來。
云顏從一樓沿著樓梯往上走,家里稍微值錢都東西全部被搬走了,搬不走的都被砸爛了,短短的時間,明媚靜好的別墅就殘敗衰破至此。
來到二樓的房前,透過門縫,可以看到里面的凌亂極了,所有東西全部亂丟一團。
云顏走進房中,里面的情況卻出乎意料,沈顏與白墨澤全都不見了,漂亮的波斯地毯上只有一具渾身是瘀傷的身體,是阮冰,她的頭發(fā)全亂,身上還在不停的在流血,可想而知剛才她究竟經歷了什么慘絕人寰的事。
“沈……沈顏,你!”小冰突然看向云顏,明明應該不被任何人看見的她被突如其來的指認嚇得倒退了一步。
阮冰機械般地張合嘴巴,說完最后一個字后斷了氣,然而那雙即便死了卻依然瞪大的瞳孔緊緊盯著她,令云顏心驚。
寒風夾著雨吹得粉色的窗簾四處飄揚,云顏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突然,被一股大力給吸走了。
像是突然被什么東西填滿了一樣,云顏回過神。
依然是那間書房,她的手上還拿著那條綴有銀紫色鈴鐺狀寶石的手鏈,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