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懷心事的牛輔卻有些難以忍受。
索性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而后找了個如廁的借口,悄然離開了這淫靡之地。
“呼~”
離開了正堂,在廊道中邁步前行,感受著這清風(fēng)徐徐,方才飲了不少酒的牛輔頓覺得清爽了不少。
以至在不知不覺中,他便不由在這太尉府中散起步來。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隨即,風(fēng)中卻是不由傳來了一陣桂花獨有的清香。
抬眼觀瞧,卻不由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位于太尉府西側(cè)的花園。
而今正值九月,花園中的幾株秋桂開的正盛。淡黃色的花瓣顯得極為典雅,伴著四周傳來的陣陣清風(fēng),不禁讓人心曠神怡。
故看著這幕,牛輔也不禁想起了首很有意思的詩,“遙知天上桂花孤,試問嫦娥更要無。月宮幸有閑田地,何不中央種兩株。”
將這大詩人所寫的打油詩誦出口,可再想起他此時的身份,牛輔便不禁自嘲一笑。
可沒想到,就在此時,身后忽的傳來了一聲贊,“哈哈,好新奇的詩句。卻沒想到,將軍竟還有這樣的閑情逸致,這樣的文采?!?p> “恩,賈先生?!蹦鞘煜さ穆曇粢幌戮妥屌]o認(rèn)出了來人。所以不慌不忙的將頭轉(zhuǎn)過頭,牛輔便不由看著賈詡道:“先生怎么也出來了,可是身旁侍女不貌美,還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說著,牛輔便不由朝賈詡的下身掃了兩眼。
“這家伙走路怎么沒聲,嚇我一跳?!?p> “哈哈,將軍玩笑了?!北慌]o這樣打趣,素來城府深沉的賈詡神情也不禁有些不自然。
故在輕咳了聲后,他便不由笑道:“只是覺得宴會太過喧鬧,便出來透透氣。卻沒想到能遇到將軍。
難道是因為夫人明日便會抵達洛陽,將軍害怕內(nèi)宅不寧。”
“哈哈哈,先生還真是一點都不肯吃虧?!迸]o搖頭一笑,接著揚了揚手,便道:“我看那有個亭子,不如去那歇歇腳?!?p> “善”
兩人隨即走進亭子相對而坐。
而后兩人閑談一番,牛輔便不由看著賈詡道:“聽說大人準(zhǔn)備舉薦太中大夫楊彪為司空,并讓豫州牧黃琬入京為司徒?”
“正是”賈詡點了點頭,卻也沒有隱瞞,“汝南袁氏如今是指望不上了,弘農(nóng)楊氏自就成了明公霸業(yè)上的好助臂。
畢竟,自安帝時起,楊氏一族便未絕三公之位。如若楊彪為司空,那弘農(nóng)楊氏便也是四世三公之家。聲勢上,并不亞于袁氏?!?p> “可那楊彪之妻卻是袁家女,而且還是那袁本初的堂姐!”
“大戶之間互有姻親實屬正常,楊彪到底姓楊?!辟Z詡頓了頓,“沒了袁紹那等后輩,袁氏衰落已成必然?!?p> 袁二代中最優(yōu)秀的便是血脈庶出的袁紹,比其他來,余下的那些袁家子只能說是中規(guī)中矩。
這樣的能力,太平年間倒還可以靠熬資歷拉關(guān)系等法子身居高位,可在這動蕩時期,那些袁家子的能力就實屬有些德不配位了。
這點,了解袁氏的人都可以說是心知肚明。
也正因此,對前不久袁術(shù)逃離洛陽前往南陽避禍一事,牛輔及董卓等人都未曾在意。
一個被寵壞的紈绔子而已,縱然離開洛陽,又能掀起多大風(fēng)浪。
故在接下來,賈詡便只是道:“先帝時,為保國家重設(shè)州牧。天下各州,處明公外,尚有幽州牧劉虞、益州牧劉焉及豫州牧黃琬。
其中,劉虞、劉焉皆為漢室宗親,坐鎮(zhèn)邊疆不可輕動。如此一來,坐鎮(zhèn)天下之中的豫州牧黃琬,自就不可繼續(xù)做那封疆大吏。
豫州距離洛陽近在咫尺,以此人之威望,若趁機作亂,天下局面怕是會一發(fā)不可收拾?!?p> 是了,幽、益、豫這三大州牧如今也正是董卓最忌憚的外部對手。
畢竟,相比起不過六百石的州刺史,中兩千石的州牧掌一州軍政大權(quán),實際權(quán)力足以和戰(zhàn)國時的諸侯王相媲美。
董卓如今想做權(quán)臣,像昔日的周公那樣把持朝政,外部的穩(wěn)定便不得不考慮。
幽州和益州雖是邊疆,可因坐鎮(zhèn)者是漢室宗親,反而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因二人若在此時舉起討董大旗,最后的目標(biāo)肯定就是廢掉小皇帝,自己做皇帝。
可這就不是討伐叛賊了,而是謀朝篡位。如此,將置洛陽群臣于何地?
從這個角度上講,天下士人就不可能會支持這些漢室宗親。
如此一來,名士輩出、人口密集的豫州自就成了最大威脅。
豫州牧黃琬乃是海內(nèi)皆知的大名士,黨人中絕對的老一輩,年輕時因彈劾宦官被黨錮二十年。至于家世,他的曾祖黃香乃是天下皆知的孝子,祖父黃瓊更是官至太尉,家世也是無比清白。
這樣的人要是豎起討董大旗,天下的郡守豪杰定會聞風(fēng)響應(yīng)。影響力,絕不下于袁紹擔(dān)任關(guān)東盟主之時。
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biāo),將其調(diào)入洛陽做司徒,自就成了董卓最好的選擇。
對此,靈魂穿越重生的牛輔也是挑不出半點毛病。
“可這樣做,真的就能執(zhí)掌天下嗎?”牛輔依舊不相信。
“哪怕自己那岳父已經(jīng)開始拉攏能與汝南袁氏媲美的弘農(nóng)楊氏,又將豫州牧黃琬調(diào)入洛陽,并準(zhǔn)備為故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等初代黨人平反。
可放眼地方,到底還是世家掌權(quán)!
在鄉(xiāng)間民間,董卓這個太尉的影響力幾近于無。是奸是賢,全憑那些世家黨人的一句話。這等情形下,偷取了世家黨人辛苦斗爭二十年才換來的勝利果實的董卓,又怎可能坐得穩(wěn)那權(quán)臣之位。群雄討董已是必然,天下大亂已是注定,無可避免?!?p> 腦中這般想看,牛輔便不禁看著賈詡道:“如今的天下,便是烈日下的柴薪。就算沒有黃琬,所缺的,也不過就是點火星。烈焰終會升騰,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