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有了生力軍的加入,汾水南岸的喊殺聲也不禁變得越發(fā)響亮。
就宛若一道道旱地驚雷,直教人打心底里畏懼。
可在汾水北岸,看著數(shù)百步外發(fā)生的一切,身為白波將領的楊奉卻始終都是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即便這夜襲已發(fā)起半個時辰,戰(zhàn)局仍未有太大進展。
直到看到東側忽有響箭升空,負手立于人前的楊奉,才不由得撫須大笑。
“善,善。果如我所料,那牛輔到底調(diào)動了中軍兵馬,而今可算到了一決勝負的關頭了!”說著,轉身大吼,“眾將士聽令!”
“在!?。 ?p> “趁此時機,渡河夜襲,直取官兵中軍大帳,一局定勝負!”
卻是經(jīng)過數(shù)天時間的觀察,聰明的楊奉終也不由發(fā)現(xiàn)。因一開始便將自己擺在了進攻方,牛輔便著重加強了左右兩翼的兵馬部署,而稍稍忽視了中軍。
他讓校尉張濟率七千人鎮(zhèn)守在西側,讓校尉郭汜統(tǒng)領著相同兵力鎮(zhèn)守在東側。
兩側的兵力相加,便就達到了一萬四千余。而中軍兵馬,則僅有四千多。卻是比起兵力雄厚的左右兩翼,明明更為重要的中軍,卻僅有兩翼相加的一個零頭。
顯然,牛輔從一開始就未將汾水對岸的白波軍放在眼里。
故擺出這樣的陣勢,就是為了增強兩翼部隊的力量,好使他們能如兩雙大手一般,將白波軍攬于懷中,盡數(shù)消滅。
可戰(zhàn)局到底未按牛輔的計劃發(fā)展。依仗著自身的雄厚兵力,白波軍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敗了官兵的進攻。
務求殲敵于一役的陣型未能派上用場,反而給了楊奉可乘之機。
所以他真正的殺招并非是什么“聲東擊西”,而是兩翼擾亂,精兵在長驅直入,實施斬首!
卻從一開始,這個家伙便將目標對準了身為官兵主心骨的牛輔。
故在此時,便就隨著他一聲令下,這被優(yōu)中選優(yōu)調(diào)出的上千精銳,也就乘著這些天來打造的木筏船只,如潮水般向著牛輔坐在的中軍位置,呼嘯而去。
“殺?。。。 ?p> 寬有半丈的壕溝被白波賊用輕便的壕橋車一下填平。然后,那裝滿了火油的陶罐也就一個接一個的砸在了營壘外圍的營墻上。
熊熊烈焰因此升騰,可這明亮火光升起的剎那,帶給營中官兵的卻并非是溫暖光明,而是混亂與驚恐。
“不好,敵襲,敵襲?。?!”
今夜,這可謂熟悉的驚呼聲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響起。而正在中軍大帳的牛輔猛地聽到這聲音,轉身再看向以升起熊熊烈焰的后方。
方才還一副怒氣勃發(fā)模樣的他,頓也不由神情大變。
“中計了,原來這才是賊軍真正的殺招!”他徹底明白了這一切??擅靼缀?,看著身前這足足少了一半的親衛(wèi),卻也是明白的有些太遲了。
白波軍為今夜的進攻顯然做了精心準備,官兵這邊本就薄弱的中軍,此時所遭受的兇猛攻勢簡直超乎想象。
前來襲擊的白波軍完全就像瘋了一般,在己方猛將的率領下肆意沖殺。即便在進攻時被長矛此中身體,卻也要揮舞著刀槍將身前的敵人殺死。
這卻是白波軍中真正的悍勇精銳。平日中享受著最好的待遇,每隔幾天甚至還能吃上肉。除此外,身為大首領的郭太對他們也是予求予取,絲毫不吝嗇賞賜。
只要他們能用勇武和戰(zhàn)功保住自己的地位,他們便就是郭太的寶貝。
可今夜,為了確保計劃的成功,身為大首領的郭太到底還是將這支壓箱底的精銳拿了出來,并交給了楊奉暫時統(tǒng)領。
而這支精銳此番初與官兵交戰(zhàn),表現(xiàn)的倒也的確未讓指揮作戰(zhàn)的楊奉失望。
且不說嘶吼喊叫兇猛的便如猛虎下山,就單說與官兵的白刃搏殺,這些個悍不畏死的精銳,便就在片刻功夫內(nèi),擊穿了中軍所在的外圍防線。
“沖??!大首領有令,番能擊殺敵將牛輔者,賞千金,封將軍!”
到底是造反的草根集團,朝廷至今尤為看重的封侯拜將,在白波軍這卻猶如兒戲。隨隨便便就可拿出當賞賜的籌碼。
但還別說,對于這些大字也不識一個的底層士卒而言,這聽上去便無比誘惑的賞賜真的是尤為管用。
卻是在他們看來,“千金”便等同于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而“將軍”則就等同于高高在上,吃喝不愁。
故等傳令兵的話音落下,本就如猛虎下山般的白波悍卒,也不由變得越發(fā)瘋狂。那種只攻不守,乃至以傷換傷的狠辣行徑,也不禁殺的中軍兵馬節(jié)節(jié)后退。
“該死,別給乃公再退了。后面就是中軍大帳,再有后退者,殺無赦!”
中軍的守將乃是李傕。幾天前,他才剛因表現(xiàn)優(yōu)異,得到了牛輔的獎賞。可現(xiàn)在,他反卻被幾日前的手下敗將打的灰頭土臉,這滿腔怒火,自然是難以壓抑。
以至一刀砍死一名后退的士卒后,提著柄滴血鋼刀的李傕便不由將帳下親衛(wèi)也盡數(shù)投入了戰(zhàn)場。
一時間,倒是逐漸抵擋住了白波軍那勢如破竹的攻勢。
不過到了此時,人多勢眾的白波軍卻也聯(lián)合他們的匈奴盟友,展開了全新進攻。就靠著那座被雙方故意保留下來的簡陋橋梁,汾水北岸的援軍也不禁是連綿不絕。
而這一幕被中軍守將李傕看到眼里,雖依仗這新防線暫時抵擋住了白波軍的進攻腳步??蓪τ诮袢罩畱?zhàn),李傕還是不免帶上了些許悲觀。
也正因此,他竟也不由在此時找到了備受牛輔信重的軍司馬張遼,對其言道:“今我軍以身陷重圍,局面可謂千鈞一發(fā)。
故為保全大局,還請君能率領本部兵馬撤往大帳保護將軍。若戰(zhàn)事不利,便掩護將軍撤離,以免局勢崩潰,不可收拾。”
“這”張遼聞言不禁有些猶豫,可見李傕又是一副一心為公的模樣,年級尚輕的他便不由點了點頭,主動帶著帳下數(shù)百兵馬撤往了中軍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