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一直跟在董卓身旁的牛輔也算見過世面。
深知,“為將著決不可在戰(zhàn)時有驚懼慌張之色!”
戰(zhàn)爭雖不是一個人的游戲,可將領(lǐng)卻是一支軍隊的主心骨。就如后世那些時刻處在閃光燈下的公眾人物般,兩軍作戰(zhàn)時,將領(lǐng)的一言一行始終是萬眾矚目。
他要是慌了,方才好不容易才鼓舞起的士氣,定就要一瀉千里。
因而深吸了口氣,緊握佩劍的牛輔便厲聲吼道:“眾將士勿慌,方才得訊,兩翼兵馬即刻來援。堅持片刻,保汝等發(fā)財升官!”
如今,東西兩翼才剛剛解決對手,而牛輔所在的中軍處又是一片混亂,怎可能如今及時得到訊息。
之所以這么說,不過就是用“望梅止渴”的法子鼓舞士氣罷了。
哪成想,話說出后便一語中的。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東西兩側(cè)果也就響起了一陣嘶吼喊殺之聲。即便是身處亂軍,緊握佩劍的牛輔也能隱隱聽得,“誅賊、滅敵”等喊聲。
而這聲音頓也不由讓牛輔喜笑顏開。三軍皆知,向來將自己當(dāng)做賊匪的白波兵馬,可從不會把“誅賊”當(dāng)做口號。
故聞此言,方才強作鎮(zhèn)定的牛輔頓就將緊握著的佩劍收回了鞘,一臉含笑的對左右道:“果不出我所料,兩翼兵馬來援,吾軍以勝券在握?!?p> 說罷便仰天長笑,絲毫沒在意手心里的汗水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將胡須打濕。
但此時也沒人在意他牛輔的胡須了,只因在東西兩翼兵馬殺出的那一刻,偌大戰(zhàn)場,成千上萬人的目光也就被他們吸引了去。
然后,中軍這邊的形式頓也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
“弟兄們,殺賊?。。。 ?p> 方才被白波軍步步緊逼的一眾官兵此時卻像打了雞血,一個個嘶吼喊叫著,就如洪流般向敵人席卷而去。
他們?nèi)绱耍瑢γ娴陌撞ㄜ妱t就正相反了。
這東西兩翼突然殺出的官兵,對這些白波軍而言真就如同“當(dāng)頭棒喝”,一下便將他們打蒙了。
“僅是中軍這一路官兵,便與己方糾纏了這么久。而今兵力更多的東西兩翼夾擊,還有取勝的道理?”
心中浮現(xiàn)出這樣的想法,丟盔棄甲自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而原本的一場鏖戰(zhàn)到了此時,自就演變成了一場一面倒的屠殺。
“不,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就差一點,就差一點?。。。?!”
陣后督戰(zhàn)的楊奉見此那真也是雙目赤紅,宛若瘋魔。
他夢寐以求的勝利就這樣化為了泡影,就如期待翻盤的賭徒一下輸?shù)袅俗约菏种凶詈笠稽c籌碼,不禁顯得有些歇斯底里。
可輸了就是輸了,楊奉在怎么瘋狂,也不會對扭轉(zhuǎn)戰(zhàn)局起到半分作用。
正相反,當(dāng)看到必敗之局已成定數(shù),根本沒有任何改變的可能時,曾公處一室的“同僚”,也不由將兇狠如狼的目光,放在了楊奉身上。
“這一戰(zhàn),前后折損了幾千人。必須要有人對此負責(zé),承擔(dān)代價!”
大首領(lǐng)郭太蓋棺定論般的說出了這句話,方才為了取勝,將身旁親衛(wèi)也投入戰(zhàn)場的楊奉自就成了階下囚。
顯然,這位白波軍少有的讀過書的家伙,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萬勝,萬勝,萬勝?。?!”
“噗~”
伴著汾水南岸那驚天東西的歡呼,指揮了這場戰(zhàn)斗的楊奉被毫不留情的砍下了腦袋。
脖頸中噴濺而出的鮮血瞬間將他身前的地面染成了紅色,而楊奉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也就跌落在地,一直滾到了濃濃血腥味的汾水岸邊。
然后看著這一幕,周遭的一眾白波將領(lǐng),反卻松了口氣。
“楊奉帳下有上萬人丁,倒是足夠拿來分了。”
一直與楊奉不對付的李樂看著這位“同僚”的尸體不由咧嘴一笑??山又?,當(dāng)他轉(zhuǎn)過頭,看到像鴨子般被趕進冰冷河水的白波士卒,李樂才扯起的嘴角不由瞬間落下。
“呸!”
他怒氣沖沖的往楊奉“身上”吐了口痰,“甘你娘的十拿九穩(wěn)!”
說罷,卻是低著頭便返回了營帳,不敢望向?qū)Π丁?p> ……
“將軍,昨夜的傷亡與斬首,都統(tǒng)計出來了。”
巳時,戰(zhàn)斗結(jié)束近三個時辰后,昨夜宛若透明人的輔軍賈詡,不由拿著本小冊子走進了牛輔的營帳。
而見到他,昨夜僅睡了兩個時辰的牛輔也就在臉上扯出了抹微笑,“先生無事吧,可曾讓軍醫(yī)診治?”
“這”賈詡老臉一紅的摸了摸頭上的大包,“無事,沒什么大礙。”
昨夜也真是倒霉。因營中一片混亂,同樣從睡夢中警醒的賈詡當(dāng)時的第一想法也是趕去牛輔身旁,幫他穩(wěn)定局面。
可好巧不巧,這位智謀無雙的“毒士”在走出營帳后,竟因沒注意腳下,便直接來了個“平地驚雷”。腦袋跌在被夯實的地面,生生將自己跌暈了過去。
真也就像開了個世紀(jì)性的玩笑,使這位軍中輔軍,這般陰差陽錯的就錯過了這場事關(guān)大軍成敗的慘戰(zhàn)。
以至知曉此事后,牛輔都不禁有種匪夷所思感,“這簡直比后世的電影都要無厘頭些”。
故看著賈詡,強忍笑意的牛輔便不由道:“先生,為安全起見,身旁還是帶些兵丁親衛(wèi)吧?!?p> “這,也好?!?p> 賈詡此番倒是沒有像上次那樣拒絕。
畢竟,若要再發(fā)生類似的事,那他這個輔軍也就沒臉做下去了。不如直接向董卓請辭,回洛陽城里養(yǎng)老的好。
也正因此,等點頭答應(yīng),賈詡忙也就將手中的小冊子呈給了牛輔,并主動轉(zhuǎn)移話題道:“經(jīng)過一夜統(tǒng)籌,我軍昨夜陣亡為八百四十六人,傷四百五十三人。其中重傷者,二百一十五人?!?p> “這,這么說昨夜一戰(zhàn),我軍折損了一千多人!”
牛輔臉色不禁一沉。這傷亡猛地聽上去好似不多,可要知道,昨夜官兵是打贏了的。仗都打贏了還折損這么多兵馬,可見白波軍戰(zhàn)力。
“當(dāng)年段太尉射虎谷大戰(zhàn)羌軍,前后斬首三萬余。兵馬折損,才不過四百人?!闭f著,在看自己,牛輔卻也不由長嘆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