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初凡和黎晚星靜默了好長時間,像是把他們的過往都重來了一次,那里有他們的歡樂,也有他們的無奈和憂傷。
“陸小凡,你記得我們最后一次見面嗎?”
“嗯,記得?!?p> 怎么能不記得,那天他被她堵住,陸初凡對她說:“以后別來找我了,我們本該不同的?!?p> 說完,他又一次丟下她跑開了,回到家卻收到她的禮物。
陸初凡滿心歡喜的回去找黎晚星,想告訴她他不走了,他喜歡她。
可這一找,就是幾年。
“你跑了之后,我約子慕出來,我告訴他分手吧,他問我理由,我說‘陸小凡要離開黎城,離開我了。我想是因為我和你的關(guān)系。’”
陸初凡嘴唇微顫。
原來,當年她知道自己要離開。
“子慕接了一個電話,說了一句‘你再說一遍,我就從這跳下去’,我當時只覺得他很幼稚,立即說了分手,那可是三樓啊,他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p> 陸初凡抱住黎晚星,沉沉一笑:“你就不怕我從這跳下去,這是七樓,呵呵呵?!?p> 黎晚星抱緊陸初凡,努到:“你就不怕我跟著跳啊,再亂說話!”
聞言,陸初凡心里一暖。
不管海對面的人如何,現(xiàn)在站在黎晚星身邊的人是他,就夠了。
“陸小凡,你要常笑,我才安心?!?p> 她突然放開陸初凡,快步走去,躲在被子里抽泣。
陸初凡手里一空,望著那人,嬌小的身子躲在被窩里,泣不成聲,腳底像千金重,怎么也抬不起,只能遠看著了。
子慕哥。三樓。消失。
所以,子慕哥怎么樣了?
到底是什么樣的狀況,讓她一次次違心地推開自己?
我能否知道原因后依舊理直氣壯的站在黎晚星身邊?
終于,連陸初凡都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這份確定了。
這個世界總有許多意外,它來得猝不及防,由不得你接受或不接受,只得承受。
翌日,清晨八點,兩人都默不作聲,似乎都在等著這份感情宣告結(jié)束。
陸初凡想著黎晚星會何時開口,他該如何作決,若事情如自己所想,是不是真要放開她?
此時,黎晚星在等陸初凡自己離開,現(xiàn)在的她對未來沒有任何期許,反正他會主動離開,余生如何她早已知曉?,F(xiàn)在能讓她有所波瀾的也只有眼前即將離開的這個身影了。
黎晚星默默祈求,祈求分手時自己不要太難堪。
港灣已有幾只從川島回來的小船。陸初凡買了票,依舊一聲不吭,沒什么表情。
黎晚星低著頭,踩著小步,跟在他身后,眼神無光。
兩個人都像是丟了魂,血卻被抽干的死尸一樣,默然彳亍著。
陸初凡一只腳剛踏上船,手里突然傳來一股溫熱,偏頭看去,是黎晚星有點溫燙和緊張的小手。
他的心被揪了一下,慌神間已被那人拉上了船,手握得更緊了,
雖然手握著,兩人仍隔著不該有的一段距離,陸初凡反客為主,緊握她的手把她拉入懷里。
與之對視時,他看到黎晚星眼中泛淚光,看樣子很是委屈。
明明想笑的,畢竟難得見她嬌小的模樣,可是現(xiàn)在,他笑不出,只能暗叫不公。
憑什么這樣對他?
他把黎晚星的腦袋扣在自己懷里,小聲道:“我還能拿你怎么辦?”
當昨晚知道子慕哥跳樓的那一刻,他退縮了。他不是沒有過害怕的時候,即便是害怕,也沒有退卻的念想,只是這一次,不同了。
黎晚星,我的世界是你點亮的,就算最后重回黑暗,依舊有你,我這里你永生永世存在。
“黎晚星,你愛他嗎?”
“我不知道。對不起。陸小凡。”
要是沒有與陸小凡重逢,她一定毫不猶豫說我喜歡席子慕,可是現(xiàn)在她對席子慕的情感被陸小凡的陪伴磨滅了。
可她不能丟下席子慕,那是她年少時喜歡的第一個人。
他們之間有許多美好的回憶。
黎晚星堅信席子慕是她遇見對的人。
一眼萬年。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不再堅信了。
以前是她害怕子慕不愛她了,現(xiàn)在是她害怕自己不愛子慕了。
黎晚星在心里掙扎了片刻后,仰頭低聲,在陸初凡耳畔到:“我不知道現(xiàn)在對子慕是愧疚還是愛,我唯一知道并確信的是,比起他,余生我更想與你一起走完。可是,陸小凡,我想要他快樂,如果我走了,他真的什么都沒有了。你還有風光無限的前程,有親人朋友的陪伴,沒有我你也可以過得很好。但是子慕他……他……”
陸初凡聽著她哽咽的哭聲,終于知道什么叫無能為力,束手無措。7
一直以來,心里堅守的那道光,此刻黯淡了,連無聲的嘆息都沒有。
如今,他還能做什么?
帶走黎晚星嗎?他不能,那是待他如親人的子慕哥,是他小時候的信仰。
但是與之相反的事,即把黎晚星送到他身邊,同樣的,他做不到。
“黎晚星,信我。這次,我不會再跑了?!?p> 半個小時后,川島醫(yī)院里,護士長周君抱著黎晚星,激動的說:“晚星,你男朋友醒后一直喊你的名字,我們安撫他后就乖乖睡覺了。我告訴他,你只是外出兩天,很快就回來了,他很高興,一直在說‘晚晚還在,晚晚還在’。這人是真的喜歡你啊,一醒來就找你?!?p> 周軍說著,絲毫不察黎晚星尷尬的表情。很快她目光落在眼前這個好看的男子身上,又一次驚到:“晚星啊,你居然有這么一個好看的弟弟!是弟弟吧……還是哥哥?”
她放開了黎晚星,熱情的和陸初凡打招。
須臾,黎晚星緩緩說:“是弟弟。”
陸初凡望著那雙向自己表示抱歉的眼睛,冷聲到:“她是有個弟弟,但不是我?!?p> 周君管它弟弟哥哥,反正不可能是男朋友,不過她也沒有去打聽別人私事的心思。見過黎晚星這四年對席子慕的照顧,她知道這姑娘對席子慕的感情,挺心疼她的。
周君尷尬笑笑,作別忙自己的事去了。
陸初凡跟著黎晚星朝病房走去。
眼前的人頭發(fā)挽起,纖細白皙的脖頸露出來,比九月初見時白了不少。
回想起與她相處的四個多月,好像對這個人的執(zhí)念更深了。
摒著呼吸走進病房,久違的人安詳?shù)奶稍诖采?,如當年一般,俊氣未減,陽光依舊,睡得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