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年,新仲都沒有再犯病,這讓張翠多多少少覺得心里安定了不少。
可是好景不長,這天,正在干活的張翠聽到新仲的手機鈴聲響了。
也沒太在意,卻見新仲接了電話后,說了一句,“嗯,是”
接著就是超大聲的喊了一句,“什么!”
然后腳下一軟,扶住了旁邊的柱子。
張翠心里咯噔了一下,連忙跑上前去扶著他問,“怎么了?”
看到新仲的嘴唇已經(jīng)全紫了,心里的不安再次擴大,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先別著急,慢慢的說?!?p> 新仲緩緩坐下,把手機收好,這才說道,“我說了,你不要太激動?!?p> 張翠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嗯,你說?!?p> 新仲:“海亮他......摔斷了腿,學校已經(jīng)送到了就近的醫(yī)院,也做完手術了?!?p> 張翠也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什么!嚴重嗎?”
新仲:“打電話的老師說,小腿下了鋼板和長釘?!?p> 別說是新仲了,張翠覺得自己都險些一口氣沒上來,不免有些頭昏腦漲的。
孩子怎么會摔的那么狠?
新仲:“我們先跟東家說一聲,然后回家?!?p> 張翠似乎并未聽清楚新仲說什么,只是木然的點頭,“好?!?p> 腦子里卻在胡思亂想著什么,孩子只摔斷了腿嗎?還是也摔了別的地方,老師沒細說?
新仲找到東家,跟他說道,“家里出了緊急的事情,要立即回家,你要是等不及的話,就另外找人吧,錢的事情,等我們來了再商量?!?p> 東家看了一眼新仲青紫的唇,還有張翠慘白的臉?!安恢保銈冊儆袀€三四天也干完了,先回家,后面的事情再說吧?!?p> 新仲連連點頭,先回家快速的收拾一下行禮,然后去買了最近的一班火車票。
坐上火車,也已經(jīng)晚上了,新仲發(fā)現(xiàn),自從張翠說了那么一個“好”字之后,就再也沒說話。
低頭看了一眼,張翠的一只手,緊緊的抓住行李袋。
新仲安撫說:“上午就說已經(jīng)從手術室出來了,孩子沒有什么危險了?!?p> 張翠轉頭看向他,“對了,給老師打電話,讓海亮接電話。”
新仲拿出手機,說了幾句話后,遞給了張翠。
張翠一拿著,就聽到那邊的人喊,“爸?”
“我是你媽!”張翠說完這句話后,也放松了下來,新仲把行禮從她手中拿出,放在行李架上。
“啊,媽,我沒事?!焙A恋穆曇袈犉饋砀R粯?,帶著點點的笑意。
張翠斷定,這孩子,現(xiàn)在一定在笑著呢,天生樂天派的孩子。
張翠覺得她有很多話想說,可是一時間又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說,半天說了句,“晚上吃飯了嗎?”
海亮:“吃了,我們老師給我買的,媽你回來了嗎?別擔心,我沒事的,我們兩個老師都在呢?!?p> 張翠:“都傷到哪里了?”
海亮:“就腿啊,我后空翻落地的時候撞了一下,碰到了小腿的前面,醫(yī)生說骨頭裂了,其他哪里都沒事?!?p> 張翠也不是很懂,骨頭裂了就又下鋼板又下鋼釘?shù)模?p> 不過孩子受罪是真的,張翠又囑咐了他幾句,直到火車開動,進入了山洞,電話才被迫掛斷。
出了山洞,張翠把手機遞給新仲。
新仲握緊了她的手,沒有說話,剛才的對話,他也聽到了,孩子應該沒有他現(xiàn)象中的那么嚴重。
電話的這頭,海亮的一條打著石膏的腿被高高的吊著,除此之外,身上再無其他的傷口。
海亮把手機遞給了老師。
兩個老師都夸贊道,“真是個好孩子?!?p> 海亮臉上的笑容卻慢慢的消失了,“李老師,胡老師,我的腿,被割開了,縫了將近有二十幾針是嗎?”
兩個老師對視了一眼,年齡稍微長一些的胡老師說道,“是,不過醫(yī)生說,只要你聽話,不要亂動,就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的?!?p> 海亮:“那外面的那道傷口是會留下疤的是嗎?”
年輕的李老師說道,“這個是無法避免的,等你腿上的骨頭長好之后,還要再拆線,拿出里面的鋼板,再......”
胡老師戳了他一下,然后笑瞇瞇的問海亮,“困嗎?還是要看電視?”
海亮搖了搖頭,“我聽說,當兵的話,身上不可以有長疤的是嗎?”
“這個......”兩個老師又對視了一眼,這孩子怎么跟剛才跟他媽媽說話的時候有點不一樣???
海亮又突然笑了起來,“好了,我知道了,先睡覺了,謝謝兩個老師送我過來?!?p> 說完,伸手去拽身下枕頭。
“別動,你的一只手還輸液呢?!眱蓚€老師連忙上前,把他身下的枕頭拿下來,讓他平躺著。
卻無意間看到他大大的笑臉上,掛著兩滴眼淚。
注意到兩個老師的目光后,海亮舉起那個沒有輸液的胳膊搭在了眼睛上。
兩個老師給他蓋好被子,跟海亮說:“我們出去一會,馬上回來哈。”
“好的,老師?!焙A岭m然沒把手拿下來,但也回應了一下。
兩個老師微微愣了下,這才一起出去,走出病房有一段距離后,才停下來。
胡老師率先說道,“這個孩子......很好?!?p> 李老師點頭,“是啊,可是,可能卻沒有辦法在當兵了?!?p> 胡老師:“你去的時候,這孩子哭了嗎?”
李老師搖了搖頭,想到他今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
海亮是他們班的學生,他也是剛到?jīng)]多久,有個孩子跑過來告訴他海亮受傷了。
他跑過去,就看到海亮正笑著跟扶著他的同學們說:“我的腿好像凹下去一塊,走起來還能丁零當啷的響?!?p> 他嚇了一跳,連忙讓海亮不要再動了,然后打了醫(yī)院的電話。
一直到去了手術室,包括出來,孩子都沒流一滴淚,可是知道自己再也沒有當兵的可能了,卻哭了起來。
胡老師嘆息了一聲,“出了這樣的事情,孩子的父母肯定不會再讓他練武術了?!?p> 李老師點頭,“是啊,這孩子平時是最勤奮的那一個,成績好,在班上人緣又好,要真是因為這件事走了,那我要傷心了?!?p> 胡老師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