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想著浮夸。
那個胖大的大姨娘終于從浮夸中回到現(xiàn)實。
她感覺到周圍一片寂靜,忍不住眼睛睜開了,看到眼前一向溫文爾雅的顧瑾兮震驚的表情,嚇了一跳,趕緊起來,從人群中看向外面,看到自己女兒顧萱兮定格的樣子,這次真是生氣到不能控制了,她沖過來,對著辰儒嚷嚷道:“你對萱兮做了什么?!快放了她!否則我讓我哥殺了你。”
大姨娘的哥哥是個武將,有點名氣。
“做了什么,就是想讓你們看看城里小姐的樣子和我這鄉(xiāng)下人的區(qū)別?!背饺灏央p臂放下,一邊說,一邊繞著顧萱兮走了一圈,話是說給大姨娘聽的,眼神卻挑釁地看向了大夫人。
大夫人已經(jīng)扭曲了臉,叉著腰,對著管家呵斥道:“來人,給我直接打死這個孽障!”
大姨娘也怒火沖天,咬牙切齒:“狠狠打,往死里打!”
幾個壯漢沖過來,想把辰儒和其他女人們隔開,好把她逼到院子里再動手,可是剛站定,就被一只奇怪的手推著一樣,瞬間都向后倒了過去,直接疊了羅漢,羅漢最底下是原來站在他們身后的胖大的大姨娘。
壯漢們嗚哇亂叫地掙扎了半天才從大姨娘身上下來,這一次大姨娘臉色鐵青,是真的暈過去了。
大夫人氣得已經(jīng)沒有了儀態(tài),指著辰儒說:“你......你......”
這時顧瑾兮已經(jīng)走到了大夫人身邊,安慰大夫人說:“母親,你消消氣,不行叫我父親過來?!?p> 大夫人知道丈夫丞相大人是心里向著顧沫兮的,輕易不敢叫他,可目前叫他來看到這情況肯定是最好的。大夫人朝著顧瑾兮點點頭。
現(xiàn)在的女人堆里,不,包括在場的男人,顧瑾兮是最冷靜的人了。她沖著管家說:“顧管家,麻煩您去請一下父親?!?p> 站在門口沒敢進來的顧一門連忙回答道:“瑾小姐請稍等,我馬上去去就回。”說完轉(zhuǎn)身往房屋旁邊走去。
顧瑾兮把大夫人扶到主座位上坐下,示意能動的丫鬟倒點水過來,轉(zhuǎn)過身向門口的辰儒所在的地方走來,不想?yún)s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了蹤影。
顧瑾兮失神地回到母親身邊,心里泛起了憂愁,她非常喜歡太子,太子似乎對自己也有那么點意思。
自己這些年一直努力獲得的一身才華和名氣也非常配太子。這個顧沫兮和太子的婚約如同魚刺一樣,讓她寢食難安。
母親為她做出的努力,她都知道。
沒想到顧沫兮哪里來的野路子,這么難對付。
現(xiàn)在看來這顆魚刺不好拔掉啊。
與顧瑾兮有一樣感概的另一個人就是大夫人。
她在心里冷笑著。
命運啊。為什么,為什么都是我要輸給你,長孫秀韻!
當年因為你,我沒作成丞相的夫人,成為了側(cè)夫人。后來你死了,他還一直對你念念不忘,我這些年心都沒了,只想為女兒活著?,F(xiàn)在可好,你的女兒又來搶我女兒的情郎。長孫秀韻,此仇不報,我不叫李玉竹,我一定會叫你女兒生不如死!讓她替你還債??!
兩個滿懷仇恨的人在那兒咬牙切齒。
這邊辰儒跟在管家顧一門后面來到了不遠處一個貌似書房的地方,管家顧一門敲門之后就被辰儒閃過點了穴位,一動不動,也不能出聲了。
里面?zhèn)鞒鲆粋€低沉的中年男聲:“進來!”
辰儒推開門走了進來,只見是一個寬大舒適的書房,被分成兩個區(qū)域,靠近門口的是學(xué)習(xí)區(qū),另一邊是書籍區(qū),成行地陳列著許多書柜,上面擺滿了整齊的書籍。學(xué)習(xí)區(qū)有些花草、休息的床榻和辦公桌椅、筆墨紙硯等。
辦公桌邊正坐著一個四十歲多歲的男人,身高中等,胖瘦適中,長相儒雅,面容中露出的是沉穩(wěn)和大氣。
這人正是當今左丞相大人---顧愈,顧沫兮的父親?,F(xiàn)在,他正在揮毫狂草中。
顧愈看到來人,怔了一下,繼而反應(yīng)過來:“是沫兒回來了?”
辰儒走上一步,朗聲微笑著道:“父親大人,是女兒顧沫兮,沫兒回來了!女兒給父親請安!”說著,握拳躬身。
燈光下,顧愈認真打量著顧沫兮,辰儒沒有動,也打量著顧愈。
辰儒聽戰(zhàn)脩義講過,顧愈出身不高,但是一個非常有才華的人。
顧愈參加會考之前,獲得長孫太傅厚愛,將愛女長孫秀韻許配給他。兩人相識后互生愛慕,情定終身,準備會考之后完婚。會考之后,名氣大增,被尚書府的李玉竹看中,要死要活地威脅尚書,尚書求皇上賜婚,這時候顧愈、長孫秀韻已經(jīng)完婚。殿試之后顧愈高中榜眼。
皇上為了拉攏幫派,賜李玉竹為顧愈側(cè)夫人。
顧愈雖然不喜歡李玉竹,但是長孫秀韻卻非常賢良淑德,外加李玉竹表現(xiàn)的跟小白兔一樣無害,三人倒也相處融洽。
后來長孫秀韻生下了顧沫兮,幾個月后李玉竹生下了顧瑾兮。
在兩個孩子一歲多時,幾王爭奪皇位比較復(fù)雜,為了拉攏有才華和影響力的顧愈,身為二皇子的戰(zhàn)天統(tǒng)求父王為自己大兒子戰(zhàn)脩孝(目前是太子)和顧愈嫡女(顧沫兮)賜了婚。
過了一年后,朝堂變化快,戰(zhàn)天統(tǒng)奪得皇位惴惴不安,開始對兄弟們下手,和原來太子一黨的長孫太傅全家被滅門,唯有長孫秀韻在顧愈的保護下留了一條命,但由夫人降為妾室,在佛堂里吃齋念佛,后來在顧沫兮六歲的時候病死了。
沒有了母親的庇護,顧沫兮總被欺負,有一次都被打得半條命沒了。顧愈知道怎么回事,就找人偷偷把顧沫兮送了出去,謊稱走丟,找不到人了。
自此,李玉竹才死了心。
最近許是顧愈想顧沫兮了,或許也是想該成婚了。顧愈找人假裝找上門說是尋親來了,拿著信物來的。
這時候李玉竹才知道怎么回事,心狠手辣地找人刺殺她。
目前,顧愈在朝堂上雖然位及人臣,但實際上因為和戰(zhàn)天統(tǒng)政見不同,并不受重視,但因為他的影響力,戰(zhàn)天統(tǒng)也不敢輕易動他。好在他也知道明哲保身,富有心機地應(yīng)對著一切。
但是壯志難酬,又加上對李玉竹等女人的失望,他其實是一個很苦悶的人。
心情不順暢的時候就躲在書房里揮毫潑墨。
這一切,辰儒都知道很清楚。
聽戰(zhàn)脩義講完后,辰儒還是對她這一個便宜父親有點暗暗佩服的,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顧愈打量完顧沫兮恢復(fù)了他的沉穩(wěn),說:“沫兒,聽說路上遇到危險了?”他派去的人幾乎全死了,回來報信的說,顧沫兮遇到劫匪了。
辰儒輕松地說:“父親,阿沫很幸運,一點事兒都沒有?!辈桓叶嗾f,怕露餡兒。
顧愈說:“沫兒,受傷了沒?我讓府醫(yī)過來檢查一下?!?p> 辰儒拍拍自己的胳膊說:“看,沒事,一點事兒都沒有?!?p> 辰儒怕他再問露了餡兒,趕緊換個話題:“阿沫不在的日子,父親過的可好?”一邊問,一邊四處走動看一看。
顧愈眼圈略有點微紅,說:“為父好著呢,就是為父沒辦法,沫兒受苦了?!?p> 辰儒看他難得露出一點真情,也有些心情沉重,努力掙扎出來帶著笑說:“沫兒沒受苦,學(xué)了很多東西呢,要不我們下一局棋,看看我厲害不厲害?”
從戰(zhàn)脩義嘴里知道,顧愈喜好下棋和書法。下棋可是取得他認可的第一步。只要他認可,以后顧沫兮的日子就會好辦些,尤其是作為女子身份。
辰儒在路上就想好要和他比一比棋藝。
顧愈看著她問道:“你還會下棋?”看了看她一身男裝的打扮、筆挺的身姿和英氣的神情,倒也了然了。
“阿沫可聰明了,看書就學(xué)會了。”辰儒點點頭。
兩人邊說邊走到棋桌邊坐了下來,對弈了起來。
顧愈的棋藝在辰都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第一次和這么年輕的人下棋,以前他都是不屑的,怕浪費時間。
可這次,因為拉近父女關(guān)系,他就陪一陪吧。
可是沒想到,他這個女兒絕對是個厲害人物,只幾下,他就忘掉了之前的想法,全部身心投入到對戰(zhàn)當中。
辰儒和顧愈對戰(zhàn)中,也意識到這個古代父親不容小覷。
從謀局、設(shè)局、布局中看出是一個非常善于籌謀的人,精于算計,善于計謀。從對戰(zhàn)過程中看出,思想不受舊,靈活多變,智慧、棋藝都很高。
辰儒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小心從事,千萬不要讓他識破靈魂的事情。這人太有頭腦,也太有城府。
幸虧,自己一個小女子面容可能會讓他放松點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