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酒店,另一間豪華套房內(nèi),新生代紅星田夢的心情比胡卉菲更加不快。相貌雖比不上胡卉菲,但仿若鄰家小妹般的嬌俏可人為她的觀眾緣加分不少,也是她能夠爆紅的助力之一。但此刻她的臉上完全沒有了屏幕里呈現(xiàn)的清純靈動,反而雙眉糾結(jié),眼神陰郁,緊緊摳進沙發(fā)里的雙手透露出她此刻的壓抑和憤懣。
“胡、卉、菲!”她一字一句地咬出這個名字,然后“呼啦”一下把沙發(fā)座上的電話、咖啡等物品掃落在地,精美的手工地毯上頓時暈出一片水漬。接著,她把深深摳在沙發(fā)里的左手抽出來,手心朝上,厲聲說,“你在干什么,給我出來!”
只見她本是平常無奇的手掌心居然從中指至手腕裂開一條兩寸來長的口子,有些血肉模糊的皮肉中忽然鉆出一個不到一指的小人,眉目清晰,頭梳總角,身穿金色肚兜大紅小褲,兩只手腕上各套一個木制手環(huán),赤足而立站在田夢手心。乍一看,跟年畫上的童子一般憨態(tài)可掬,可若對上那雙沒有眼白的黑洞洞眸子,卻讓人油然生出一股寒意。
“你不是說這次的跳水沒人比得過我嗎?”田夢面色不渝地質(zhì)問著從自己掌心里冒出來的童子。
童子沒有回答,跳到田夢面前的沙發(fā)扶手上,盤腿坐下,發(fā)出孩童般尖細的嗓音,“我跟你說的是參加前期訓練的那些人,并沒有錯?!?p> “可為什么是胡卉菲得了第一!”田夢越想越生氣。
童子回道,“她沒有參加訓練,我也不知?!?p> “你的意思是我每天受那幾個色鬼教練折磨還比不上一個沒有任何準備的人嗎?!”田夢氣急敗壞地大喊。
童子面色平靜地說:“你可以這么認為?!?p> 田夢氣得猛然從沙發(fā)上站起,沖到寫字臺前就把上面插滿鮮花的花瓶摔到了地上,然后抬腳在散落滿地的鮮花上開始用力地踩。
“我付出了那么多,那么多!居然還比不上一個出道不滿一年的新人!為了今天我吃了多少苦,還像條狗一樣去討好各個老板,導演,她胡卉菲付出了什么,她只有那張臉!為什么這么對我!我付出了這么多!”田夢發(fā)狠地把地上的花瓣都踩成了泥,眼睛發(fā)紅,聲音凄厲。
盤坐在沙發(fā)上的小童不為所動地看著狀若瘋癲的田夢發(fā)泄到精疲力盡,尖細的嗓音平靜無波地說道,“你如果沒有什么事我要回去了?!?p> 田夢回頭,布滿血絲地眼睛盯著這小小的一團,片刻后,語音有些沙啞地命令道,“你去胡卉菲的房間,我不管你做什么,后面節(jié)目我不想再看到她出現(xiàn)!你現(xiàn)在就去!馬上!”
小童看了她一眼,倒還真是聽話地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幾個翻越,就從房間里消失了。
已經(jīng)是夜里10點左右,胡卉菲也終于停止了鏡子前的顧影自憐。窗外圓月當空,本正是修煉的好時機,而她卻早早地躺在了柔軟的大床上,閉著眼睛,臉上還貼著面膜,枕邊的手機里正有女聲溫柔地講述著“堅持健康的生活方式是一個女人對自己外形與面貌最基礎(chǔ)的投資……”。
突然,一個三寸來長的小人現(xiàn)出在胡卉菲臉旁,正是剛從田夢房間里消失的小童。這童子身形離胡卉菲只有半臂,胡卉菲卻絲毫沒有察覺,依舊閉目聆聽著耳邊的中醫(yī)美容講座。小童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右手指尖漫出一團黑氣,倏地躥向胡卉菲臉上抓去。
黑氣繚繞的指尖將要劃到胡卉菲臉上時卻被一股大力彈開,小童的整個身形也被猛地甩到了墻上。而胡卉菲手腕上的五彩石剛在一瞬間閃耀出的光華也歸于平靜。
小童從地上爬起,將剛才摔斷掉的胳膊撿到懷里,望了依舊悠閑躺在床上胡卉菲一眼,原地消失了。
田夢房中??匆娕踔唤馗觳策€鼻青臉腫的童子,田夢大吃一驚,因為這是自她供養(yǎng)這童子以來頭一次見他這么狼狽。以往不論是讓他打探消息還是暗中給人做手腳都是無往不利的,“難道胡卉菲也養(yǎng)了什么厲害的玩意兒?”田夢猜測。
“怎么樣,有沒有成功?”田夢首要問的還是她最關(guān)心的事,至于這童子的傷勢她是沒什么在意的。
盡管胳膊都摔斷了,身上看著也傷痕累累,童子卻似是沒有痛覺,面上平靜無波回了兩個字,“未成?!?p> 田夢一聽氣炸了,“怎么連這么點兒小事兒都做不成了,我拿血肉供養(yǎng)你,你就這樣回報我?!”田夢的話絲毫沒有念及以往自己靠這童子搶到了多少本不該屬于她的東西。
而童子聽言卻眉梢都沒有動一下。
田夢其實以往就對這童子總是一副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有些不滿,不過確實仰仗著他暗中做了不少事,所以也一直忍耐著。這次見他事情沒有辦成還是那副樣子,新仇舊恨連同對胡卉菲的嫉恨一并迸發(fā)了出來,隨手抄起手邊的包就往童子身上砸。
再看這小童雖然胳膊斷了一支,身形卻仍舊靈活,輕而易舉地就躲過了田夢的攻擊,一躍跳到了窗簾橫桿上,居高臨下地說,“一開始若不是你自己想要逆天改命,我也不會在這世上出現(xiàn),你我現(xiàn)在不過是各取所需,不必提什么供養(yǎng)之恩?!?p> 田夢發(fā)泄了一通,現(xiàn)在腦子里也恢復了些理智,知道和這童子相爭自己占不到半分便宜,壓著怒氣指使童子再去胡卉菲那里。
“她身上有厲害的護身法寶,我根本近不了身?!蓖永蠈嵒卮鸬溃词固飰艉敛活櫦八軅纳眢w。
田夢聽言嫉恨得又要發(fā)作,自己費了多大力氣才得到了這個童子,每日忍受痛苦用血肉供養(yǎng),還得看這小東西一副陰氣森森的死人臉,而胡卉菲隨隨便便就擁有一件如此厲害的神物,“老天不公?。±咸觳还?!我費盡心思和力氣還是比不上那個光長了張臉的賤貨!我不甘心?。鑶鑶?!”田夢開始是怨憤地大喊大叫,慢慢地變成了嚎啕大哭,幸虧星級套房的隔音效果極佳,否則,大半夜的聽見女人哭也夠瘆人的了。
童子站在原地只是靜靜地看著田夢,待聽她哭聲漸歇,說道,“我現(xiàn)在要回你身體里,斷掉的胳膊也需要修養(yǎng)一段時間才能復原。這段時日,你不要擾我,我也不會應?!?p> 折騰了一晚上的田夢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熒屏里當代紅星光芒四射的魅力,頭發(fā)凌亂,面目紅腫,眼神里還時不時透露著鋒利的憤恨,一副怨鬼模樣。她也實在沒有心力再跟這小童你來我往,麻木地伸出了左手,手心朝向了小童的位置。就見這童子身形一閃就穩(wěn)穩(wěn)地站在了田夢的手心,隨即他腳下的皮肉裂開,嗖一下一道光影鉆了進去,翻開的血肉再次閉合,表面看不出一絲痕跡。只有田夢自己感覺到一股鉆心的疼痛自手心蔓延,身體里的血液也彷佛都向著左手涌去,只有短短幾息,她的臉色竟已蒼白如雪,全身都顫抖地蜷縮成了一團。
不知道過了多久,田夢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還略微有些輕顫的手指捋開黏在臉頰上的頭發(fā),呆呆地看了自己左手手心一眼,嘴角忽然現(xiàn)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