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困局中的掙扎
裁判的哨子響了，比賽進入中場休息。雙方經(jīng)過半場的菜雞互啄，以0比0的比分收場。
我拿著一瓶水坐在那里默默地出神，對方的實力并不強，但防守很有韌性，包括我在內(nèi)的所有人都想一下子打死對方，但欲速不達，效果實在不佳。
大喪還在不遺余力地鼓勵大家，但他說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平心而論上半場我除了那一腳門柱，表現(xiàn)的完全不合格。破對方密集防守，我一個前鋒掙不到高球，站不住位置，不能在禁區(qū)前沿做軸，只能回到中場拿球，這顯然是不能接受的。
關鍵比賽遲遲不能打開局面，門柱，誤判，黃牌，越踢越不順，就越煩躁?，F(xiàn)在想來，也可能是賽前自己的心里暗示在作祟
劇烈運動產(chǎn)生的熱氣升騰上涌，我感到一陣頭昏腦漲，趕緊把手里的水一飲而盡?？赡苁亲蛲砩蠜]睡好，身體似乎有些不對付，呼吸和跑動都覺得格外沉重。
下半場就要開始了，我第八次掃過五班的觀眾席，姜妍還是沒在那里。
交換場地，開球！
繼續(xù)進攻，老子今天就是不信邪！
對方高大的6號后衛(wèi)立刻貼上了我，我盡力冷靜下來，開始慢慢觀察他的防守習慣。他應該有C級的實力，身體素質(zhì)是他的優(yōu)勢，在速度和強壯上可以說碾壓我沒商量。
他的缺點是拿球能力不行，幾乎無法控球，球到了他腳下只能第一時間開大腳。還有就是特別喜歡上搶，總是試圖在我接球前破壞傳球。這本來沒什么不對，但他上搶的動作太大，手上還有推搡的小動作。上半場我成功抹了他一次后，他明顯有些緊張，動作的幅度更大了。
對方龜縮半場，大喪和高遠在中場的推進和組織的壓力現(xiàn)在就小了，但對方禁區(qū)里人卻更多了，球打進去就被解圍出來，沒什么效果。
趁著球出界，我干脆跑過去，把大喪和高遠叫到一塊：“我看讓高遠打前鋒得了，對方反正已經(jīng)下定決心蹲坑防守了?！?p> “就這么辦，后衛(wèi)線往上壓一壓，中場能控得住?！贝髥庶c點頭。
高遠可以算是五班的萬金油了，他球風實用，從不粘球，哪里需要他，他就打什么位置。高遠推上鋒線，當我回撤拿球的時候，前面上不至于一個人都沒有了。雖然沒能立刻造成威脅，但對方的防線一時還有些不太適應。
黃sir爭下來一個頭球，高遠趕上去停了一下，位置離著禁區(qū)線還有七八米呢，他冷不丁地抬腳直接射門！
這腳突施冷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角度不算刁鉆但力量很大，呼嘯著直奔球門而去。
對方門將能力一般，這下顯然有些慌神，連忙雙拳迎擊。
球被打了出去。但沒打遠，禁區(qū)里一陣雞飛狗跳，各種射門打腿，解圍不成，最后球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我的腳下。
我的位置比點球點略遠，眼前全都是人。而且防守我的6號后衛(wèi)已經(jīng)從側(cè)面沖上來了。
我決定賭一把！抬腳假射，注意力其實一直放在沖過來的6號身上。
果然他伸腳了，手上還有一個推的動作，我沒有射門，右腳把球往邊上迅速一撥。他沒能碰到球！但身體已經(jīng)收不住了。
我順著他推的方向，像顆被鋸斷的樹一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摔在了禁區(qū)中央。既然要賭那就得下足本錢，我根本沒做保護動作。
一瞬間，大家全都愣住了，6號連推我的手伸在空中忘了收回來。
所有人齊刷刷地望向裁判。
哨響，裁判指向了點球點。
“點球！”五班的眾人一個個忘乎所以的握拳高呼。我在地上也忍不住打了個滾。
裁判之前的判罰大多對五班不利，但這球?qū)嵲谑翘黠@，他再不吹就太不合適了。
三（八）班的球員圍住裁判表示我這是假摔，但裁判不為所動。我雖然摔得夸張了點，可誰讓那個后衛(wèi)吃了我的假動作呢？
大伙七手八腳的把我扶起來。我的大腿外側(cè)蹭破了兩處，汗水滲入傷口，整條腿都像是在燃燒。
“怎么樣，點球誰來？”大喪向我投過來詢問的眼神。
“我來！”我活動了一下腳踝。自己制造的點球，要求主罰也沒毛病。
平常踢完野球沒體力了，我就和高遠偉哥三個人一起練單刀和點球，經(jīng)常一練就練到天黑。單論罰點球的成功率我和大喪其實差不多，這一點我還是很有信心的。
大喪點點頭，又拍了拍我的腦袋，沒再說話。這個球的關鍵性自不必說，我不用回頭也能感受到五班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凝聚在我的背后。
我拿著球轉(zhuǎn)了幾圈，擺在點球點上，又用腳踩平支撐腳附近的地面，量好步點，慢慢后退。
對方球員有些不耐煩了，開始各種嚷嚷和嘲諷，試圖擾亂我。
我調(diào)勻呼吸，迅速進入狀態(tài)，周圍的吵鬧仿佛和我并沒有一點關系。
裁判哨響。
助跑，假動作，射門。一系列動作都是我的肌肉記憶。
對方守門員吃假動作，撲錯方向了！
我腳踝一擰，球離腳而出，我覺得這球必進無疑。
時間突然變得慢了下來，多年以后，我依然記得那個足球的花紋，球門影子的方向，對方門將驚慌的眼神和那一聲清脆的響聲。
球沒進。
又是門柱！球打在門柱上，彈了出去。
大喪搶過去補射，對方搶先大腳解圍！
重復了無數(shù)次的動作，在守門員撲錯方向的情況下，竟然沒踢進。我眼前一黑，跪倒在了場上。對方恣意的叫喊和慶祝格外刺耳，整個世界仿佛向我塌陷而來，壓得我抬不起頭來。
高遠過來，把我從背后拖了起來：“沒事，接著干。比賽還沒結(jié)束?！?p> 大家也紛紛過來安慰我，表示這球根本無所謂?？晌覜]法原諒自己。
周圍的一切都在跟我作對，裁判，對手，當然還有那根該死的門柱！
今天我是怎么了，就像是陷入了一口深井，沿著光滑潮濕井壁費力地向上攀爬，可每一次臨近井口看到光明時又重重摔回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