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猶豫

　　“胡安，你雖然是亡靈騎士，但你死之前，也應該算是人類吧？”陳清哭笑不得，“你對自己曾經的同族就沒有任何仁慈？”

　　亡靈，說白了就是從死去生靈的肉體上誕生，胡安的骨骼和人族無異，很顯然生前是人族的一員。

　　“當我加入黑暗陣營的那一刻，我便已經把過去置之度外，陳清大人，您現在給那些人類逃命的機會，以后我們陷入危機，他們會給我們逃命的機會嗎？”胡安勸說道，“何況黛妮大人若是知道你坐視人類離去，恐怕會大發(fā)雷霆！”

　　說著，他騎著骨馬毫不猶豫的沖向東風鎮(zhèn)的城門，手中長劍不斷揮舞，使得城門上的木屑飛揚，韌性瘋狂掉落，估計兩分鐘就能攻破。

　　城門外，所有的原住民士兵滿臉絕望，在亡靈劍士的圍攻下，龜縮在城墻一角，但死亡已是必然。

　　地面，在陳清和張風、無痕對峙的時候，便被鮮血染紅，此刻亡靈的枯骨、人類的尸體堆積，一頭頭牛魔倒在血泊中，濃郁刺鼻的腥味在半空揮之不去。

　　看著仍在掙扎的原住民，陳清臉色陰晴不定。

　　如果他是人族的NPC，那么他會毫不猶豫的加入光明陣營，可上天偏偏和他開了個天大的玩笑，讓他轉生成為牛族。

　　正如黛妮所言，他加入人族，不死也會被人奴役，唯有黑暗陣營才是真正的歸屬。

　　可是……

　　他的靈魂，終歸屬于人族。

　　縱然眼前這些人是NPC，可擁有智慧的NPC，和人類有什么區(qū)別？

　　“胡安，停手。”陳清喝道，“我們只要奪得東風鎮(zhèn)就行了，讓鎮(zhèn)內的平民逃離吧，沒必要趕盡殺絕！”

　　胡安無奈策馬轉身：“可是……”

　　他的話還未說出口便沉默了，腦海中的靈魂之火劇烈顫抖。

　　因為他看到陳清的背后，有著一位女子。

　　陳清：“……”

　　這一刻，他心有所感，木然轉身，那名臉上帶著冰冷笑意的女子映入視野。

　　黛妮緩緩走進，同陳清擦肩而過，吐字：“殺！”

　　這個字，他不是對著陳清說的。

　　胡安領命：“是！”

　　隨后，他對著陳門外的數千亡靈劍士大吼：“所有亡靈給我進城，滅殺所有人族！”

　　“桀桀——”

　　亡靈劍士并無智慧，但惟命是從，得到指令，立刻擁擠在城門口，手中武器瘋狂破壞城門。

　　黛妮滿意點頭，轉身看著面無表情的陳清：“你對人類善良，他們會對你善良嗎？我告訴你，不會！下一次，他們會毫不留情的殺了你，沒有猶豫，甚至爭先恐后！”

　　陳清默然。

　　黛妮想說的，他知道，立場不同，無關對錯。

　　“你別太心善了，這個世界上，善良很廉價，一文不值！”黛妮搖頭，對于陳清的表現有些失望。

　　殘酷的世界，不夠狠心的人，怎么能功成名就？

　　下一秒，黛妮抓住陳清的肩膀來到城樓之上，讓他看著城內人族驚慌逃離的畫面。

　　“你現在看見的，是黑暗陣營的勝利，可你卻沒看見黑暗陣營失敗。”黛妮淡淡道，“你能想象人類擊敗我們黑暗陣營之后大笑，把早已擁有靈智的動物活生生丟入鍋中燒起來作為食物的恐怖場景嗎？”

　　“……”

　　陳清無言以對。

　　“你能想象這些冒險者仗著天神庇護屠殺黑暗陣營子民提升實力的笑容嗎？”黛妮繼續(xù)道。

　　這一次，陳清可以想象得出來，但無法作答。

　　“你不能，因為你根本沒見到過?！摈炷莸馈?p>　　陳清苦笑：“你不用給我洗腦，容易被洗腦的人內心是脆弱的，你應該不希望我被你洗腦吧？”

　　“這個……”

　　黛妮語塞，不知道該怎么回復。

　　貌似說得也對，但你這答案偏題太遠了！

　　“也許你說得對，是我太矯情了。”陳清強顏歡笑，“既然贏了，我就先回去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胡安吧。”

　　他既然選擇黑暗陣營，自然只能和光明陣營對抗。

　　這點覺悟，他有。

　　如果真的要保護人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覺得自己是在選擇死亡，因為自己的身份是不被人類所容忍的。

　　當然，這些原住民是游戲中的NPC，這一點他知道，只是這個游戲實在太逼真了，讓他偶爾有些入戲。

　　看著陳清離去的背影，黛妮一臉無語：“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為人類著想的牛？”

　　她也不想把陳清逼得太緊，以免令他產生排斥心理。

　　因為這頭牛在封魔谷和東風鎮(zhèn)的表現，讓她刮目相看，對于他的未來，她頗為期待。

　　……

　　離開東風鎮(zhèn)之后，陳清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原野上。

　　“廢物！”

　　忽的，一道邪異的聲音響起。

　　陳清一驚：“你還在？”

　　這道聲音，說不上熟悉，但事關自己的性命，他還不至于忘記。

　　“你還真他娘的廢物！”那道聲音不屑道，“殺個人而已，慫成這幅模樣，是老子，老子早就羞愧到自殺了！”

　　語言間，他對陳清的所作所為感到鄙夷。

　　“你究竟是誰？神圣麒麟？”陳清皺眉，心中警惕萬分。

　　“我說過我不是?！彼卮鸬馈?p>　　“那你是誰？”

　　“一份只要你需要，隨時可以獲得的強大力量而已?！?p>　　“……”

　　陳清冷笑：“天上掉餡餅的事情你覺得我會信？”

　　“你會信的?！甭曇舻闹魅怂坪跻苍谛Γ霸谀忝媾R生死危機的時候，大可以向我索取力量，我會給你力量，反正不信就是丟掉性命的情況下，信總比不信好，你說對嗎？”

　　聞言，陳清突然想到聲音第一次出現也是在自己被鼠中霸王追殺之時，不由將信將疑：“為什么幫我？”

　　對方的話，他自然不會全信，但似乎確實有意讓自己度過危機。

　　“幫你？我憑什么幫你？”那人嗤笑一聲，“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給你力量，事后你把身體的支配權給我?！?p>　　陳清心中有點明悟：“給你多久？”

　　“永久！如果你真面臨死局，又不想讓對方舒舒服服的活著，我相信你會答應的，而且我敢肯定那一天會到來，因為就你這種軟弱的性格，即便天賦再好，潛力再高，也不可能有出息，廢物終究是廢物?！?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