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醫(yī)者論道
蘇文越來越覺得天子喜怒無常了,比如今日,比如現(xiàn)在。還好,有急報傳來。自己可以暫時遠離這大殿,盡管只是暫時。
但僅僅過了一會,蘇文便跌跌撞撞地闖進了大殿,進殿門的時候還被門檻絆倒在地,蘇文一時不慎,竟將手里的包袱脫手而空跌落在地,滾落著露出一個血跡斑斑的人頭,在光可鑒人的大殿地面滾出一條分外駭人的血跡。
蘇文顧不上整理自己散亂的衣冠,連滾帶爬朝天子喊道:“陛下!陛下??!好消息!昨日在中華龍門帶劍的游俠已被追擊的郎衛(wèi)梟首!”一邊喊一邊用包袱重新將人頭撿起。
天子卻一下子又從案牘前坐了起來,看見蘇文正在用包袱將人頭包好。連道:“蘇文不必包了,快快呈上給朕辨認辨認?!?p> 蘇文聞言便將人頭舉至天子眼前。天子定眼一看,人頭滿頭華發(fā),認出正是昨日的游俠。天子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天子揮揮手,蘇文便識趣地帶著人頭退了下去。
天子在大殿內(nèi)踱步片刻平復了一會激蕩的心情后。指著還跪伏在地的衛(wèi)尉對著侍立一旁的常融招手道:“扶朕的衛(wèi)尉起來吧”常融見狀便上前將衛(wèi)尉扶起。
而天子說完便從地面拾起了那對虎符,從中拆了一個虎符給已站起來的衛(wèi)尉遞了過去。衛(wèi)尉有些黯然,盡管有些迷茫,但還是沒接過天子遞過來的虎符。
衛(wèi)尉見天子的臉色有些陰沉,衛(wèi)尉趕緊回道:“稟陛下,臣,現(xiàn)在還沒弄清楚狀況。為何游俠被梟首?臣還想挖出幕后指使之人,還想知道是何人欲對陛下不利?還有,追捕而去的宮衛(wèi)情況又如何?為何不回宮稟告前后末細?”
“臣,有負陛下!未能盡忠職守?;炭钟胸摫菹滤邪?!”衛(wèi)尉如此說道。
天子卻擺擺手,對著剛回到大殿的蘇文問道:“追擊的宮衛(wèi)在哪?為何不前來進宮稟告?”
蘇文朝天子行禮躬身回道:“據(jù)方才急報之人所述,追擊的宮衛(wèi)身受重傷,命在旦夕?!?p> 聽完蘇文的回話,一時間天子與衛(wèi)尉竟有些面面相覷,但片刻。天子便道:“傳太醫(yī)令,令其委派善治外傷之醫(yī)官至趙府?!钡钪斜阌腥藨Z后離去。
天子想了想,又對蘇文問道:“趙安之父是籍田令趙過?”蘇文拱手低眉道:“陛下好記性,趙安之父正是籍田令趙大人,趙大人如今在甘泉宮準備陛下來年春耕事宜?!?p> 天子聽了心想:恐怕趙過還不知他兒命在旦夕,又想起趙過已有許久未曾歸府。一念至此,天子便吩咐道:“令趙過回府,待他兒傷好后再回甘泉宮!”
待殿內(nèi)同樣有人應諾后離去后,天子才對著衛(wèi)尉道:“汝暫且做回衛(wèi)尉吧,來,回建章宮吧!”衛(wèi)尉聽完說罷想了片刻,方才雙手接過了天子手中的虎符道:“陛下,臣,遵命!”等到衛(wèi)尉接過虎符,才對衛(wèi)尉道:“不必將長安城的城門關(guān)閉了,打開吧!”
衛(wèi)尉應諾后便退了下去。
一路無話,只是龍輦快回到建章宮的時候,天子才對衛(wèi)尉道:“如果趙安能醒來,汝代朕前去慰勞一番如何?”
“如果趙安能醒來,你代我前去慰勞一番如何?”
當天子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同樣。在東方云家中上的廳堂中,東方云的祖父東方舒同樣在對著東方云說出了這句話。
東方云有些迷惑,自己本來就想著。無論趙安兄弟能不能醒來,自己都會去趙府上的。因為自己作為同殿值守的宮衛(wèi),前幾日未能跟上趙安追捕游俠,已是失職。加上自己又是趙安好友,未能佑其左右。更是自己的過失。
東方云念頭所至,便對祖父拱手說道:“祖父放心,無論趙安兄弟能不能醒來,云兒都會去趙府的?!?p> 東方舒嘆了嘆,說道:“可憐云兒你了,可惜我東方家族男嗣不旺,你阿翁又風流成性既罷,卻又偏偏只有你一個兒子。唉!”
又加上去歲你阿翁逝去,一歲一娶的姨娘們作鳥獸散卷走家中財物,家道更是沒落。如今只剩你我祖孫倆人。待祖父歸去,不知有何面目去面對列祖列宗!”
東方舒話說至此,又想起自家兒子東方朔,一腔抱負與才華,竟是被天子當作俳優(yōu)之人。不禁悲從中來,涕淚而下,報頭痛哭。
東方云見祖父又是如此,只好好言相慰。而一旁的家中老仆也苦笑不已,見怪不怪。
時至趙安醒來第二日,在趙安的屋外,希兒如嫁人般緊張地來回走動著,時不時停下腳步,踮起腳尖不住地朝屋內(nèi)張望。而雙手不止一次地搭在門扉,期待能進屋看看。
而屋內(nèi),趙田氏,趙茹和趙太公也緊張望著許大夫和宮內(nèi)派來的醫(yī)官倆人,無他,許大夫和宮內(nèi)派來的醫(yī)官正在大辨特辨著。并不允許趙安家人插嘴,說是醫(yī)家論道,同病切磋。趙安家人見趙安平穩(wěn)安眠,也不以為意,漸漸放松,饒有興致地觀看著。
只見許大夫低聲道:“你看,趙家小子傷在左手掌,左手臂,胸前,頭上,共四處。左手掌是匕首貫傷,左手臂是鈍物擊傷,胸前是野獸爪傷,最要緊的是頭部。竟也是鈍物擊傷?!?p> 許大夫頓了頓,又道:“惠奇兄,吾說得對與否?”
原來,宮里的派來的醫(yī)者叫鄭惠奇。其父鄭無空是長安城的名醫(yī)。
而鄭惠奇則上前看了看趙安的模樣,輕輕摸了摸。想了想贊嘆道:“長卿兄不愧是許善友之子,深得吾父之傳?!?p> 許長卿愣了愣,似乎對鄭惠奇的夸獎有些愕然。但隨即面有得意??谶B稱:不敢當,不敢當。
鄭惠奇見許長卿得意洋洋的模樣。但話頭一轉(zhuǎn)問了句:“依長卿兄之言,該何藥而敷?何藥而食?”
許長卿想了一會才鄭重拱手答道:“生大黃,延胡索,青皮,威靈仙,徐長卿為輔,制草為主,搗漿為藥,外敷。內(nèi)服宜用廣防已,五味子煎水服用?!?p> 許長卿說完便望向鄭惠奇,一臉期盼夸獎的模樣。
鄭惠奇想了片刻,想道:“吾認為外敷得加上……”
隨著時間流逝,許長卿和宮里來的鄭惠奇漸漸達成了共識,雙雙聯(lián)手上前為趙安換藥。這才讓趙安一家人漸漸放松下來。屋外的希兒也進了屋,將趙安換下的藥物清理干凈便在趙田氏的指揮下離開了趙安的屋子。
只是希兒剛離開,屋內(nèi)眾人便聽到了屋外李叔在喊:“老爺回府啦!”
……
黃十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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