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再見木屋

　　今日的上林苑，朔風比往日，更猛冽了一些。呼嘯間，蕩起地面千層雪打著圈圈拋向空中。紛紛揚揚，墜在松枝上。壓成半月弓，不多時，松枝再也無法承受。

　　有的松枝啪的一聲響，哀鳴一聲折斷在地。從此化為肥料。有的卻如彈簧，壓得越緊將雪花反彈得像箭一般，射向半空。再次落下，但這次，卻沒落回在松枝上，而落在一個斗笠上。

　　斗笠連帶著蓑衣，蓑衣表面還帶著蓑草的清香。顯得還很新，顯然是新做的樣子。片刻，斗笠下的人，似乎覺得頭頂剛買的斗笠有些沉重，便解下頜下的草繩，將斗笠從頭上摘了下來。

　　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但若有人看到這清秀的臉龐上的雙眸時，定會覺得悲從中來，無他。情緒向來是一種可以感染人的東西。假如你看見陌生人在哭，你會笑出聲嗎？定然不會。

　　此刻，這張清秀的臉龐上，除了哀傷，卻又顯露出氣憤的表情。用凍得通紅的柔荑，大力拍去斗笠上的雪花。大抵斗笠是新買不久，上面的毛刺還調皮地存在著。無可避免的，柔荑被斗笠上的毛刺扎中。

　　清秀的臉龐望著自己冒出血滴的指尖呆了呆，剎時一股疼痛從指尖傳來，嘴里悶哼一聲。頓時將斗笠扔在了雪地上。剛好一陣朔風刮過，將斗笠卷走。

　　清秀的臉龐露出愣了愣的表情，呆看著斗笠快要消失在眼前才反應過來?；琶ψ妨诉^去，追了許久，卻無法追上朔風的腳步。就要放棄的時候，朔風卻停了。趁著朔風停止的功夫，才撿回自己的斗笠。

　　將斗笠用力抖了抖，將上面的雪花清理干凈。便斗笠上的草繩綁緊在下頜，牢牢戴在頭上。

　　而斗笠下，這張清秀的臉龐正是剛剛踏進上林苑的淳于芷。淳于芷曾數(shù)次跟隨著祖父，來這上林苑采藥。因此，對于上林苑，淳于芷并不感到陌生。

　　但這次，大雪掩埋之下。路，顯得若有若無。加上一路的追趕，淳于芷不可避免地迷了路。這便讓淳于芷犯了難。不知該往何處去，猶豫著走了一段路，便又折了回來。重新往另一條岔路而去。如此反復數(shù)次往復折返，淳于芷才將眼前的路，將記憶中的路重疊?；氐搅藖頃r走過的路上。

　　饒是如此，已是響午時分，疲憊不堪的淳于芷距離木屋，還有好幾個時辰的腳程。見風雪漸大的淳于芷，不得不停下蹣跚的腳步。找了個背風的角落，便看見僅容兩人棲身的洞口。頓時大喜過望，小跑了過去。

　　一進洞口，環(huán)視一周，見沒有可疑的地方。又挺起巧鼻嗅了嗅，并沒聞到特殊的氣味和動物的糞便。淳于芷終于放下心來。

　　這才解開下頜的草繩，將頭上的斗笠摘下放在地面，又將身上的蓑衣解下，在洞口上方摸索著，很快找到了一個凸起的石塊。將蓑衣散開著掛了上去，以避寒風倒灌而進。接著淳于芷才放下草簍，又出了洞口，拖起身軀找了幾根干松枝回來。

　　將幾根干松枝一頭疊起。淳于芷才放下包袱，從包袱拿出火鐮。沒多久，一縷篝火燃起，驅走了淳于芷身上的寒意。淳于芷才漸漸放松下來，背倚在背后的山石上，歇息著。

　　又過了幾刻鐘，歇息一會的淳于芷緩和了過來。從包袱里拿出昨夜做的干馕，在篝火上烘烤一會。等到變軟了，將干馕撕成四塊。放了三塊回包袱，剩下一塊，吃了起來。

　　淳于芷才吃了一口，便覺得難以下咽。想了想，掀開蓑衣出了洞口。沒多久就找到一個中間凹下去的石頭。在外面將中間凹下去的部分清理干凈后，便拿著這塊石頭進了洞口。將石頭放在了篝火中間。又出了洞口。

　　等到淳于芷手捧著雪花背頂開蓑衣進來，石頭也變得有些燙手了。淳于芷便將手中捧著的雪花放在石頭中間凹下去的地方，發(fā)出滋滋作響，給石頭降溫的同時，沒多久，雪花就已融化為水。

　　接著淳于芷用手碰觸了下石頭，見沒有想象中燙手。霎時有些欣喜雀躍，小心翼翼地將篝火挑撥在一邊。將石頭拿起湊在嘴邊，將干馕沾點熱水，將就和著，邊吃便喝了下去。

　　等到淳于芷吃飽喝足，又是一個時辰過去，淳于芷感覺自己已經恢復精神和體力。便再次掀開蓑衣出了洞口。觀察了一小會，感覺覺色尚未黃昏，尚能趕一段路程。便回去了洞口，重新戴上斗笠，穿上蓑衣。不多時，淳于芷便背著草簍出了洞口，拔涉而去。

　　時維冬月，序屬隆冬。淳于芷目光盡處盡是皚皚白雪。天地之間，若忽視清冽的風在呼嘯。就是寂靜無聲。一時間，淳于芷覺得。天地之間，唯剩自己一人。淳于芷不禁癡了。在雪地上站立了一會，才轉回目光。繼續(xù)向前拔涉而去。

　　淳于芷就這樣走走停停，辨認著方向和路程。在半路的時候，淳于芷還撿了一根木柴作杖。以減輕自己的負擔。約莫就這樣走了兩三里的路程。淳于芷估摸著還有兩三里的路程，但見天色已近黃昏。淳于芷不得不停止腳步。

　　淳于芷知道，自己要在黑夜來臨之前，尋找到類似于響午時分的背風洞口，站在原地感受了一會。察覺到風向后，淳于芷便朝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走了去。

　　淳于芷要翻越過眼前的小山丘，希望在小山丘的背面，找到賴以棲身的地方。淳于芷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因為天色已經不允許淳于芷再浪費時辰了。

　　一時間，淳于芷有些氣喘呼呼。已經顧不上將頭頂?shù)亩敷艺虑謇矸e雪了。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而去，而淳于芷也終于來到了小山丘的背面。不幸的是，淳于芷并沒有找到賴以棲身的地方。小山丘的背面，并沒有凹下去的洞口。

　　但就在淳于芷失望的時候，淳于芷卻發(fā)現(xiàn)在這小山丘的背面坡底下。卻有一座小木屋，木屋內，在這天色昏黃的環(huán)境中，竟隱約發(fā)出絲絲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