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終至長陵
時間悄然到了征和元年冬十二月初。在這季冬時節(jié)，雖無天凝地閉，風(fēng)厲霜飛的嚴(yán)寒景象。但卻有天地共一色，萬物孤寂的景色。
但這一日一早，在長安城的洛城門內(nèi)，卻是熙熙攘攘的景象。出城與進(jìn)城的，盡管城衛(wèi)們已立下左門出右門進(jìn)的規(guī)矩，但卻時不時有些紈绔子弟并沒守規(guī)矩。而是看著哪扇門少人些，便指揮著家仆“逆流前行”。
而城門郎衛(wèi)有的見怪不怪，有的裝作沒看見，都是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而等到紈绔子弟過了去，則有些膽大的好事者，竟也想學(xué)做紈绔子弟般，抄少人的門道過去。但城門郎衛(wèi)卻是喝止著拔出了刀，好事者便悻悻然地回到了隊伍中。
人群中，有一衣著華貴的翩翩郎君與一仙風(fēng)道骨的中年男子騎在馬背上，順著出城的人流緩緩前行。只是兩騎周圍人少很多，一是怕馬受驚亂竄，二是怕在這馬上的權(quán)貴叱罵……
此兩人，正是要去長陵縣的趙安與許長卿。原本一早，獨來獨往慣的趙安就不想帶上希兒珠兒與小九三個隨從，正要獨自一人去長陵的。但無奈被門夫陸季下跪攔住，說是府上三個長輩們都不允許趙安獨自騎馬出門。
正當(dāng)趙安為難時，剛好許長卿從府門前過。趙安便叫住了許長卿，一問之下，才發(fā)現(xiàn)兩人竟是有共同的目的地。喜出望外的趙安便提議結(jié)伴而行，陸季這才肯放趙安出門……
此時，已輪到兩人接受門衛(wèi)的盤查，但碰巧的是，盤查的門衛(wèi)兩人都認(rèn)識，正是陪著趙安到上林苑的那一屯兵衛(wèi)的其中一個伍長。伍長一看，便是對著趙安與許長卿咧嘴一笑，揮揮手，便讓兩人出城門而去。
等到兩人出了城門，趙安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會去長陵縣的路。霎時有些臉紅，便停下了馬。打算問下許長卿，而許長卿倒是以為趙安在等他。不疑有他便道：“郎君只管前行便是，不用等許叔的?！?p> 趙安卻不動神色道：“長者為先，還請許叔在前，小子尾隨許叔在后即可！”
許長卿便是笑道：“田望兄倒是教了一個好兒子！”說完便是率先策馬前行了。
趙安便是拍馬跟在了許長卿的馬后，一路上。趙安好奇地看著這西漢時期的景色，左顧右盼的。沒多久，兩人便是到了渭河邊，過了渭橋，便又繼續(xù)前行。
趙安發(fā)現(xiàn)，自從出城以來，一路上，都是沿著一直道直行。直道很寬，估計有五十步寬。中間卻是有兩條深深的車軌。沒等趙安開口相問，許長卿卻是感嘆著對趙安道：“趙郎君你看這條前朝修的直道，始皇帝這般車同軌，造福了多少后人？”
趙安聞言霎時想起秦始皇的豐功偉績，修馳道，書同文車同軌……才恍然大悟，原來腳下的，卻是秦始皇修的馳道之一。秦始皇時代離今，也僅是百余年。
趙安與許長卿卻是不約而同地放慢了馬速，慢騎著沿直道前行。趙安這才附和道：“是啊，或許將會福澤千年?！?p> 而許長卿卻是對趙安笑了笑，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一時間，兩人并不說話，只是心有默契地御馬前行。趙安一路上，發(fā)現(xiàn)這道上的來來往往的人還挺多。但卻多是如自己這般的騎著馬的，或者坐在馬車或牛車上的。步行的人反倒是沒多少，即便是有，也幾乎都是衣衫襤褸拖家?guī)Э谕L安城方向的?；蛟S在鄉(xiāng)里活不下去，想去繁華的長安城尋求活路吧！趙安如此黯然想道。
趙安想了一會，思緒赫然是翩飛到了長陵縣。不知淳于芷現(xiàn)在過得如何了？想必是很苦吧！一個弱女子孤苦伶仃在這世上，雙親在漁陽郡不知所終，祖父也遭歹人所害……
“趙郎君，趙郎君……”許長卿的一陣叫喚驚醒了趙安，趙安忙問道：“許叔喚小子作甚？”
許長卿便道：“我還沒問你到長陵縣是所為何事呢？許叔我倒是挺好奇的?！壁w安聽完，也不隱瞞。直接道：“之前一直在養(yǎng)傷，未能去拜祭下淳于素老丈。現(xiàn)在傷基本好了，趁著還沒進(jìn)宮當(dāng)值。去長陵拜祭一番，二是看看淳于芷姑娘，是否有幫得上忙的?！?p> 許長卿頓時道：“我的目的和你的差不多。之前與淳于姑娘有約定，此去長陵。我是要引薦淳于芷給我姐。我姐一直以來都想要個女的關(guān)門弟子，年齡不大還得會辯認(rèn)藥草，我就想到了淳于姑娘。”
趙安愣了愣，詫異地望了許長卿一眼。頓時脫口而出道：“那我豈不是每次去你那，都能見到淳于姑娘了？”
許長卿聞言，立即反應(yīng)過來，揶揄趙安道：“趙郎君莫非對淳于姑娘起了情意？”趙安一聽，卻是嚇得要掉下馬。幸好雙腿立即夾緊馬腹，不然堂堂一個北軍門侯，穩(wěn)坐在馬上都會掉下馬。定會被南軍的禁衛(wèi)們貽笑好久。
趙安坐穩(wěn)后才不愉道：“許叔莫要笑話小子我了，我尚未及冠呢！婚嫁之事，言之尚早！”許長卿頓時回道：“田望兄和趙太公倒是急得很，只是郎君的長輩們在趙郎君前不曾提起罷了?！?p> 趙安卻是一陣哭笑，卻不好接話，便沉默地沒再回話。只是沒多久，趙安便見前方的許長卿卻是離開了直道，御馬走在了一條岔道上。趙安也緊跟了上去。
等到上了岔道，人跡漸無。許長卿御馬速度又快了一些，趙安也是如此。就這樣過了約莫半個時辰，一座縣城便是出現(xiàn)在岔道的盡頭。
許長卿見了，便回過頭對趙安道：“趙郎君，前面的縣城便是長陵了，郎君還記得淳于芷姑娘是住在城里何處嗎？”
趙安頓時道：“記得，是在城內(nèi)的芳文里?！痹S長卿便轉(zhuǎn)回頭便道：“既然郎君記得，那我們進(jìn)城罷！”說完便是加快了速度。
等到了兩人快到城墻下，避免引起城內(nèi)兵衛(wèi)誤會。趙安與許長卿便是下了馬，牽著馬進(jìn)了長陵縣，只是進(jìn)門的時候，趙安順道朝城門的守衛(wèi)問道：“我欲去芳文里，該往何向？”
城門的守衛(wèi)一聽，卻是大駭，竟拔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