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一車的東西
趙太公踱步在屋內(nèi)走了片刻，沉吟一會后慢撫著下頜的長髯才道：“不急，安兒暫不必遣人跟蹤，你明日到任。他若當值，你方才不是說暗中觀察一番嗎？只是莫要打草驚蛇便是。”
趙安聞言，又道：“然后呢？安兒該當怎么處理？”
趙太公有些恨鐵不成鋼，對趙安說道：“安兒莫要學你為父，事事稟告于我，先想想該怎么辦，再告訴祖父!”
趙安便是不好意思地對祖父笑了笑，便是自己在心中思考著。周屯長若不是朱安世同黨，那就最好不過，只當是自己麾下一普通屯長便是，不過這種可能性不大。
極有可能，是朱安世的同黨。那到時，是直接跟衛(wèi)尉大人稟明呢還是尋個機會，稟告給陛下？趙安念頭一轉(zhuǎn)，又想到：不過只是朱安世同黨而已，又不是朱安世本人。至于驚動衛(wèi)尉大人和天子嗎？
若是有機會尋到朱安世，自己又靠什么來抓捕呢？自己只是未央宮的一普通的門侯而已，無法調(diào)動執(zhí)金吾麾下的繚騎。不過若是告知給趙充國，不知能否與他一起抓捕？
不過就目前而言，自己首先要做的是，掌握自己麾下的周屯長與朱安世私通的證據(jù)。才能繼續(xù)進行下一步的行動，趙安如此想道。
趙安一念至此，便是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跟祖父一一說了出來。趙太公聞言，卻是再次坐了下來，欣慰道：“安兒遇事，多開動心思，先自己想一會，再組織好語言后跟旁人言語，免得被人盤詰得答不出來?！?p> “祖父教誨，安兒定當謹記在心?！壁w安鄭重朝趙太公拱手行禮道。
而趙太公笑著又繼續(xù)道：“明日安兒可去問問你麾下屯長對于周屯長是何印象，旁敲側(cè)擊地打聽此人的愛好厭惡住址或者禁忌什么的……”
趙安聞言，笑道：“如今我在暗，他在明。倒是方便我行事……”
祖孫倆又在屋內(nèi)相談許久，直到李叔敲門進來提醒趙太公休息。趙安才發(fā)現(xiàn)祖父臉上已有了困意，便是抱歉著道聲告辭，趙太公也不挽留，只是揮揮手讓趙安離去，趙安便躬身行禮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古代的夜晚，總是很寧靜。趙安回到房間后，便是在珠兒的服侍下，沉沉睡去……
這日，周之光早早就醒來了。趁著家中的悍婦還在熟睡，便是偷偷地起了榻，在屋內(nèi)一角穿起自己的絳袍和帽冠。等到穿戴整齊，便是出門而去。
等到周之光到了北煥里的里門，里監(jiān)還沒將里門打開，還在一旁的里廬內(nèi)呼呼大睡。周之光便是不耐煩地敲響了里廬的門扉。
許久一會，里監(jiān)才一邊打著呵欠將里廬的小門打開，一邊罵罵咧咧道：“哪個豎子打擾乃翁的神女夢？”
等到周之光那陰鷙的臉映入里監(jiān)的瞳孔，里監(jiān)霎時清醒過來，立即陪著笑臉獻媚道：“周大人，是小的不是，小的是說豎子怎么不來給周爺開門。不過你老今日這么早？這幾日周大人不是告假在家嗎？”
片刻，陪著笑臉的里監(jiān)見周之光手按環(huán)手刀的刀柄，一句話也不講就這樣冷眼看著自己。剎時冷汗從后背冒出。害怕地退后了一步，心驚膽戰(zhàn)地諂笑道：“周大人莫要與小的一般見識好不好？小的下有小，上有老……”
周之光卻是望都不望里監(jiān)一眼，就淡淡地打斷了里監(jiān)的話。說道：“你知道未央宮每天開宮門的時候，最先出來的是什么人嗎？”頓了頓，周之光沒等里監(jiān)回話，就自言自語道：“是知道太多的死人?！?p> 里監(jiān)頓時明白，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東西。便是狠狠地煽了自己一巴掌，繼續(xù)諂笑道：“周大人教訓的是，是小的話太多……”里監(jiān)還想繼續(xù)說些賠罪的話，就聽見了周之光又打斷了自己的話。
“開里門！”周之光面無表情地道，卻是將按在刀柄上的手松開了。里監(jiān)剎時干笑道：“我這就馬上為周大人開門！”說完便是從腰間解下銅鑰，顫抖著將里門打開了。
等到周之光遠去，里監(jiān)再也看不見周之光的身影，便是挺直了腰杠，往周之光離去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低聲罵道：“什么狗玩意兒……”
另一邊，趙安也是比昨日更早了些，早早地穿戴好出門了，這會他正騎在馬，在鋪滿青石板的章臺街上靠邊慢慢往未央宮走著。卻是想起了東方云，大抵還在建章宮中值守著，這會，差不多該是歸家而還吧？趙安如此想著。
而章臺街街上，有行色匆匆歸家而去的更夫；也有天未亮就出門倒夜香的夜郎；也有早起的一些往各門各署走去的斗食小吏；更有巡守一夜的繚騎，拍著馬，與趙安的馬蹄聲相得益彰，打著呵欠與趙安擦馬而過。
然而這一切，都與趙安無關，趙安經(jīng)過一夜的酣眠。這會正精神抖擻神采奕奕地想著一些事情，想著怎么收集周屯長與朱安世私通的證據(jù)。
趙安就這樣一路想著一路拍馬走著，等到趙安來到西司馬門的門下。天，還沒亮，宮門，還沒打開。趙安倒是有些詫異，不知宮門該是何時打開。
趙安便是朝宮墻之上喊了一嗓子，宮墻之上的宮衛(wèi)舉起火把瞪眼一看，卻是門侯大人已是到了宮墻之下。
頓時不敢怠慢，一邊回應趙安，一邊從宮墻之上垂下一只大籃。趙安只聽見宮墻之上有人跟自己喊道：“趙大人請上籃，屬下這就將大人拉上來?！?p> 趙安見此，下了馬，走到了籃子旁，籃子僅容一人坐下。趙安便狀著膽子忐忑不安地坐了進去。坐穩(wěn)后才用手拉拽了兩下，示意已坐好。籃子才漸漸升了上去。
等到趙安在宮墻之上腳踏實地，忐忑的心才松了下來。故作鎮(zhèn)定地朝一旁面生的宮衛(wèi)問道：“衛(wèi)屯長呢？”
宮衛(wèi)便是恭敬拱手答道：“衛(wèi)屯長他還沒到來?！?p> 趙安聞言，便是擺了擺手，揮手示意宮衛(wèi)離去。等到宮衛(wèi)回到自己的垛口上，趙安才順便從一邊拔起一個火把，舉著火把照明，走下了宮墻。
趙安剛下宮墻，便是看見有好幾車的東西用黑布遮著，停在在宮門邊上。似要等著宮門一開，就出門而去。趙安便舉著火把隨口朝一旁的宮衛(wèi)問道：“車上是什么東西？”
宮衛(wèi)便面無表情地答道：稟大人，是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