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趙過教子
“我那兄弟追隨我多年，如今竟是落得如此身首異處的下場。盡管身為游俠，已有了客死他鄉(xiāng)的準(zhǔn)備。但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去，想必是死不瞑目?。?！”
朱安世就這樣說著，不知何時已是面朝于己衍。說到最后死不瞑目的時候，于己衍竟是覺得朱安世有些聲嘶力竭。
正當(dāng)于己衍在心底組織著語言的時候，而朱安世沒等于己衍回話，他就突然緊抓著于己衍的手臂搖晃，厲聲道：“于大人務(wù)必為我那死去的兄弟找出仇人。此事若了，我可將于大人當(dāng)年之物歸還！”
于己衍霎時悚然而驚，將心底的語言拋之腦后。任由朱安世抓著自己的手臂，朝左右望了望，見最近的仆人也在遠(yuǎn)處，才直接回道：“你可是當(dāng)真？”
于己衍說完，才發(fā)現(xiàn)朱安世此時有些狀若瘋狂，透過兩人的燈籠發(fā)出的昏黃的光芒，于己衍還看到朱安世的雙眸充滿了血絲和些許的癲狂。于己衍不由得將按在自己手臂上的朱安世的手扳開，提燈后退了兩步。
“朱安世！?。∪昴水?dāng)今一等一的游俠，清醒些！”于己衍一手提燈一手指著朱安世，低聲怒喝道。
而朱安世見于己衍說完，就是手按劍柄怒視自己的模樣。而此時，寒風(fēng)乍起，吹動兩人的長發(fā)，朱安世才稍稍冷靜了一會。才發(fā)現(xiàn)于己衍離自己已有一段距離，朱安世只是站在原地，嘆了一口氣，就重新轉(zhuǎn)過了身子。
“游俠向來重情義，罔顧性命。作為京兆尹的你，應(yīng)該知道的?！敝彀彩勒f著說著，有些黯然。但還是繼續(xù)道：“我還是希望我能為我今日死去的兄弟手刃仇人。朱大人若是能為我盡快找到兇手，我剛剛的諾言，還是有效！”
“你當(dāng)真能將我當(dāng)年之物原封不動地給回我？”于己衍心底有些不相信，語氣都帶著極大的不確定。
“只要于大人能讓我親手手刃那兇手。將那物歸完給于大人又何妨？”朱安世這會卻是勉強(qiáng)笑了笑，如此答道。
而于己衍聞言，上前了幾步，伸出自己的一只手掌。而朱安世也伸出了手，兩人擊掌為誓過后，于己衍才稍稍放下了心，游俠重諾，于己衍是相信的。
而朱安世這會，卻是恢復(fù)了平靜，無意繼續(xù)說了下去，便抱拳行禮道：“如今夜已深，于大人還是盡早歇息吧！告辭?。?！”
等到于己衍頷首示意，朱安世才轉(zhuǎn)身離去。等到朱安世消失在于己衍的視野之中，于己衍又望了望枝頭上的梅花，便也轉(zhuǎn)身離開……
長安城的夜晚，很快就過了去，這日一早，趙安就在希兒的服侍下，早早就起了來。等到趙安穿戴好衣冠，出了門來到正堂之上，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啊翁也早早地起來了，似乎還去了后院那，正堂之上還有一些泥土腳印。
此時趙過正背對著趙安，指揮著趙田氏的婢女云兒清理著泥印。而趙安見狀，便出聲問道：“啊翁，我阿母呢？”
趙過頓時被自己身后的聲音嚇了一跳，知道是趙安，便轉(zhuǎn)過頭去笑罵了一句：“豎子，你嚇乃翁作甚？”趙過說完這句，又答道：“你阿母今日要去高祖廟看望你舅舅。這會正在房里準(zhǔn)備東西呢！”
趙安聞言，剎時記起自己還有個舅舅，叫什么田千秋來著。趙安倒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大抵是穿越過來，趙安不愿去記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吧！
趙安隨后哦的一下還想說什么，趙過已是轉(zhuǎn)過身子來，對趙安問道：“你今日不用去宮里當(dāng)值嗎？”
趙安便道：“今日還是休沐。明日一早就要去當(dāng)值了。”
趙過聞言，頓時想起自己似乎還沒問過自己的兒子上任以來，在宮中做得如何！都是安兒的祖父相問教導(dǎo)，不禁老臉一紅，瞬間覺得自己有些不配人父。
趙過一念至此，便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直接問道：“安兒上任門侯以來，感覺怎樣？有什么不懂的，可向?yàn)楦刚埥蹋 倍苾荷跏呛闷鎸m中的情景，一邊清理地上的泥跡一邊也豎起了耳朵聽候下文。
而趙安卻是有些訝異自己的阿翁會有此一問，頓時一怔，才道：“也沒什么，只是每日一早就有好幾車侍者宮女的尸體經(jīng)過西司馬門運(yùn)出城外。覺得宮里的斗爭似乎太過了些!”
云兒一聽，臉色有些發(fā)白。卻是沒想到宮里的斗爭竟是恐怖如此，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沒被宮里的人買了進(jìn)去。但隨后云兒又聽見趙安繼續(xù)說道：“除此之外，宮里的一些貴人也大多飛揚(yáng)跋扈。經(jīng)常要擅自出宮，孩兒倒是難做得很?！?p> 趙安卻是想起前幾日要硬闖宮禁的陽石公主和公孫敬聲，便如此說道。而趙過聞言，便是出言安慰道：“安兒做好自己的本分，按照陛下或衛(wèi)尉大人的吩咐做就好?。?！”
“多做，多聽，少言。安兒不要輕易涉險。有事讓手下代勞，安兒你要知道，我們趙家三代單傳。萬萬不可以身試險。每日平安歸來，就是最好的事情?！壁w過頓了頓，見趙安不以為意，又厲喝道：“安兒可聽明白了？”
趙安唯有拱手低頭道：“安兒明白了！”趙過正還想繼續(xù)說教下去，眼神卻是看見趙田氏牽著趙茹的小手從屏風(fēng)后走了進(jìn)來。便是飛快地往回瞄了一眼，見云兒已將地下的泥印清理了干凈，這才暗自松了一口氣。又朝趙安瞥了一眼挑了一下眉毛示意。
趙安卻是明白自家阿翁的意思，無非是不希望阿母知道自己弄臟了地面。趙安只是笑了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沒說出什么話來。
趙田氏似乎沒看到地面濕溚溚的樣子，見趙安也在此，便興致勃勃地道：“安兒今日要不要和阿母一起去高祖廟看看你舅舅呀？”
趙安只是迎了上去，一下子就抱起了趙茹。對趙田氏笑道：“我還想在府上陪陪祖父呢！下次再說！”
趙茹聞言，卻是不開心了。掙扎著就要從趙安身上下來，扭捏著身子道：“大兄和茹兒一起去探望舅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