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衙門
“龐英,你說,這雨還要下多久???看著好像變小了一點,是不是快停了?”
“怎么?你要出去見你相好?”
“我是怕你見不到你的相好?!?p> “劉辰東,我說你小子皮又癢了是吧?”
“小心?!?p> “嗖!”黑暗中一枚飛鏢夾著破空聲而來,直刺入衙門前柱。
兩錦衣衛(wèi)霎時繃緊身形,定睛朝著黑暗處望去,卻什么也看不見。
“誰?”
黑暗中無人回答,兩人不敢放松,撇了眼柱上的飛鏢,發(fā)現(xiàn)鏢上有東西,那位名叫劉辰東的錦衣衛(wèi)便輕移過去查看,是張卷起的紙條,展開一看,“吏部侍郎林文昊府中遇害?!?p> 紙條一合,略作躊躇思考,劉辰東道:“不好,出事了?!?p> “怎么了?”那名叫龐英的錦衣衛(wèi)問道。
“自己看吧,”劉辰東將那紙條遞給龐英,“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去那林府看看再說?!?p> 說罷,二人進了衙門,報了管事,查了林府地址,直奔林府而去。
雖說還下著雨,路面濕滑,不過畢竟是京師街道,路面平整,二人行進的速度倒也不慢,雨勢也漸漸變小,不覺間,兩人已來到林府之外。
此時的林府,大門緊閉,從外面看已不見半點燈火,劉辰東輕輕推著大門,發(fā)現(xiàn)并沒有從里面鎖住,于是緩緩推開大門,盡量不發(fā)出什么的聲響,二人進來后又輕輕把門關上。
兩人輕步緩慢前進,由于光線太暗,基本的可視范圍很短,兩人就這樣彼此靠近,屏氣凝神地緩緩從院內(nèi)步入房屋內(nèi)部。而此時雨也已經(jīng)停了。
兩人依舊不出大氣,全神貫注,仔細的感受著周圍的情況,準備著應對隨時可能發(fā)生的異常狀況。
剛一進入客堂,便覺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并且越來越濃,沒有了雨水的格擋,屋內(nèi)的味道直入鼻息,想來這房間里確實發(fā)生了血案。
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確認了周邊沒有異常之后,二人點燃了火石,找到燭臺,將屋子點亮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滿地的尸體,到處的血泊,殘缺的板凳桌椅,破碎的瓷器瓶碟,倒下的盆栽花草,散落的泥土灰塵,一片杯盤狼藉。
“先找一下有沒有活口,小心點,我去別的屋子看看?!眲⒊綎|說道,多年的經(jīng)驗讓他看起來并不慌張。
龐英點頭示意,隨即俯身查看,一具一具的查驗那些尸體的氣息。
一炷香后,劉辰東回到客堂,問道:“怎么樣?有沒有活口?”
“都咽氣了,你那邊什么情況?”
“全死了,看來這林府是被滅門了,居然下手這么狠?!?p> “到底是誰這么大膽?天子腳下竟敢謀殺朝廷命官。”龐英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眲⒊綎|沉聲道。
“咣哴!”院墻處發(fā)出一絲聲響,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誰?”說話間,那劉辰東已經(jīng)沖了出去,只見他幾個闊步便至院墻前,左腳順勢大力蹬地,整個人騰空而起,單刀舉起,勢要劈斬而去。
劉辰東在空中看的真切,正見一人站在院墻外,肩上站著一位少年,而那少年正在試圖往院墻內(nèi)攀爬。劉辰東見狀,急忙腰身一緊,收了刀勢,一個扭轉(zhuǎn),落到了院墻外面。
“你們是誰?在干什么?”那劉辰東落地回身,刀指二人,厲聲問道。
那二人明顯沒有反應過來,突如其來的空中人影,嚇得二人雙雙摔倒在地,踉蹌著緩緩站起。
“你又是誰?怎么從我家飛出來?”那少年望著眼前指著自己的刀,沒有底氣的問道。
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喝茶看戲忘了神的林運和阿壽,見雨停了連忙往回趕,又見門前無燈,以為鎖了門,不敢叫人,便尋思從院墻翻進去,誰料突然遇見一個從家里飛出來的人,還拿著刀指著自己,頓時嚇得不敢亂動。
那劉辰東見林運的表現(xiàn)似乎確為實話,便道:“你們是林府的人?進去看看吧,走正門?!?p> 林運、阿壽便不逗留,從大門推門而入,一進門便覺不對勁,平時這個時辰就算下雨,屋子里面多少還能見著幾個人影,這怎么今天回來這么安靜,全然沒有人氣,而且屋里也是燈光昏暗,不見平日的燭臺高亮、滿屋光明。
不時已來到堂屋,看見平時滿面慈祥、生龍活虎的府中上下此刻盡變成毫無生氣的尸體、血泊,林運的腦袋已是一片空白,雙眼失神,一時間呆住了。
阿壽倒是神智還算清醒,當下就朝著一具尸體移去。
“阿祥!”阿壽抓起那尸體的衣襟,眼淚不自覺的流下。
“小婉!”阿壽又來到另一具女子的尸體前,此時的他已是淚流滿面,無盡悲傷。
“張叔!王嬸!這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一具一具地辨認著尸體,眼看著曾經(jīng)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府中上下此刻都已沒了氣息,阿壽已是泣不成聲。
“是你殺了他們?”帶著怒氣和害怕,阿壽向那龐英問道。
“你誤會了,我們也是接到線索才趕到這里,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這樣了?!饼嬘⑦B忙解釋道。
阿壽不在追問,繼續(xù)往里屋走著。
“老爺!夫人!”又是一聲驚呼,驚醒了呆滯的林運,急步來到林文昊夫婦二人面前。
“爹!娘!你們怎么了?我是運兒啊,你們睜眼看看我??!爹!娘!你們醒醒啊。”眼淚婆娑的林運一邊哭著,一邊用力的搖著他的父親,一會兒又搖一下他的母親。
小孩子不知生死為何,但看著爹娘身上的傷口和血跡,林運知道,怕是爹娘以后是不會醒過來了。
那種來自血脈的親情感一時間迸發(fā)出來,悲傷、無助、迷茫、不知所措,各種情緒也一股腦的傾瀉而出,加上沒有吃晚飯,林運淚面下,臉色已是變的煞白,干裂的嘴唇已是顫抖不已,一時間暈了過去。
“少爺!你怎么了?”見到林運摔倒,阿壽回過了神,連忙抱著林運喊道。
聽到不對勁,那劉辰東沖進來,用手指檢查了林運的鼻息,說道:“他應該是受不了刺激,暈過去了,調(diào)養(yǎng)一下就好?!?p> 聽到這番話,阿壽稍微安心了些,問道:“你們是官差嗎?是誰殺了他們?”
“算是吧,我們是錦衣衛(wèi),接到密報說林大人可能遇害,于是急忙趕來,不過還是晚了一步。至于兇手是誰,還需要查了才知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仔細排查,爭取早日抓到兇手。對了,你們怎么這個時辰才回府?”
“哎,說起來,還算我們命大,我們本來早就該回來的,路上遇見說戲的,就和少爺看戲,忘了時辰,誰知道又打雷又下雨的,這才回來的晚?!?p> “原來如此,”說罷,劉辰東對著那龐英說道:“龐英,你回衙門在調(diào)些人來,準備封鎖現(xiàn)場,取證調(diào)查?!?p> “好,你自己當心點!”龐英答道,見劉辰東點頭示意后,便出門而去。
“官差大人,我想先帶少爺去看大夫,這里就麻煩你了?!卑壅f著,抱著懷中的林運站起身來。
“你放心,這里就交給我吧?!?p> 次日清晨,此時的林府已經(jīng)多了好些錦衣衛(wèi),有的在書寫、有的在畫廓、有的在搬東西,忙做一團。
“大人,您怎么看?”那龐英對著一領頭的錦衣衛(wèi)問道。
那領頭的錦衣衛(wèi)也不回答,對著劉辰東道:“辰東,你說說看?!?p> “好,”劉辰東來到一具尸體前,指著傷口道:“這個人的傷口在心臟位置,長兩寸、很薄,傷口很深,應該是被長劍穿胸而死。”
又來到另一具尸體面前,“這個人,傷在左側(cè)肋骨,傷口為一寸長、很薄,應該是被匕首或者短劍之類所傷,直刺心臟。”
“這個人傷口在脖子大動脈,傷口小、淺,傷口附近有黑暗條紋、皮膚有黑斑,應該是中了有毒的十字鏢之類的暗器?!?p> “這兩個人一樣,沒有明顯外傷,我發(fā)現(xiàn)他們胸口有些許凹陷、很多淤血,估計是被人用拳以內(nèi)力震碎了內(nèi)臟而死?!敝钢鴥删呤w,劉辰東說道。
“而這個人最明顯,是被人用刀大力劃開胸口而死,其他人的死法也都是大同小異。所以我猜測,兇手應該為四人,一個用劍、一個用拳、一個用刀、一個用暗器和匕首,”劉辰東說道,“而且這幾個人都是高手,幾乎沒有多余的傷口,都是一招斃命?!?p> “誒,你怎么知道那用暗器和匕首的是一個人?萬一是兩個人呢?”龐英問道。
“一般來說,用暗器都是在遠處,而像這樣自己人和敵人都在一起,為了避免誤傷,那使暗器之人必定會在屋內(nèi)行動,要知道,一旦敵人近了身,暗器就沒多大作用了,所以一般用暗器的都會佩一把匕首或者短劍之類的防人近身。當然了,也有可能有人專門用短劍,不過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這幾個人的武功、兵器都不一樣?”
“不知道?!?p> “因為排斥,這幾個人手法高超,所以我想他們應該都是江湖武林人士,而武林中人面對比自己武功高之人倒也沒什么,可是面對比自己武功高還跟自己一樣的兵器之人就會有本能的排斥,這幾人明顯是來自不同門派的高手,那這用短劍或匕首之人只能是這用暗器之人?!?p> “哦,不懂?!饼嬘⒙宰魉伎?,搖頭答道。
“我這么跟你說吧,假如你是個準備開店賣面的,你是希望把店開在賣包子的旁邊還是另一家賣面的旁邊?”
“那肯定是賣包子的旁邊咯,哦,哦,我懂了,哇,辰東,你是怎么想出來的,嘖嘖嘖,我算是服了你了?!?p> “我也是偶然知道有這么個說法,江湖之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這都是我的猜測,不一定對?!?p> “很好,說得很好,辰東啊,那你覺得接下來該怎么查呢?”那領頭的錦衣衛(wèi)問道。
“大人,目前只有等仵作將那中毒之人的毒素查明,或是從那用拳之人的拳法著手,還需多方打聽才行?!?p> “那好,這個案子就交給你和龐英去辦吧,反正這個案子也是你們發(fā)現(xiàn)的?!闭f罷,那領頭的錦衣衛(wèi)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