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回去吧。我朋友還在等我呢?!苯酃?戳丝词直?。
“恩?!绷滞砬绱鸬溃簧岬睾徒酃]揮手道別,她打開手機(jī)果斷地刪除了石曉琳三人的信息和聯(lián)系方式,覺得無比輕松,但還是會忍不住去想,明天會發(fā)生些什么呢?“管它呢!”林晚晴一掃所有負(fù)面情緒,對自己說道,“不知道圖書館還有沒有位置呢?”
第二天,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第三天、第四天......這種相安無事的日子一直持續(xù)了很久。石曉琳沒有再也沒找過林晚晴的麻煩,偶爾在路上碰見,也將她當(dāng)做透明人。林晚晴將這一變化,全部歸功于桔梗的出手相助,心里對女俠桔梗更加感激。
日復(fù)一日,又到數(shù)學(xué)課。教學(xué)樓下的小路已經(jīng)鋪滿了一層紫荊花,因為位置較為偏僻,鮮有學(xué)生走動,這里成為了林晚晴放空自己的一個角落。數(shù)學(xué)課上,她望著對面的那棵紫荊樹發(fā)呆,穿著談紫色霓裳的紫荊仙子正坐在樹干享受下午的休閑時光。林晚晴沖她笑了笑,打開筆記本,在上面寫下一個關(guān)于紫荊仙子的故事。
一棵吸收了天地精華的千年老樹,在某天凌晨結(jié)了一個巨大的花蕾,它的體積是正?;ɡ俚膸资?,它在樹上掛了很久很久,外層的花瓣依舊鮮嫩,可是卻沒有人意識到它的存在。直到一場暴雨把它吹落在地,花苞摔碎了,里面流出紫色的汁液,散發(fā)著濃郁的異香。也是從那天起,那棵干癟的老樹變得蔥郁,生機(jī)勃勃。一只蝴蝶被香氣吸引,停在花蕊上,旁邊一朵開得正盛的紫荊悄然化作人形,她將纖細(xì)的手慢慢地伸向它,蝴蝶受驚,在她的身邊繞了幾圈便翩然飛去。
接下來的日子,老樹迎來了不少的客人,蜜蜂、瓢蟲、知了,還有各種鳥類,它們會為紫荊仙子帶來各種禮物,最多的便是沿途的故事。只是,短暫的陪伴后便是告別,客人煽動著翅膀飛走了,大樹晃動了兩下,又是一陣花瓣雨。紫荊仙子不想當(dāng)仙子了,她想飛,去看看山,去看看海,哪怕變成遠(yuǎn)處的那只風(fēng)箏她也愿意。
林晚晴涂涂寫寫,不斷在腦海構(gòu)思紫荊仙子的形象,草草畫了兩筆,又擦了重畫,正當(dāng)她苦于下一筆該如何下筆時,她隱約看見一個身影,越過了老樹后面的圍墻。她停下筆,那里已空無一人。正當(dāng)她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覺時,樹后探出了一顆小腦袋。林晚晴認(rèn)出了她——桔梗。
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呢?是被捧在手心的她?是像女俠一般的她?還是那個會吸煙、翹課的她?林晚晴不解地問自己。然而無論是哪個桔梗,都讓林晚晴在心底滋生了一些說不清的情感,也許相對于束縛、封閉的自己來說,更多的是羨慕吧,但盡管是羨慕,也讓林晚晴感到奢侈。
兩人四目相對,桔梗沖林晚晴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很快在朋友的幫助下翻過了墻。在桔梗翻墻的同時,一根粉筆正中林晚晴的腦殼,她轉(zhuǎn)過頭望著講臺上的數(shù)學(xué)老師,“嗖”地一下站了起來,好像越墻逃課的是自己而不是桔梗。
“上來,把這道題解了?!?p> 林晚晴心虛地走上講臺,忘了一眼窗外,發(fā)現(xiàn)翻墻而過的桔梗和她的朋友們已經(jīng)消失無蹤,她拿起粉筆在黑板前面思忖了一會兒,寫下她的解題過程和答案,寫著寫著,不禁笑了起來。那一刻,她似乎感覺到,她和她的距離縮小了那么點?!半y道,這就是共犯?”林晚晴心想。
“對自己的答案很滿意嗎?恩?還好意思笑,”數(shù)學(xué)老師敲著黑板,粉筆灰落了林晚晴一臉,“回去,給我站著聽課?!?p> 平靜的午后,紫荊花的花瓣又鋪了一地。
那天晚上,林晚晴睡得很沉,她夢見桔梗成為了她最好的朋友,她們一起躺在曾經(jīng)的小樓房上,看著星星和月亮許愿。進(jìn)入林家后,林晚晴在回家前都會回到那個曾經(jīng)的家,等帶著爸爸媽媽回來找她。但她并沒有等到他們?;貞浥矢街虢z馬跡,再次闖入林晚晴的夢中。
穿過街口洋溢著各種食物香氣的走鬼檔,傍晚的永和街六巷也充斥著家家戶戶餐桌上的美味,林晚晴一路嗅著,嘴里念叨著“紅燒肉”、“清蒸魚”、“麻辣火鍋”、“釀青椒”......鄰居家鍋里還在沸騰的香氣加快了林晚晴回家的速度。走到巷子尾的那間兩層小樓的門口,她站了一會,數(shù)著手指說“酥炸排骨”、“肉末茄子”、“干豆角炒臘肉”、“炒青菜”,林晚晴興奮地推開門,把書包往院子里的棗樹上一掛,便沖到廚房里幫還在忙碌的媽媽打下手。
“去街口叫你爸回來吃飯。”林晚晴看著金黃色的雞餃從鍋里小心翼翼地轉(zhuǎn)到她手中的碟子里,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媽媽在一旁催促道:“快去啊!”
林晚晴剛放下手里的碟子,門口便傳來了爸爸的聲音:“書包又亂放啊?!?p> 手推車上懸掛著的金屬廚具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的碰撞聲,菜籃里僅剩一些蔬菜肉丸。
“爸。”林晚晴興奮地跑過去幫他推車。
“家有壽星,生意好得不得了。說,你想買什么盡管說?!?p> “買買買,你一個賣麻辣燙的能賺多少錢?再說,這些錢不都已經(jīng)燒在她身上啊?怎么,還要過成公主不成!”林媽不茍言笑地說道,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拿起推車上的剩菜接著說:“多好的菜,別浪費了,拿來做個水煮吧。你們倆先吃?!睆N房的灶臺重新響起了油滋滋的響聲。
老憨摸摸林晚晴的頭,說:“我們家公主又長大一歲啦!來,干一杯?!?p> 林晚晴喝了一口橙汁,對爸爸說:“爸,少喝點。以后等女兒賺錢了,給你買好酒解饞。到時候啊,你就別這么辛苦了,我天天帶你去吃香喝辣。你不是說想去禹市嘛,我?guī)闳?!?p> “好好好,女兒就是好??!”林爸一拍大腿,開心得將杯里的酒都喝完了。
“小小年紀(jì)不好好讀書,就知道做夢,”林媽捋了捋頭發(fā),夾了塊排骨到林爸碗里,又夾了一塊到林晚晴碗里,說,“你能把這桌子菜錢賺回來,就知道賺錢是什么滋味了?!闭f完,便邁著小碎步去廚房,一碗水煮雜菜出鍋了。
吃完飯后,老憨拿出象棋,對林晚晴說:“來兩盤?”林晚晴點點頭,飛快地收拾餐桌,廚房里的林媽默不作聲。兩盤棋后,林媽擦干凈濕漉漉的雙手從廚房出來,說:“8點半了??!”
手指按在“炮”上的林晚晴身體一顫,意識到自己不主動點的話,可能真的會被林媽炮轟一頓,她縮回棋子上的手,和爸爸說:“這一局,留到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