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逝去的光芒
飛龍群如同末日前的黑云，遮蓋了天空，在成千上萬的飛翼的撥動下，整個靈峰見不到一絲的云彩，他們自古就是大地的主人，裹挾塵世間的生靈，如同龍族們最早的祖先塵世幻龍一般；地面響起不規(guī)則的臨近的轟鳴聲，盾龍群踏碎了沿途所及的一切，土地的養(yǎng)料被盾龍門流出的毒液侵蝕，百年之內接將是人類不及之地，為首的鱷龜形態(tài)的盾龍潛入地面又破土而出，卷起遮蓋天穹的沙土。
加斯端坐在王座之上，他是幻術世界中的尼德霍格，他是夢境里的托爾丹。就算到了現在的地步，他也不愿意放棄百年的執(zhí)念，在咒術的熔爐中飛出一只只以太化的鎧鴉及熊鳥，它們將為加斯的偉大奇跡獻一份力。
加斯吸入了大劑量的‘迷迭香’藥劑，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慢慢的膨脹變大，刺骨鉆心的疼痛好像急促的電流一陣陣刺激著他的心臟，又好像木樁穿過他的的身體，把他釘在圣雷馬諾廣場，加斯的身體痙攣，扭曲的像一個肉球，【啊啊啊啊——】這就是幻想世界里的尼德霍格極少出現在遠征軍眼前的原因。漆黑的遮天巨翼從肉球中挺出，頭頂著兩只巨大的彎曲卷角，半人大的血紅色的眼球發(fā)出無可阻擋的邪念和憤怒，但不同于真正的尼德霍格的憤怒，偽裝出來的血紅巨眼背后是加斯的沒有感情的黯淡。
“沖上去！沖上去！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么能失去的了。腦袋掉了就給我裝上去，都用你們的牙，咬死這些可惡的龍族?！鄙碇衽鄣墓蛡驊?zhàn)士指揮著手下，自己也同樣像是一個瘋子一樣沖向了漫天的龍族，“事后如果真的和那幫長耳朵說的一樣，那么我們就去那什么宮殿，把每一塊地磚都掀起來，全區(qū)給我倒了?！?p> 戰(zhàn)士撿起被飛來的氣刃割下的耳朵，放進嘴里，嚼吧幾下。
手下的傭兵并不清楚老大此刻驚悚駭人的行為，作為傭兵未免也太盡職盡責了，也許是他已經活膩味了，嘴里總是叨念著‘我們已經活得夠久了’。
賴茲傭兵團是來自北天地區(qū)的上百傭兵團隊中的其中一支，伊修加德給出了很難以拒絕的價格，北天之地將近一半的傭兵團都被伊修加德以大量金錢加上名譽雇傭，但是想著死后能夠榮進冰之宮殿，也太異想天開了。
這一次的作戰(zhàn)沒有計劃，沒有分工，整個戰(zhàn)場連個指揮官都沒有，唯一的任務就是殺死看到的一切龍族，這樣低級的作戰(zhàn)卻召集了全部的兵力，遠至靈峰頂部的占星術士也都被盡數召集，現在與龍族領地交界的阿巴斯山脈上各個兵種混合。在咒術師大隊里你能看到占星術士在詠唱邪星術，而滿是貴族兵的陸行鳥騎士團卻由騎著馴化的森狼的傭兵在調遣。
“把他們都射下來，讓短手的騎士補刀！快！這種事情還要我提醒你們嗎？”弓術大師羅斯在此刻暴跳如雷，羅斯是最早知道自己已死的真相的一批人，靈魂越是強烈的人此刻越是保留最全備的意識，這同樣是他四百年來痛苦的根源，枯燥，無聊，無處傾訴。
羅斯知道自己的靈魂已經殘缺了，失去的部分沒有獨自回歸海德林的力量在伊修加德作惡也不是不可能，他倒是希望自己像是自己脆弱的同伴一樣，沒有復雜的思考就不會生出痛苦的情愫。
羅斯撥弄弓箭上的琴弦，放聲歌唱，“但是我們都將有所改變，邪龍的災厄不過是眼前的漣漪。度過了黑暗夜的困苦，我們都將有所改變。哈羅妮，哈羅妮，我們都將有所改變。冰天之上的哈羅妮?。。。∪粑覀兊挠沂质敲兹返谋鶚?，左手即是放浪神的長弓。我們終將有所改變——”
啊——弓手的叫喊聲音不同凡‘響’，一些翅翼殘破的飛龍光是這些混合而成的音浪都將他們一擊拍落，紛紛被奔跑而來的戰(zhàn)士砍殺至死。
戰(zhàn)場上的兼職的‘吟游詩人’們也暴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即便大部分失去了腦組織，但音樂這回事兒總是這樣興趣使然，羅斯本來應該成為一名全職的吟游詩人，他在藝術學院的成績優(yōu)異，依靠自己的技藝不僅完全能夠保證自己的果腹還能夠反過來孝順父母，但他最后選擇了從事軍旅的道路。
——詩人都是自由的飛鳥，放棄了自己的自由之身，你的歌喉也會被戰(zhàn)場的塵土遮蓋。拖著嘶啞的嗓音，你的生命的意義也就止步于此了?！蠋煟〖词刮业暮韲邓粏?，四肢殘破，身體千瘡百孔，我的詩人之心也不會停止跳動。即使的我的意識迷亂，精神渙散，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我也不會丟棄我的愛國之心?！阋詾椋闶钦l！拉斐馬嗎？戰(zhàn)場上的吟游詩人在早晚會被痛苦滅除自身的創(chuàng)造力，沒有了創(chuàng)造力無論你的能力再好，也不過是個淤泥做成的污泥罷了。——那沒有了國家?！＜倚l(wèi)國是那些粗糙的神殿騎士該做的，你的藝術和他們是不等價的！——老師，我意已決。你不用再勸我了。——沒有翅膀的鳥兒啊，作為你最后的老師，我詛咒你，你在戰(zhàn)場上不會受到任何的傷害，你在戰(zhàn)場上不會傷害到任何的惡龍。你將作為旁觀者，看著同伴的死去，軍隊的潰敗無能為力！
“但我們終將有所改變——”
正如羅斯老師的詛咒，羅斯四百年前什么都沒能做到，他眼睜睜地看著同伴死去，三名指揮官系數陣亡，而他即將被奉為弓術的大師風光地回到伊修加德。龍族被擊退，但此行整個弓箭手部隊除他外無一生還，他什么功績都沒有做到，什么傷痕都沒有填上——他用琴弦劃開了自己的脖子。
羅斯越唱越響亮，他已經忘記了自己身為弓箭手的姿態(tài)，他忘我地撥弄著琴弦，發(fā)出使人振奮的琴聲，身后的士兵在這琴聲下仿佛受到了號召，一個個邁出了整齊的步伐。
——哈羅妮的贊美詩及哈羅妮的進行曲
紅色的飛龍向羅斯的方向噴出灼熱的烈焰，一名騎士架起重盾擋在了羅斯的面前。
在騎士的眼前，羅斯的身邊環(huán)繞著翠綠色的光芒，這光芒越來越強烈，一直向羅斯的身體內部收緊。
當光芒消失后，騎士的眼前已經沒有了羅斯的身影，只留下了小塊的翠綠寶石。
這是吟游詩人之證。
其中刻印著古代吟游詩人的記憶和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