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憲只當沒看見,自動忽略孟池羽不屑的目光,迎上葉國淮奇怪的眼神,伸手做出請的姿勢。
“您請坐,請坐?!?p> 葉國淮不明白宋憲為何突然客氣起來,試探地問:“世子爺是不是有什么差遣?”
“沒,沒,您客氣?!彼螒椥Φ糜行擂巍?p> 這時正逢幾個侍女來上茶,宋憲一品,直呼好茶,似乎欲言又止。
“我們這小地方的茶葉,入不了世子爺?shù)难?。您要是喜歡,我這就著人給您送去?!?p> “不用麻煩,我自己買就成了。”宋憲連忙說,眼神不經(jīng)意地往上一飄,看到廳前掛著一副古董字畫,不懂就夸,“葉大人才學深厚,這畫畫得真好,我還以為是哪個名家畫的呢?!?p> 葉國淮很無語:“這不是老夫畫的,是前朝名家趙哲所畫?!?p> 尷尬的笑容一閃而過,架不住宋憲嘴皮子溜得很:“那也是您眼光好?!?p> 緊接著,宋憲沒話找話,話里話外都在討好葉國淮,找準機會就拍馬屁。葉國淮被他繞來繞去繞暈了,摸不著頭腦,最后借由要為太子辦事為由,告辭離去。
“別看了?!泵铣赜鹣破鸩枭w,吹了口水汽,“人都走遠了。”
宋憲把探出的頭收回來,問孟池羽:“你覺得葉大人對我印象怎么樣?”
孟池羽的白眼簡直都要翻上天:“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憲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這個……那個……”
“不說算了,沒時間和你耗。”孟池羽起身就往書房走去,一副不理人的樣子。
宋憲有口難開,一路像條尾巴似的跟著他,一直跟到書房門口。
“你不說什么事,我可關門了?!泵铣赜鹫驹陂T后,抱手而立,隨時準備一聲令下讓內(nèi)侍關門送客。
陽光透過樹隙照進來,光線明亮,宋憲把孟池羽臉上的黑眼圈看得一清二楚,沒忍住噗嗤一笑。
孟池羽不和他廢話,一揮手就關門。
“等等!”宋憲的手正好卡在門縫里,疼得鬼哭狼嚎,“哎呦!我的手斷了!”
內(nèi)侍不斷再關門,怕真的夾斷了世子爺?shù)氖?,又不敢違抗太子爺?shù)牧睿瑑上吕锊唤麨殡y。
可能是宋憲碰瓷本領太過高超,嗷嗷叫得一個慘,孟池羽拿他沒辦法,無力地揮揮手示意內(nèi)侍退下。
宋憲像條泥鰍似的鉆了進來,一臉無賴的笑容:“今兒怎么這么不待見我?眼睛跟大熊貓似的,昨晚沒睡好?陸瑰云沒把你伺候好?”
要不是眼前這人是從小到大的兄弟,孟池羽可能已經(jīng)把他丟出窗外了。見他額頭青筋暴露,宋憲不敢再摸老虎屁股,趕緊認哥:“表哥我說錯話了,別和我一般見識?!?p> 宋憲母親李氏,是孟池羽的表姑,按理算是表親。但他們倆年紀只差了幾個月,從小到大,宋憲只有在有求于孟池羽的時候,才會好聲好氣地叫他一聲表哥。
認完哥,孟池羽臉色也沒好看到哪里去,喝了口茶,表示著實被氣著了。宋憲干脆直截了當?shù)乇砻餍囊猓骸氨砀纾蚁肴⑷~靈月!”
“噗——”
上好的龍井噴了出口,孟池羽嗆得連連咳嗽。
宋憲上前為他撫背順氣,討好道:“表哥你看你都已經(jīng)娶了這么美貌的側妃,以后三妻四妾三宮六院還有得是,這次這個你就別和我搶了,小弟我以后為你鞍前馬后赴湯蹈火,成不成?”
好像有哪里不對?孟池羽瞪他一眼:“誰要和你搶?”
“不搶?真不搶?”宋憲覺得有些奇怪,“那你干嘛把人家叫來你書房?你知不知道,府里上下都傳遍了,你要娶她做側妃,還要寫信向皇上請旨?!?p> 底下的風言風語,沒人敢往太子耳里傳,但是宋憲卻一清二楚。但這消息從哪個源頭傳出來的,無可考證。
孟池羽突然想起那晚和陸瑰云開的玩笑,本想激激她,卻沒達到想要的效果,后來因為賭氣,也就懶得再解釋。
他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謠言,會不會根本就是自己傳的?
宋憲見孟池羽的反應,并不像是對葉靈月有意思的樣子,托腮作深思狀:“這么說這是個謠傳?誰這么大的膽子,敢造你的謠?”
一轉頭,發(fā)現(xiàn)孟池羽表情不大自然。
“我知道了!”宋憲一拍腦袋,似乎想出了答案,“可能是靈月她娘!上次就不待見我,說不定看中你做她女婿了?!?p> 孟池羽無奈地搖頭,叫他別瞎想,重申自己對葉靈月沒有絲毫男女之情,想做舔狗就盡情去舔。
宋憲發(fā)現(xiàn)這競爭對手根本不想競爭,美滋滋,又到后宅找葉靈月去了。
留下孟池羽心神不寧地坐在太師椅上,手中的折扇也失去搖擺的力度。前幾日她那冷淡的態(tài)度,是不是就為了這有口無心的一句話。
難道,她吃醋了?
推門而出去找她,艷陽灑下點點金光,照在他的錦衣后襟上,將上面原本明亮盤龍圖案映得格外耀眼。
搬到廂里去的陸瑰云正在看書,不防門突然被人推開。手一松,書本掉到桌上,發(fā)出悶響。
片刻之后,鎮(zhèn)定自若地行禮請安。禮數(shù)越是做足做滿,態(tài)度越是冷淡無情。
太子到底是個內(nèi)心驕傲的人,安安靜靜地看她請完安,才說:“你誤會了,孤沒有要娶葉氏,那日是同你玩笑的?!?p> 陸瑰云詫異地挑眉,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仿佛在說關我什么事。
她不說話,他就顯得有些被動,干咳以掩飾尷尬,接著問道:“你是不是和別人亂說了?”
反正也對他死心了,陸瑰云對他要娶誰娶幾個這種事,已經(jīng)不太在意,只是用簡單的陳述事情的口氣:“錢夫人來問過我,我便將殿下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p> 難怪上上下下都是謠傳,連宋憲都知道!
雖然身為男人,在這事上沒什么“清譽”可言,但是孟池羽還是很生氣:“你瞎傳什么?也不事先和孤說一聲?!?p> 陸瑰云一個冷眼拋去:“殿下一會一個主意,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蟲,哪能知道你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