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心事起微瀾
一直以來,太子都是出了名的不婚主義者,皇后不曉得送來過多少女人,都被他用各種法子擋掉了。
只有陸瑰云,不僅堅持下來成為了側(cè)妃,現(xiàn)在居然在和太子——
談戀愛!
宋憲震驚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嘲笑了孟池羽好幾天。
作為編劇,像這樣先婚后愛的劇情,陸瑰云早已司空見慣,但是親身經(jīng)歷一番,感受卻完全不一樣。
對太子的喜歡,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許多的瞬間,想起他,嘴角會不經(jīng)意地上揚。當他說要再娶葉靈月為側(cè)妃的時候,她的心會痛得麻木,麻木得隱藏起所有的情緒。
但是側(cè)妃這個身份的尷尬,對于她一直是個揮散不去的陰影。有一次,兩人游玩得正開心,她喂了他一口話梅,嘗試性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孟池羽?!?p>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好美的名字,像溫水一樣流淌過她的喉間,逸出婉轉(zhuǎn)悅耳的聲音。
他一愣。從小到大,除了父皇母后,還未曾有人喚過他的名字。
察覺到了片刻的沉默,陸瑰云連忙改口:“我是說,殿下……”
“沒關(guān)系,就這么叫?!彼言捗泛溯p輕吐到手帕上,轉(zhuǎn)手交給內(nèi)侍,“我聽著高興?!?p> 她猶豫道:“你身份高貴,不覺得我冒犯嗎?”
“自己媳婦,有什么冒犯的?!泵铣赜鹨桓辈辉谝獾臉幼?,看她的眼神卻滿是寵溺,“以前叫你行禮是我糊涂,咱們之間,以后什么規(guī)矩禮數(shù)也不必有,這才像家人。”
陸瑰云心提到嗓子眼兒,有了幾分激動,他說這話的意思,是不是要把自己當作正妻來看?對于太子這樣的身份地位,就連正妻也少有能直呼其名的,但是終究夫妻一體,私底下渾叫也無傷大雅。
他見她眼中一番目光流轉(zhuǎn),似有心事,親自伸手拿了小碗茶,遞到她手中,詢問是不是有話要說。
話到嘴邊,難以啟齒,但她這時已經(jīng)被他給的甜蜜沖昏了頭腦,脫口而出:“殿下今后還會娶別的姑娘嗎?”
他笑了,瀟灑英俊的臉上滿是得逞:“還說不吃醋,我看你最愛吃醋!”
陸瑰云嗔道:“我就問問嘛,怎么就吃醋了,你倒是說呀?!?p> 太子的婚事,原不取決于自己,但是此情此景,孟池羽心里如何能容得下其他人,好聲好氣地哄她道:“不娶不娶,就一個你就把我折騰個半死了,哪里還能再娶別人?!?p>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陸瑰云連忙接著問:“那你不是還要娶太子妃嗎?”
問完之后,她緊張地觀察著他的反應(yīng)。惴惴不安,隱隱期待著他能順勢給她一個肯定的回答,一個將她扶為正妃的承諾。
三,二,一,倒計時,沒反應(yīng)。
再一個三,二,一,還是沒反應(yīng)。
在她的“太子妃”三個字出口之后,氣氛似乎微妙地凝固住了?
三,二,一,孟池羽終于張嘴了,可是卻轉(zhuǎn)移了話題:“這話梅倒是好吃,不如你也來一顆?”
陸瑰云呆滯片刻,耳邊有風呼嘯而過,無需多言,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原來太多的期待,只會帶來太多的失望。
她假裝無事發(fā)生,垂下長長的羽睫,遮掉眼里的情緒,抓了顆話梅往嘴里送,淡淡地應(yīng)道:“是啊,好吃?!?p> 對于熱戀中的他們而言,這件事頂多能算是個小插曲,但陸瑰云仿佛總覺得,很多時候如鯁在喉,卻不能痛痛快快地將這喉間的刺吐出來。
像是一塊完美的白璧有了細微的瑕疵,有時候人們再看不見那玉的質(zhì)地精美,只看得見那刺痛眼眸的一道小小裂縫。
葉國淮這個老頭,認真辦起事來還是很效率的。自從孟池羽上次托他調(diào)查之后,他親自嚴查了所有可能出入清河鎮(zhèn)的人,終于發(fā)現(xiàn)了疑點。
據(jù)他推測,這段時間金陵與姑蘇商貿(mào)往來頻繁,刺客極有可能正好趁此機會,扮成了從金陵來的商人,大批地混進了清河鎮(zhèn)。
但是至于這批人現(xiàn)在何處,尚且不知。也許,就隱藏在他們身邊看不見的角落,隨時等待時機。
“微臣還發(fā)現(xiàn)有一個疑點,不知當講不當講?!?p> 孟池羽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但講無妨。”
葉國淮皺起眉頭,分析道:“出入清河鎮(zhèn)的人,所帶之物皆經(jīng)過盤查,少有可殺人的利器。按理說,做刺客的,難道不該帶些能致命的武器么。”
他這么一說,孟池羽也有所回憶。用茶蓋輕輕刮過碗沿,說道:“那日追殺,他們離我們并不遠,如若放箭,我必死無疑?!?p> “此事還不好做定論?!比~國淮輕撫他的白色胡須,“但是這幫人不除,您身邊總有隱患,還是引蛇出洞的好?!?p> 孟池羽一笑:“難得葉大人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
葉國淮馬上道:“但是微臣不敢讓殿下涉險?!?p>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鄙谔街?,太子還從未遇到過刺殺這種事。他們有這么大的膽子刺殺太子,一定是什么暗處的豺狼虎蛇。孟池羽決心一定要將這幫人揪出來,不惜要以自己作為誘餌。
一個計劃,已經(jīng)在腦海中悄然形成。
金陵陸府。
陸龜年從衙門回到家,照常去往母親房里請安。妻子黃夫人早就在屋子里等著他了,待他來了,接過官帽,叫身邊的丫環(huán)上茶。
陳老太太見他要行禮,忙擺了擺手:“咱們天天見面,就別行什么禮數(shù)了,別跪皺了你的官服?!?p> “母親說得是?!标扆斈曜拢呛堑仃P(guān)心,“您最近身子還好么?”
“人老人不中用,是正常的?!标惱咸Z氣平淡,“這把年紀了,能好到哪里去呢?”
黃夫人接過丫環(huán)手中的茶,親自遞給陸龜年,看著老太太的臉色道:“以前算命的不是說過,娘能活到百歲么,眼下這點小病算得了什么?!?p> “我這病還不是想云兒想出來的?”陳老太太又舊事重提,“我說,云兒到底跟著太子上哪去了,我什么時候才能見著孫女兒?”
像這種話,夫妻倆都聽出繭子來了??墒桥畠杭薜交始?,夫君又是太子,誰能隨隨便便召之即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