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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妃自驚華

第六章 會文宴

醫(yī)妃自驚華 拂色 3074 2019-07-22 09:00:00

  話音一落,清秀模樣的婢子魚貫而入,進(jìn)入到不同隔間屏風(fēng)里收取寶貝,裝進(jìn)沉香木盒里,然后井然有序地離開。

  甄懿心下忐忑起來,眼見著慕容銜交出自己的簪子如此果決,不由得一陣心疼不舍。

  緊接著一群一樣打扮的仆人進(jìn)入隔間將紅赭色的燈籠,高掛在屏風(fēng)之上。

  紗簾落下,人影綽綽,周圍暗了不少,窗外薄弱的日光滲透入里邊,唯有星光點點漂浮在暗香之中,盈滿袖口。

  “諸位文人雅士,今日錦江樓會文宴由孟、傅兩家主辦,分上中下三場,錦江樓會文宴將于半炷香后開始,煩請各位將赭明燈熄去?!?p>  鐘譽把手夠到高處的紅赭色燈籠,掐去了芯。周遭人也紛紛如此,使周圍原本暗沉的四周更加披上一層墨色。

  “這里頭昏昏沉沉的,如果連燈也熄滅了,我們該如何視物?”甄懿問道。

  鐘譽擺擺手落座,耐心解釋道:“這是錦江樓會文宴一向的規(guī)矩。在諸遭人躍躍欲試之際,只有點亮此盞燈,方才有一試的機(jī)會,不然,你想,這錦江樓的隔間沒有過百,也有幾十,每間隔間里二三人,若是人人都搶著答題,便嘈雜不已,豈不亂套?那這宴會如何進(jìn)行下去?”鐘譽停住了說話,轉(zhuǎn)頭撇了眼東南方向的人,意味深長地說道,“不過今日這場宴會倒與以往不同?!?p>  “如何不同了?”甄懿把頭探進(jìn)幾分,頗為好奇。

  鐘譽將茶幾上的茶一飲而盡,笑了笑:“從前這會文宴,只有孟家一家舉辦,孟家一家乃文官世家,世代從文,而那孟家家主孟澤成更是北辰的少傅,年年由他孟家舉辦,無人非議,再合適不過,不過今年一向不屑的傅家橫插一腳,倒要人琢磨不透了。”

  “傅家?他們莫不是世代從武?”甄懿順著鐘譽的眼光望去。周圍暗沉如墨,看不清楚遠(yuǎn)處任何東西,唯有幾個人的輪廓影影綽綽,在觥籌交錯間徘徊。

  “非也非也,傅家為我北辰大族之一,家世顯赫,地位超然,文武兼有,不過以往從不參與此番事情,不知為何今日突然參與?!?p>  鐘譽突然湊近小聲嘀咕:“方才我所指的那方的女子,名喚傅柔嘉,就是傅宰輔家獨女。聽說皇后娘娘一直想將他二人搭上姻緣橋來著。”

  甄懿看了一眼慕容銜,心中了然,默默縮回頭。

  “諸位請安靜,會文宴上場即將開始,還請諸位準(zhǔn)備好?!?p>  二人的小聲嘀咕討論被打斷,隨著所有燈光匯聚一處,臺中央站立著一個中年男子,衣著不俗,氣度非凡。

  他向周圍行了個軍營中才行的將禮,緩緩道:“在下孟佐,粗人一個,偶爾附庸風(fēng)雅,此場由我孟家做東,奉上雙目比魚鴛鴦玉如意一對,作為今晚的開場注?!?p>  眾人嘩然。

  鐘譽愣是一驚,張大嘴巴,不敢相信:“莫不是那對先皇曾經(jīng)御賜孟家的如意之一?”

  鐘譽轉(zhuǎn)頭看向慕容銜,尋求茍同。

  慕容銜扼首。

  “如此這般,也真是下了大手筆!”鐘譽驚嘆不已。

  甄懿仿佛置身事外般,云里霧里不知旁人所云,下意識湊近并戳戳身旁的慕容銜:“什么叫做東?孟家拿出來的是什么東西?這么讓人驚訝不已嗎?”

  人聲鼎沸,錦江樓今晚的一開場,似火一般被點燃。

  可甄懿只感覺到周圍寒氣一降,不由得發(fā)怵,抬頭對上慕容銜暗如玄鐵般散發(fā)著幽光的冷眸,不為場上氛圍所動,碰到釘子般的默默收回話語。

  “看來,再火燙的暖爐也融不開千年寒鐵。”甄懿沒好氣的翻了慕容銜一眼,小聲嘀咕。

  “雙目比魚鴛鴦玉如意之所以如此寶貴,自然不僅是先皇御賜,孟家深受皇恩多年,先皇御賜,自然是不少,只因這玉如意,是前秦太后延年益壽之寶,其中含著多種稀世藥材,說是得到它能增壽幾許,你說珍不珍貴?”鐘譽解釋道,“至于做東么,就是由孟家連出多樣寶貝,贏者拿去,輸著不送自身東西?!?p>  “這既然像你說的這么好,那為什么他們不給自己家的孟家老人所用,反而要拿出來當(dāng)做這會文宴的押注呢?孟家深受皇恩,什么寶貝的自然數(shù)不勝數(shù)?!闭畿膊唤獾赝蜱娮u。

  鐘譽聳肩表示不知道。

  “傅家老太太已過鮐背之年,朝不慮夕,傅家家主傅行籌是個出了名的孝子?!蹦饺葶曂蝗婚_口,“況且,孟家與傅家,近日來在朝堂上有所矛盾,不和?!?p>  甄懿眼角劃過一笑,面色卻平靜如水:“如此說來,那么孟家是想醉翁之意不在酒?”

  鐘譽反應(yīng)比甄懿慢了些,回過神來接話:“借此契機(jī)旁敲側(cè)擊,來修復(fù)他們兩家之間的關(guān)系?”

  慕容銜凝視雕欄畫棟的屏風(fēng),透過寡淡的日光隱約可見上邊的紋理,沉聲:“這就要看孟厲和傅柔嘉二人是否能領(lǐng)會了?!?p>  鐘譽將手中折扇一掀,得意地盯著臺上:“原來如此,傅家有意與孟家修好關(guān)系,所以在會文宴橫插一腳,而孟家也借此來修補關(guān)系,所以拿出了這么珍貴的寶貝,有益無害?!?p>  甄懿挑挑秀眉,有意思,朝堂之上,黨派林立,波詭云譎,瞬息萬變,種種曖昧的波動,牽涉多少人的榮辱,多少家族的興衰。

  目光繼續(xù)聚焦到臺上,臺上孟佐手持一副對聯(lián),昂聲道:“鄙人手中為孟少傅親筆所書對聯(lián)一副,若在場誰能對出下聯(lián),這雙目比魚鴛鴦玉如意便歸誰所有?!?p>  話音剛落,孟佐打開手中對聯(lián):如意作嫁謀協(xié)擇伴鑄偉業(yè)。

  筆走龍蛇幾個大字磅礴而不失意氣風(fēng)發(fā),字字間,仿佛可見孟澤成濃墨功底之深厚。

  場上寂靜片刻,霎時間數(shù)十人燈光亮起。遠(yuǎn)遠(yuǎn)望去,零星的光暈像無數(shù)的皓空星辰,閃爍間逐漸匯入時光溯回的長河之中。

  “孟將有禮,請允許在下獻(xiàn)丑?!鄙蠘堑难砰g傳來應(yīng)答:“風(fēng)華為媒求同除異展宏圖?!?p>  孟佐嘴角微挑,向那家方向做了個揖。

  “我家小姐一試?!?p>  眾人目光齊下,傅家的赭明燈高燃,只見層層紗簾下曼妙的女子緩緩起身,似是渡上了萬千流螢之光,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聽得聲若鶯囀:“江山為娉攜手并肩贏天下?!?p>  場上一片嘩然之聲,紛紛拍手叫喝。

  “傅小姐驚才絕艷,孟某佩服?!泵献艚又值?,“諸位還有何更佳之作與否?”

  場上一片沉寂。

  孟佐揚手將雙目比魚鴛鴦玉如意奉上。

  “這算得上是兩家達(dá)成和解?”甄懿問道。

  “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得準(zhǔn),不過兩家皆有此意向。若日后并無其他利益沖突,或許還尚可和平相處?!辩娮u搖搖頭。

  “不過……”鐘譽似乎想到了些什么,扭頭見著慕容銜垂下眼簾,一副漠不關(guān)心之姿,欲言又止。

  慕容銜黑眸微斂,眼中沉下猶疑的目光,席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默默攥住。

  區(qū)區(qū)障眼法,僅僅能掩人耳目罷了,這兩家一唱一和,從不合到合演了出好戲,倒是唬住了很多人,這兩家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甄懿心下笑笑,不可置否。

  三人思忖間,孟家已擺出的三件寶貝:赤金琉璃紅繡花瓶,百壽錦緞,碎雕假山翡翠,都悉數(shù)讓人拿的去了。

  這上場結(jié)束的倒快。

  “各位稍作休息,中場于兩柱香后開始?!?p>  又是似曾相識的婢子們,魚貫而入,手里端著今日的午宴。

  “甄懿姑娘,可曾嘗過這錦江樓的東西?”

  甄懿搖頭:“我到明都不過這幾日的事情?!?p>  鐘譽極為好客地將桌上的蓋頭一一掀開,介紹道:“這些菜都是錦江樓平時的拿手菜,酒釀圓子、桂花翅子、芙蓉燕菜、一品肉……”說著,將筷子遞給甄懿。

  “我嘗著清淡適口,看著也是主料突出,刀工精細(xì),聞著也是醇厚入味的?!闭畿步酉驴曜?,看著滿目琳瑯的酒席,嘗試著夾了幾口,口味和醇,玲瓏細(xì)巧。

  “咦,這是何物?”甄懿突然探頭地看著婢子新上來的一盆八足硬殼的古怪東西,滿臉不可置信,“這是……大蟲子?你們明都人還吃這個?”

  鐘譽與慕容銜二人皆先是一愣,然后慕容銜不由得薄唇角勾出笑意,鐘譽更是笑出了聲。

  “小姑奶奶,這是蟹螯,三疣梭子蟹,此乃南淵國的特產(chǎn),我們北辰可是極為少見。”鐘譽哭笑不得,夾起碗里的蟹,將它放置在自己的碗中,然后做起了示范。

  鐘譽靈活而熟練地剝落蟹殼,露出里面噴香可口的蟹肉,將一整碗蟹肉遞給甄懿,“這是這樣吃的?!?p>  碗里白嫩剔透,甄懿試探性的嗅了嗅,“這大蟲子……哦不,蟹,聞起來倒是挺香的啊。”

  “我們明都中人,尤其是貴族子弟世家大族,尤為喜歡吃蟹,與南淵國此番的生意也是往來不斷,獲利頗豐?!辩娮u道。

  甄懿輕輕咬了一口蟹肉,如尋獲至寶,頻頻點頭:“入口即化,軟糯合適。”

  兩人相視一笑。來到明都這么些天,今日算是真的開心了一回。

  

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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