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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妃自驚華

第九章 余暉繞身

醫(yī)妃自驚華 拂色 3021 2019-07-25 09:00:00

  身旁圍觀群眾的討論聲還猶在耳畔,刺耳而冷漠,想起來讓人心涼。

  “云家小姐,可有訂過親?”

  鐘譽搖頭:“全明都皆知,云舒痕自視甚高,什么男子都看不上?!?p>  “是什么男子都看不上呢,還是因為心中已有男子,別人都望塵莫及呢?”甄懿撇撇嘴,想到了什么。

  甄懿邊思襯著邊回頭,見傅柔嘉仍舊靜靜立在錦江樓門口,頻頻向這邊回望,那眼神期待傾慕,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了他一人。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傅柔嘉傾心慕容銜,這大概是周圍人都心照不宣之事,而慕容銜是什么心思,卻讓人猜不透。

  甄懿凝眸遠眺,站在錦江樓街角處可以望見明都東大街無比晴落的天空,澄澈而幽深,依舊是來時那般車水馬龍,摩肩擦踵。

  慕容銜轉(zhuǎn)身,向傅柔嘉那邊走去。

  “甄懿,我們該回去了?!彼袉镜穆曇舨淮蟛恍。瑓s很是柔和,能讓傅柔嘉和鐘譽幾人都能聽得見,并且……震驚。

  甄懿愕然與慕容銜對視,眸中驚色翻涌,她幾乎下意識地看向了傅柔嘉。

  傅柔嘉也是身子一僵,卻又很快端正起來,盯著甄懿上下打量了起來,二人目光相接,暗流涌動。

  甄懿內(nèi)心一梗,立馬壓下了頭。

  叫我便叫我,這迷之溫柔的語氣是什么意思?

  鐘譽也頗感意外,北辰三殿下慕容銜一向冷漠疏離,對誰都是一副欠他錢的樣子,今兒可是破的哪門的例子?

  甄懿趕著小碎步跟上慕容銜,湊近壓低聲音:“你嗑錯藥了?”

  慕容銜勾勾唇角,偏著頭貼近甄懿:“怎么,我可說錯話了?”

  甄懿狠狠瞪他一眼,一時語塞。

  你一來我一往的,在外人眼里倒像是是對頗有貓膩的男女,但甄懿心知,他這是故意做給傅柔嘉看的。

  傅柔嘉先是錯愕再是冷眸,看著眼前這一幕,不禁咬緊了牙關,眼睛發(fā)冷,原先眼里的艷羨與傾慕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石二鳥,老奸巨猾?!闭畿策艘豢?。既讓傅柔嘉明白自己對她并無二致,還讓甄懿被記上了,以后怕是有點不順了。

  “子期,我們先告辭了?!蹦饺葶暬仡^向鐘譽辭行,一聲聲的“我們”,自然而然,從慕容銜的嘴里吐出來是那般別致。邁開大步便走。

  見二人走遠,鐘譽向傅柔嘉微微屈身:“那在下也告辭了?!?p>  傅柔嘉仿佛被定住了一樣,對鐘譽的行禮毫無反應。

  鐘譽淡笑,轉(zhuǎn)頭離開。

  回到濮陽王府已經(jīng)是日落,暮色逐漸四合,漸變的天鋪在王府四角,飛檐斗拱下的二人身影被夕陽拉長,一高一矮落在濮陽王府前的街道。

  “你為何不喜歡傅小姐?容貌家世才情,都是上乘?!闭畿厕D(zhuǎn)念一想,補充道,“雖然嬌生慣養(yǎng)些,但與你也算般配。”

  慕容銜停住步伐,沉聲:“旁人看得的般配,與我何干?”

  “那你是為什么不喜歡傅柔嘉?”甄懿急了,連傅小姐的稱呼都省了。

  慕容銜定睛看著甄懿,眉目如畫,碧色百褶撒花翠衣盎然,青絲隨風舞動,流出陣陣清香,眼前的少女自是容顏絕世,可這份讓人生了厭的執(zhí)拗又是怎么回事?

  “與,你,何,干?”慕容銜一字一句地吐出,高挑起濃眉,甚是高傲。

  甄懿不屑地撇撇嘴,峨眉淡掃,道:“也對,三殿下眼光獨特,也不知何方佳人能入的了您的法眼?!?p>  甄懿眨巴眼睛,繼續(xù)道:“若能入的了您的法眼,定是個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而且還才藝雙絕,品性溫柔,善解人意,識大體識時務之人!如此這般,方能與北辰三殿下匹配之。”

  慕容銜心知甄懿言外之意,便懶得同她逞一時口舌之快,加快了幾步進了濮陽王府。

  “你難道不住宮里的嗎?來濮陽王府是有事?”眼見著慕容銜一腳踏入濮陽王府,甄懿好奇道。

  “我進我兄長的地方,你如此問,這頗像女主人的口氣,是什么由頭?”

  甄懿臉上浮上薄色紅暈,反應極大:“你這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比喻?若是身子腦子哪里不對頭我?guī)湍悴椴楸闶?,保證藥到病除!”

  慕容銜被甄懿慌亂的反應逗笑,難得心情極好:“不必了,我怕提前葬入皇陵,到時候連累你要當終身守墓人,我還得死不瞑目?!?p>  甄懿蹙蹙眉:“北辰還有這規(guī)矩?為活人終身守墓?”

  “先帝覺著前秦的‘活人殉葬’不妥,便改成了‘守墓’,凡是有皇室子弟因人而亡者,其相關人等皆得去做守墓人,終身不得離開皇陵?!?p>  “永失……自由?”甄懿訕訕地問。

  慕容銜點頭。

  像是被什么東西塞住了,甄懿剛起來的心情突然下去,“不會?!闭畿驳偷烷_口,眼神堅定地看向慕容銜:“我不會,寧為自由死,不由他人縛。你若真因我而死,那我肯定一命償一命!”

  寧為自由死,不由他人縛。

  慕容銜眼底燃起一絲意外,翻涌著從未有過的興趣,熱切而不可思議。接上甄懿堅韌的目光,似乎閃爍著星辰浩瀚里都未企及的光芒,直視人心。小小的柔弱身軀里,那顆向往自由的無比堅韌的靈魂,不受世俗束縛,不曾含有世俗之人的道德倫理眼光。

  平淡而不平庸,平凡而能平靜,在離群索居,高瞻遠矚,洞幽燭微。慕容銜好像忽然間明白了父皇為何要請公輸先生,光他的身邊人就已如此。

  “你在看些什么?”甄懿伸手在慕容銜眼皮子前晃了兩晃,阻斷慕容銜有些炙熱的眸光。

  慕容銜回過神,覺得自己有些窘迫,輕咳一聲岔開話題:“你先前說的,云舒痕已有心儀男子,是個什么說法?”

  “就是……”

  “司玄?!?p>  甄懿語意未盡,便被不遠處一直注視二人的慕容銃打斷。

  只見一身青衣白袍的慕容銃款款走來,渾身一脈書卷氣息,溫文爾雅,猶如那日半夜初遇的那樣。

  慕容銃對著甄懿道:“甄懿姑娘,公輸先生在尋你。”

  “先生找我何事?”

  “究竟何事,公輸先生未曾言明。”慕容銃謙和地答道,溫潤如玉的聲音,秀氣淡雅的氣質(zhì),讓人如沐春風。

  甄懿思忖片刻,就向府里后院沿著石子甬路跑去。

  不一會兒,甄懿突然半路折返,氣喘吁吁地小跑著問:“那個濮陽王殿下,這小路有好幾條,繞來繞去的,我該往哪走?”

  “照著西邊涼亭轉(zhuǎn)彎便是。”慕容銃極為耐心地回答道。

  甄懿微汗,向慕容銃做了個揖,又跑了回去。

  “這甄懿姑娘倒是有些意思。”慕容銃望著甄懿玲瓏的身影,又看向身邊的慕容銜一眼,粲然一笑。

  “兄長找我何事?難不成東林又有異動?”慕容銜感覺不妙,心中有些凝重。

  “的確,東林國使臣來訪……說是愿擯棄兩國之前的是非恩怨,前來求和?!?p>  “求和?”慕容銜冷眸下血色濺起,戾氣大漲,“兩年前,他蕭睿生在不落林生葬我北辰云安軍三千人之事,難不成是忘了嗎!”

  “司玄,這事關兩國,云安軍之事,是否可暫且放下?”慕容銃輕輕搭上慕容銜的肩膀,耐心勸阻,“況且他們還提出了和親?!?p>  “父皇……是如何想的?他也贊同?”

  “還在猶疑,東林使臣說,既然為擯棄前塵往事,就應誠意相待,他們想求娶皇室嫡女,與他們的清宴王蕭僅永結秦晉之好?!蹦饺葶|瞇了瞇眸子,情緒復雜。

  “皇室嫡女?那不就是清兒?他們想要清兒遠嫁東林?”慕容銜臉色大變,“父皇也竟舍得?”

  北辰皇室的妙齡嫡女唯有元嘉公主慕容清一人,慕容銜的同胞小妹。

  “所以父皇正在考慮,況且清兒那個脾氣,若是要她知道,定是免不了的一頓鬧騰,她怎肯依?”提到他這個小妹,慕容銃就是一陣苦惱,一個愛鬧愛折騰的小丫頭,小時候可沒少闖禍,連帶著司玄,免不了一頓罰。

  慕容銜眉頭皺起,眸底隱隱有怒意,搖頭:“清兒自然不會答應的。”

  “父皇與母后一向?qū)η鍍荷跏菍櫮?,若是她?zhí)意不肯……”慕容銃料到了結果,便不再說下去。

  “我進宮再說?!蹦饺葶暷孟轮饕?,馬不停蹄地趕向?qū)m里。

  慕容銃凝神遠眺,一向不冷不熱的濮陽王府在落日下的身影,孤單惆悵,門庭冷落下,竟比不上秋風瑟瑟,庭卷西風。正如他一樣,孑然一身。

  一口淤血從慕容銃嘴里噴涌而出,胸腹間劇痛迅速蔓延至全身上下的每一寸。

  慕容銃嘶啞著嗓音,強壓住因劇痛而抖動的身子,從懷里掏出絲絹拭去嘴角的血腥,緩緩直起身子。

  仿佛剛才無事發(fā)生,慕容銃環(huán)顧四周,用一種極為自嘲的語氣自言自語道:“慕容銃,你這般的身子,為身邊人,為北辰,為這世道,究竟能做些什么呢?”

  什么也做不了。

  

拂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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