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么耿直地就把自己推出來了，顧無言心中無奈。
這孫墨白也算是京中一股清流了，年紀輕輕半點不圓滑，一門心思只知道查案，還沒有那捕頭白穆油條一點。
延佑帝一雙眼睛落在顧無言身上，牽了牽嘴角，面帶慈愛笑意：“哦？原來此事竟然是世子的功勞么？好，世子不僅武能跨馬殺敵，文還可提筆查案，當真是少年英才?！?p> 顧無言被點了名，不得不站出身來：“陛下謬贊了，孫大人言過其實，末將只是幾次都恰巧在場，湊巧發(fā)現(xiàn)的罷了。案情能夠查清主要還是大人的功勞?！?p> 她不是很喜歡在這種場合出風頭。
若是在那北域草原，或是無邊沙場，她或許十分鐘愛那意氣風發(fā)地暢快感覺。但在這文武百官幾百雙眼睛盯著的情況下，怎么都讓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顧無言半垂著頭，武將的猛虎朝服將她清瘦的身形勾勒出一個近乎完美的比例來。
她個子在諸多男子官員當中只能算是中等，或許還中等偏下，但周身那股自信卻內(nèi)斂的氣質(zhì)半點不容人忽視。
作為一個還未及冠的年輕人，著實太優(yōu)秀亮眼了一些。
寧南闕出言道：“顧帥未免太過自謙了，難道擔心父皇賞了你，就不會褒獎孫大人了么？”他半開玩笑地說著。
“闕兒說的是?！毖佑拥垡粧呦惹氨淮薮笕似茐牡暮眯那?，面上帶笑?！皩O卿要賞，世子也要賞?！?p> 底下一片“陛下英明”“世子聰慧”之聲。
顧無言卻是察覺出幾分不對勁來。明明這件事情四皇子也有參與，可延佑帝說了她，說了孫墨白，卻唯獨沒有提及四皇子寧西樓。難道延佑帝已經(jīng)討厭自己那兒子到這種程度了么？
顧無言想了想委婉道：“陛下，此事是由末將和……”
“顧帥！”還沒說出四殿下三字，話頭卻被寧南闕打斷了。
孫墨白提四皇子只是為了交代案情發(fā)生的始末，當中的因由。可顧無言提及寧西樓卻是為了請賞，兩者意義不同，寧南闕當然不會讓顧無言將寧西樓的名字說出口。
說起來他也是好意，不想讓顧無言招惹延佑帝的煩罷了。
“顧帥此次幫了大忙，還是想想該如何請父皇的賞吧！”寧南闕笑瞇瞇地說。
顧無言看他一眼，蹙了蹙眉沒有將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出來，只搖了搖頭道：“末將身為大延之官，為朝堂做事本是應該，沒有挾功邀賞的道理。與孫大人一般，末將只是在做分內(nèi)之事罷了?！?p> “哈哈哈，好！”她一番話更是讓延佑帝開了懷?！笆雷幽昙o輕輕，覺悟卻這么高。朕不賞你都不行?。 ?p> 殿上那位都這么說了，百官頓時阿諛奉承起來。
“陛下皇恩浩蕩，陛下天命所歸！”
“今日這般便退朝吧，世子可要在家中等著朕的賞賜?。 ?p> 這一聲更比一聲高，聽得顧無言心中波瀾不驚，心里沉沉的。
百官退后，延佑帝仍負手站在龍椅邊上沒有離開。
顧無言站的靠前，也是最后幾個離開的。望著她清瘦的背影離開大殿，延佑帝對彎著腰的福公公道：“我大延果然是輩有人才出啊……”
“陛下是個有福氣的?！备９珳芈晳馈?p> 他低著頭，沒有看到延佑帝眼底有一絲意味不明的眸光劃過。
“說起來，朕也有快二十年沒有見到老四了?！毖佑拥弁ㄩ_的大殿外明媚的陽光，突然道：“老四住在哪兒來著？”
出宮路上，寧南闕匆匆追上顧無言的步伐?！邦檸浟舨剑 ?p> 顧無言頭一次覺得這沒見過幾面的二皇子竟然像只惱人的蒼蠅，明明自己對他態(tài)度不怎么樣，偏偏還嗡嗡地纏著她。
“二殿下有事？”顧無言將不耐煩擺在了臉上，連禮都沒有行一個，滿臉寫著不歡迎。
寧南闕被她的態(tài)度一噎，神色詭譎：“你就這么討厭我？”
這沒頭沒尾的話與他的脾氣一樣如出一轍。顧無言皺眉道：“二殿下此話從何提起？末將與殿下并不相熟，談何討厭？”她嘴上雖這么說著，但心里的小人正在叫囂著：是的！討厭！非常討厭！我討厭你這種心眼子多的像篩子一樣的混球！
她故作生疏的話讓寧南闕心生不滿，甚至想質(zhì)問顧無言怎么有這個膽子敢把他派去的人殺了，但想了想仍是按捺下來：“顧帥很喜歡與我那四弟在一處？”
他言語間滿是試探，顧無言原本想說自己與四殿下也不過只有三面之緣，要說喜歡不喜歡的實在是過了。但寧南闕這樣的態(tài)度卻讓顧無言覺得不舒服極了，便道：“四殿下溫文爾雅，難道有人會不喜歡與他相交？”
“離他遠點?！?p> 顧無言抬起頭來，難得不禮貌地給了寧南闕一個看傻子的眼神。
“你也看到了，父皇提都不喜歡旁人提起四弟，與他相交對你來說并沒有好處?！睂幠详I此言是真心實意。
京中稍年長一些的人誰不知道當年宮里發(fā)生的那樁丑聞？作為丑聞后活下來的存在，寧西樓被延佑帝冷落了近二十年，先是軟禁，后是不聞不問，哪里還會有比他混的更慘的皇子？
延佑帝但凡有一丁點兒心疼寧西樓，也不會這么多年來都想不起來要見他一面。
寧南闕覺得，即便武安侯府要站隊，那至少也要在他和太子之間選擇，和一個與皇位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四皇子相交對顧無言來說半點用處也無。
“你此刻正當圣寵，不要因為任性斷送了自己的前途才是。”寧南闕笑的有些高深莫測。見顧無言不說話，又道：“顧帥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本殿跟你點明你也能聽懂的，對嗎？”
他循循善誘的口氣，就好像在騙一個要糖吃的孩子。
顧無言冷笑一聲，毫不猶豫道：“我是個聰明人，所以不喜歡跟笨蛋交流！”
說著，她頭也不回地便朝著宮門外走去。
留下一個一臉發(fā)懵的寧南闕，心中暢快極了。
斑蟄
寧南闕：再說一遍！??！老子的心眼子哪有那個蜂窩煤多?。。。≌埛涓C煤不要再裝腔作勢了?。?！ 寧西樓：嚶嚶嚶，無言，他兇我。 顧無言：我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