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兒,已然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厚著臉皮進(jìn)屋的二房神情更加莫測(cè)了。尤其是顧無風(fēng),他身為侯府的長子尚且沒有成婚,陛下卻是想著要給二弟做主了,這不是打他的臉么?偏偏他還什么都不能說,只得打落了牙和血吞!
劉氏心更塞了。這侯府世子之位本就難動(dòng),若是陛下再多插一手為顧無言賜個(gè)名門貴女,那他們二房便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顧無言也驚訝福公公說的這話。
延佑帝不是什么良善好欺的仁君,今日這一舉雖是準(zhǔn)備給她撐場(chǎng)面,但個(gè)中意思不言而喻。他愿意給顧無言一個(gè)自主擇婚的自由,但到最后還是要陛下和皇后過目,妥與不妥尚且只能等他們一句話。
且御賜之婚不是兩家看對(duì)眼就能成其好事這么簡單的事情,當(dāng)中所牽連的事情……
顧無言不動(dòng)聲色地蹙著眉,心中倒是沒有多少擔(dān)心自己的身份能不能娶妻的事,更多的是在思考延佑帝此舉背后的用意。
蘇氏的臉色卻是明顯不大好看,她嘴角及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半晌才猶豫道:“陛下寵愛福澤深厚,只是言兒年紀(jì)還小,我還想……還想等他大哥婚后再慢慢考慮言兒的婚事。”旁人若是得了陛下許諾只怕開心的要瘋,可蘇氏只覺得遍體生寒,一陣一陣無力又害怕地感覺從她腳底升起,蔓延至頭頂,整個(gè)人頭皮發(fā)麻。
言兒怎么可能成親,她怎么可以成親!她是個(gè)……是個(gè)……
劉氏只當(dāng)蘇氏是在裝模作樣故意拿喬,抿唇笑道:“這倒是不打緊。橫豎我最近也在替風(fēng)兒相看人家,不會(huì)比言兒晚的?!彼室庥懞酶9?,見福公公露出滿意的笑容來,心下妒火蔓延。
陛下的意思是在及冠禮之前便將事情定下來,這樣待顧無言及冠時(shí)可以喜上加喜。還有幾月便到了及冠的日子,那最近這些時(shí)日怎么樣都要考慮起來了。
蘇氏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福公公沒有看見蘇氏的臉色,又與庭夫人聊了幾句站起身來便要告辭。
顧無言起身相送,劉氏因心情不好便一起離開了院子,廳中只留下了庭夫人和蘇氏二人。
庭夫人將庭真一起打發(fā)了出去陪著顧無言送福公公,見蘇氏臉色實(shí)在不好看,忍不住皺眉問道:“你怎么了?”
“……無事?!碧K氏搖了搖頭,看著自己的好姐妹心中不是滋味。懊悔,惱怒,悲涼,氣憤同時(shí)侵襲著她的感官,像是要將她撕裂活剝一般。
“……”庭夫人抿唇看了她好幾眼,方才緩緩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蘇氏抬眼看她,嘴唇顫抖,實(shí)在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她咬著牙又是搖頭,又是點(diǎn)頭,竟是不知怎么的流下淚來。
“你……你別嚇我??!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謝涼被她嚇著了,連忙起身過去摸了摸蘇氏的額頭,一把將她摟住。“你怎的抖的這么厲害,怎么了,能不能告訴我?我們是幾十年的好姐妹了,難道連我也不能說嗎?”
她知道蘇氏苦,原本嫁給戰(zhàn)功無雙的顧越被京中多少閨門千金羨慕,可一朝出事,卻一下子從云端跌到了塵埃。她自懷了身子起就再也沒有見過顧越,只因北胡戰(zhàn)亂,身為武安侯的顧越只得趕往戰(zhàn)場(chǎng)。
……可卻在蘇氏臨盆的當(dāng)天,得知了顧越的死訊。
老侯爺顧不得孫子,親上北域替顧越收尸,平邊境戰(zhàn)亂,抵御胡敵。
她眼睜睜地看著柔弱溫雅的蘇氏扛起顧府,以一介弱質(zhì)女身不讓顧府倒下。
平心而論,就是出身將門的謝涼來做,也不一定會(huì)比自己這姐妹做的更好了。她能幫上忙的,只有多多來顧府探望陪伴,以防蘇氏在操勞下被宵小之徒鉆了空子。
可眼下這害怕的像見了鬼似的蘇氏,謝涼從未見過。
“琛婉,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告訴我好嗎?”謝涼心疼地拍著蘇氏的背,情急之下喊了蘇氏的閨名。
半晌,才見蘇氏幽幽地抬起頭來,滿臉淚痕:“謝涼,我……我闖禍了?!?p> 院中,顧無言送走了福公公,見庭真悶悶不樂地跟著自己,疑道:“怎么不開心?還在生氣我三弟的事情嗎?”說著她也沒多想,帶著庭真便朝著庫房的方向去。
庭真跟在顧無言后頭,嘟嘴哼道:“才沒有,真兒沒那么小氣?!?p> “那你在生什么悶氣,有什么就跟我說好了?!鳖櫉o言無奈的很。
不一會(huì)兒她領(lǐng)著庭真到了前院的庫房,當(dāng)中還擺放著未歸置起來的御賜之物。守庫房的老錢打了個(gè)招呼,知趣地從里頭取出一只空置的匣子遞給顧無言。
庭真見顧無言東看看西看看,最后在裝東珠的箱子里撈了幾下,裝了滿滿一匣子遞給自己,臉一紅:“言哥哥這是做什么?”
“給你拿去當(dāng)彈珠玩?!鳖櫉o言掀唇笑道?!伴_玩笑,我留一些給母親,你把這個(gè)拿回去打首飾吧?!?p> “可是這是御賜的……”庭真訥訥地紅著臉。
“難不成我真要留著當(dāng)彈珠玩?”顧無言不等她拒絕,拍了拍她的腦袋?!疤焐辉缌耍馗?。下次言哥哥再去侯府找你玩。”
回忠義侯府的馬車上,符伯兩耳不聞事地駕著馬。
車內(nèi)庭夫人的模樣比來時(shí)大不對(duì)勁。她一雙柳葉眉狠狠地皺著,額角沁著細(xì)密的汗珠,也不管庭真抱著匣子和自己說話,一副神游太虛的模樣。
庭真和她說了一會(huì)兒子話得不到回應(yīng),悶悶不樂地嘟起了嘴,打開顧無言送她的一盒子?xùn)|珠捏在手里把玩。珠子有她小半個(gè)拳頭那么大,圓潤又光澤,像一枚枚剝了殼的鴿子蛋。
她臉蛋紅紅的歡喜模樣終是被庭夫人看在眼里,半晌,庭夫人突然拉過庭真,嚴(yán)肅問道:“真兒,你……”她猶豫了一會(huì)兒,像是下定了決心的模樣。“你可愿嫁給言兒,做她的世子妃?”
斑蟄
突然想磕阿姨X阿姨CP,嚶 且寧西樓正在提刀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