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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不禍

第十九章 紅顏不屈凡塵劫難 東窗捕見夜中晨曦(下)

紅顏不禍 玲瓏徹 4810 2019-07-10 17:54:26

  大門打開的時候,只見好似連昭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迷迷糊糊地看不清楚。她癱倒在地。

  “別怕,”連昭溫柔地說。然后像抱起小貓咪一樣輕松地把她抱在床上,給她圍好被子,隔著被子抱著她:“你受苦了。以后,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p>  雖然他說話的時候,連昭身體散發(fā)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讓她著迷,她身子里的靈魂四上八下的扭曲,她握拳控制住自己,憑借著她驚人的意志力,絲毫沒有逾矩。她只是將頭埋在他的懷里

  直至藥性把她折磨得昏迷,

  半昏迷的時候,只聽到連昭大喊:“誰敢攔我!去稟告太師,人我?guī)ё吡?。”一群甲兵抖擻著兵器的聲音不絕于耳。連昭的衛(wèi)兵和太師的衛(wèi)兵對峙的時候。她已經(jīng)完全昏迷不醒。

  連昭抱著星翠在馬背上雨夜前行的時候,夜雨微涼,他把防雨的斗篷披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子靠在他的胸膛,已經(jīng)是五更,除了跟隨他的隨從,幾乎沒有其他閑雜人等。

  “噠噠噠”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去往軍州的旗號飄過,是驃騎大將軍的馬隊路過,連昭的侍衛(wèi)連忙從路中央避讓,為首的孟珙玉在右方與他們擦肩而過。

  他迎面飛奔來瞥見他懷里的女子,突然他對視到連昭的眼神忽然充滿了戾氣,也在瞬間轉(zhuǎn)移視線從連昭身邊飛馳而過。

  連昭雖和侍衛(wèi)親軍司的都指揮使也就是爵位驃騎大將軍的孟珙玉只有公務(wù)上的聯(lián)系,有些許私人往來,但此眼神明明帶有個人情感的嫉妒色彩。

  連昭心知肚明,他仍無其事地往家里趕。

  等她微微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的景象是當(dāng)初自己在大卿府住的閨房。

  太師府的清晨,太師準(zhǔn)時起身的時候,外面的幾個侍女照常送來洗漱用品,太師將手伸進(jìn)水盆的時候,清澈的水中雙手竟然呈現(xiàn)黑紫色,他大吃一驚,然后閉了眼睛再仔細(xì)看,還是黑紫色的,連忙問:“你看我的手是什么顏色的?”

  “老爺,你昨夜是吃了紫薯嗎?或者是中毒了?!毕氯苏f。

  “報大人,昨夜五更公子帶著聽雨閣的姑娘離開了,因為小人不敢打攪到大人的清夢,所以現(xiàn)在才報。公子看起來很生氣地樣子?!蓖饷娴氖虖脑陂T口說道。

  “昭兒真的是越來越不聽話,一個半殘廢的女子不足為懼,你下去吧?!闭f著他盯著自己的手,若有所悟,說:“慢著,給我備馬車去往大卿府?!?p>  “大人,你不上早朝了嗎?”侍從問。

  “就你多嘴,早朝重要還是命重要。你派人送告假條到皇宮就說我病了?!?p>  “遵命!大人?!?p>  大卿府,廳堂內(nèi),連昭剛剛早朝回來,見化城正端坐在廳堂上座。

  “父親大人!”他行禮道。

  “想必昭兒聽說了,我告了病假,聽府里下人說你的女人通曉醫(yī)理,可否讓她給我診斷診斷。”

  連昭氣不打一處來:“父親說此女子是我未婚妻的至親,她就是昭兒的未婚妻,更不是淪落風(fēng)塵的女子,不知道父親為何要如此污蔑她,還給她服用軟骨散和春心水。此等大罪昭兒甚為憤怒!你還是請回吧!”連昭憤怒地說。

  “她從蔽州地宮出來,那個地方是宇咒及的淫窩,她斷然不是貞潔的女子,就配不上你!服用軟骨散是因為她要?dú)⒘藶楦?,為父不得已為之,她雖然不是京城第一的美女,起碼算第二,你不近女色,女子多以色動人,偏偏喜歡上她,為父為了滿足你的愿望,給她服用春心水,給你安排聽雨閣春夜,你反而怪罪老夫!”他聲嘶力竭地辯解。

  “難道父親眼里沒有一點(diǎn)點(diǎn)對于女人的尊重嗎?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喜歡的是她的才情,不是一個軀殼!”他恨恨地說。

  “她就是配不上你!這樁婚事我不答應(yīng)。拼了老命也不會讓你娶她為妻!”他蠻不講理地喊。

  星翠被女仆扶著慢慢地走了出來,她憔悴不堪、蒼白無力的樣子除了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心疼。

  星翠被女仆扶到客座上,她淡然地看著眼前的景象,說:“聽小香說大人是來治病的,在我恢復(fù)記憶前隨藥圣學(xué)了幾年醫(yī)理,天資愚鈍,為了防身并自制十曦斷腸甲,甲衣還勞煩你府里的仆從好生保管,斷腸甲是兩層的,我做的設(shè)計是只外滲,而不進(jìn)入里面。你一掌下去,因為我也沒有把握會生效,所以當(dāng)日也沒有跟你交換條件?!?p>  “不可能!一個女子怎么可以制作出失傳的‘十曦斷腸散’,這是天大的笑話,醫(yī)圣向來傳男不傳女。除了傳人之外,無人可解?!?p>  “我也以為不會成功,畢竟沒有可以試驗的肉身。你比我清楚,十曦斷腸散三日內(nèi)剛剛生效,接觸部位會發(fā)黑,咳嗽出血,四日下肢無力,五日肝膽受損,第十日的微微晨曦后五臟六腑暴斃而亡。所以謂之十曦斷腸散。你當(dāng)初怎么和宇咒及毒害蔽州地宮的女子,我就怎么對付你,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她慢慢地說。

  “一個女子的手段如此辣毒,昭兒,看到?jīng)]有,這就是你要娶的女人!”化城氣急敗壞地說。

  因為太過著急咳嗽了幾下,他捂住嘴的時候,松開手看著自己黑色的手心里紫紅色的血漬驚呆了。

  他的嘴角沾染了一點(diǎn)血漬,讓連昭甚為著急。

  他立即對星翠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和父親大人有什么血海深仇,但連昭懇求翠兒放過父親大人,連昭給翠兒跪下了!”

  說著跪倒在地,翠兒要在最恨的人和愛的人之間做選擇,愛恨抉擇如發(fā)絲上的千斤錘,她承受不來。她眼圈紅了,良久,三人如此對峙著,

  她故作鎮(zhèn)定地說:“還有七天時間,我查探到看守特泉王的衛(wèi)兵是太師的人,特泉王一來利用自己的權(quán)利廣納勞力,他所屬的封地,苛捐雜稅民不廖生,二來蔽州地宮是他和權(quán)太師一手策劃,他是直接的受益人,三來陷害忠臣,刑大人被害、誣陷登太傅慫恿太子謀反,他是始作俑者。七天內(nèi),禁閣里要傳來特泉王畏罪自殺的消息,昭告他的罪過,朝野里皇帝最信任你,你也最了解皇上的心思,只要你解釋到留著特泉王會危及到他的江山社稷,皇上優(yōu)柔寡斷囚禁特泉王多日,還請化城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解決了特泉王。化城深諳圣上心思,殺特泉王易如反掌。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第十日晨曦前的一個時辰,我給你解藥。行事要果決,我需要一天的配藥時間?!?p>  說完將連昭扶起來。

  “你就不怕現(xiàn)在我就殺了你嗎?”說著風(fēng)一樣的速度他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連昭連忙說不要。

  她抬起頭淡定地直視他說:“我命本如浮萍,顛沛流離,只有罕無人煙的深山為居,隨遇而安、隨興而歸,斷然是不怕死的,但太師不一樣,戀慕紅塵繁華、吃透黑白兩道,茍合污穢之眾,都是為了權(quán)利、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富貴榮華。比較下來,誰更怕死?”

  太師一時啞口無言,他恨恨地丟下了刀:“我憑什么相信你?”

  “我可以對連昭起誓,晨曦前的一個時辰,我給太師解藥?!彼龑χB昭說。

  “這件事說好辦也很好辦,說不好辦,只怕特泉王的殘余黨羽報復(fù),我還有一個條件,以后你斷然不能和連昭見面,不能成為他的妻子,我也當(dāng)著昭兒的面,發(fā)誓至死不暴露你的身份?!?p>  “此事我可以答應(yīng)你?!彼首鞑灰詾槿坏卣f。本來她和連昭之間就沒有可能,此話已是多此一舉。

  連昭仿佛受到了沖擊,呆住了。他想翠萊不就是傳說中醫(yī)仙收養(yǎng)的孤女嗎,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昭兒呢,你怎么想?”太師問。

  “只要父親大人不再為難翠萊,翠兒給父親解藥,昭兒定不再糾纏翠萊?!?p>  “哈哈哈,沒有想到,我乃堂堂當(dāng)朝太師,被一個女子利用?!彼χ袔Ш薜卣f,“八日清晨,等我消息。”

  星翠在水榭獨(dú)居的時候,連昭在回廊處的門里,瞧見她望著窗外的含苞待放的荷花發(fā)呆。荷花池綠意蔥蔥,飛蟲愜意的來回、在芳香的荷葉下避暑。

  飛蟲比她活得愜意。花開之期未至,花苞未開,像見到郎君的含情脈脈但羞澀的懷春少女,身姿百態(tài)地駐立在清池里。

  她在等消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她的嘴唇發(fā)白,迷離的眼神掩蓋不了她的芳華絕代。

  連昭一個箭步地沖上去托著她的腮幫給了她一個深深的吻。你推我擁間,星翠用盡力氣閉著嘴,也抵抗不了他的攻勢,慌忙間,她摸到旁邊的花瓶,只聽得重重的聲響,花瓶在連昭的后腦勺撞碎,連昭腦勺滲出了血跡,他撫摸著自己的頭,松開了她,笑了:“終于親回來了?!?p>  食指上的翡翠紅戒指被染得更紅了,他彬彬有禮地說:“罷了,那就不打擾翠兒賞荷?!编嵵仄涫碌乩砗靡驗橥?、擁而稍微凌亂的衣領(lǐng),佯做輕松地退下幾步,然后離開水榭。

  營帳內(nèi),張翼、子齊大步流星地過來稟告。

  “大人,宮里傳來消息,特泉王被大理寺處死,據(jù)我等調(diào)查,是皇上親自賜的毒酒,他的罪行已經(jīng)昭告天下。”張翼說。

  “知道了?!泵乡钣裾f。

  “大人,此事蹊蹺,為何皇上時隔數(shù)月再處決他,陷害刑大人、登太傅的事情皇上早有證據(jù),為何在這個時機(jī)殺他,屬下實在不懂。”子齊問。

  “權(quán)太師是特泉王的替罪羊,特泉王是誰的替罪羊呢?”孟珙玉感嘆道。

  “大人的意思是,特泉王是皇上的替罪羊?”子齊問。

  “鎮(zhèn)國大將軍兼太傅被特泉王告發(fā)慫恿太子謀反而被處死的事情雖然明面上沒有人提出異議,但朝野盡知,圣上是怕黃袍加身的歷史在他的軍中重演,畏懼功高蓋主的軍事家,皇上只禁足特泉王,不能平定軍州對圣上的心跡感到人心惶惶,殺了特泉王,表明皇上還是大公無私,維護(hù)軍州忠臣,可誰又知道,始作俑者是當(dāng)朝天子,特泉王只是一個棋子。圣上就是這樣的存在,權(quán)利至高無上,一旦東窗事發(fā),錯都在他的棋子,功勞是他的。這就是弱肉強(qiáng)食、帝王的謀略。但這些謀略并不是對特泉王有著私心愛護(hù)的圣上能堅持的,定有心腹一派的勸解和推波助瀾?!泵乡钣衤亟o子齊解釋,

  看著成竹略有所悟的表情,孟珙玉繼續(xù)說:“這種謀略就好比男權(quán)的禮教社會,女人是男人權(quán)利斗爭的棋子,一旦失敗,一些文人禮教士荒唐地歸錯于女人,勝利的話,功勞都是男人的。就好比西施,勾踐滅吳,越國無人稱頌西施潛入?yún)菄洚?dāng)間諜王妃所奉獻(xiàn)的業(yè)績,吳國人人怨聲載道,罵西施者更甚于勾踐,為吳王開脫,偏向于紅顏禍水一說。為人臣者,誰人不是棋子。所以定當(dāng)珍惜當(dāng)下?!?p>  “子齊受教。”子齊說。

  星途說:“我不是那些荒唐的禮教士,我完全同意將軍的話,自從我娶了老婆以后,屢戰(zhàn)屢勝,回家總想著向母親、老婆炫耀一番,功勞也有老婆的一份,如果吃了敗仗,自然是我能力的問題,怪女人是什么好漢?”

  眾人哈哈大笑,以為此話絕妙。

  “特泉王是皇帝最鐘愛的皇親,同父異母的弟弟,同是寧德皇后撫養(yǎng)長大,共同長大,囚禁他數(shù)月,推波助瀾欲殺之后快的人又是誰呢?”子齊突然問。

  “這有待打聽?!泵乡钣裾f。

  第九日夜,化府房間里,化城披著金絲絨被,在臥床上奄奄一息。他憔悴、氣息微弱的樣子讓仆從打心眼里恨她。

  星翠想著逼死她母親的化城,她真的要把制作好的藥丸交給太師?她仿佛做不到。

  雖然以后殺他的機(jī)會很多,但她所面臨的危險也不言而喻,目前知道她身份的人除了化城、連昭、就是孟珙玉和陸云,

  對他威脅最大的是化城。

  伴著胃疼、臉色蒼白的她仍然掛念連昭,所以就算萬劫不復(fù),她決定兌現(xiàn)承諾。

  仆從扶起全身半紫色、氣息微弱的化城輕輕地靠在背墊上,仆從圍著他并扶著,星翠拿起藥丸迅速讓他吞咽下去,并囑咐仆從給他微量的水沖服。

  桌子上已經(jīng)擺滿了七七八八的藥罐,煎煮的冒著熱氣的缽和爐已經(jīng)擺在床邊不遠(yuǎn)處。

  星翠其實也沒有十足把握,只有七成。

  制藥本來難上加難,破解的公式在她腦子里來回打轉(zhuǎn),她雖然馬不停地配藥、煎煮,但額頭上已經(jīng)微微沁出了汗珠。

  從特泉王被處死的皇命昭示出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夜兩天,加上今晚,就是兩天兩夜,天快黑了,如果今晚藥物還沒有成效,化城清晨就會暴斃而死。

  “快看,大人的臉色好像變白了,終于有效果了!”天色沒有完全黑的時候,化府響起仆從的驚呼聲。

  三更時,連昭因為公務(wù)耽擱匆匆趕來,仆從們換了一批又一批,星翠仍然不知疲倦,她專心煎熬湯藥的樣子、忙碌的身影讓連昭站在附近不敢打擾。五更,她小心翼翼地給化城喂完最后一碗湯藥的時候,化城本來被病痛折磨得樣子突然安詳起來,開始呼呼大睡。

  她注視著他,連昭在旁邊驚奇地看著她,就這樣直至晨曦微亮,微光在若隱若現(xiàn)的云層里探出頭來,天色迷蒙之時,她轉(zhuǎn)過頭,淡淡地對連昭說:“你養(yǎng)父沒事了,腳心和手掌都已經(jīng)有血色,呼吸均勻,你大可放心?!?p>  “翠兒辛苦了?!?p>  她紅著眼睛說:“第一次以毒攻人,母親已經(jīng)死了,再死一個人又有何用呢?本來是救命的手,竟然也淪落到為了復(fù)仇而以藥為毒,如果母親在的話,她一定能告訴我該怎么辦?!?p>  他被愛恨折磨得憔悴不堪的樣子讓人心疼。

  “如果你的母親是開國郡公之女懷凝玉地話,她在父親大人的秘密安排下送給了金國王爺完顏烈,目前,她還活著。”

  “如此這樣的話,為什么你父親一點(diǎn)都沒有透露。”

  “父親羞辱你母親是真,拆散你父母親也是真,派人暗殺你也是真,哪一條都不會讓你放過父親大人,說和不說似乎沒有區(qū)別?!边B昭說。

  靜默了很久,他繼續(xù)鎮(zhèn)靜地說:“金國王爺向化城表明心意,說要見傳聞中的京城第一美人凝玉。此時你的父親已經(jīng)是罪臣,化城以家宴之名請你父母二人赴宴。此后,并設(shè)計奪走了凝玉夫人,贈予了完顏烈。”

  當(dāng)年,化城邀請家道中落、抄家后不久的登明子和內(nèi)人,說是家宴,登明子走投無路心想也許能尋得出路,哪知道是一條半死不活的路。

  依舊繁華依舊的時任尚書的化城府依舊氣派奪目,登明子和內(nèi)人也不卑不亢地進(jìn)門。

  宴席中各自說著客套話,卻突然進(jìn)來幾位金國打扮的人。

  登明子一眼認(rèn)出簇?fù)矶鴣淼氖谴竺ΧΦ慕饑箞F(tuán)長完顏烈,也是金國無上顯貴的王爺。

  登明子喝酒中,內(nèi)心開始疑海翻動。化城肚子里賣的什么藥?他著實捉摸不透。

  三兩句話中,登明子已經(jīng)看出主導(dǎo)這次酒會的人不是化城,而是完顏烈。

  此時的登明子已經(jīng)毫無利用價值,化城請客的舉動讓人匪夷所思。

  家宴變國宴更讓人摸不著頭腦。

  化城與金國王爺?shù)冉徽勆鯕g,而登明子和化城早已情義冷淡。

  登明子邊喝茶邊想,這情景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金國人是沖自己來的。

  可金國人除了阿諛奉承登明子和送他一些絕世珠串、金銀財寶外,并沒有表明目的。

  登明子自然是嚴(yán)厲的拒收。

  當(dāng)著化城的面栽贓自己?也不可能。登明子一直以為王爺是沖他來的,他萬萬沒有想到,王爺是沖他的妻子來的。

  登明子無意瞥到的一個景象讓他起了些微的擔(dān)憂。

  金國王爺笑意盈盈地展示光彩奪目的珠串的時候,他盯著的人是凝玉。

  雖然只有那么一剎那,但這眼神,仿佛前世與她有過相見,表情里帶著期盼和討好。

  凝玉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瞧過王爺。她只在旁邊喝茶,傾聽著。仿佛盲人聽聲。

  除了丈夫,她不屑于看一個男人超過一秒。

  外人不知的情況下,完顏烈將感情隱藏得很好。

  當(dāng)年小凝玉為他賠了一個珠串,雖如今他帶來了一整箱更華貴的珠寶,但留不住她兩秒的眼神逗留。她的目光只在登明子身上逗留。

  王爺看似無意地掃視中,盡管他努力地隱藏,盡管這么多賓客,王爺只把她靜坐的靚影看得清楚、記得清楚。

  回住處后王爺夜不能寐,第二天向化城表明京城第一大美人確實是他失散多年的紅顏知己。

  如若他能得到凝玉,他定勸說金國皇帝放棄奪取河南的計劃。

  此事被化城報告給圣上,金國王爺是兵權(quán)在握的最為誠信的王公子弟,圣上讓化城想辦法。

  化城并以登明子虐妻、讓她吃盡窮苦的借口、為了郡公在天之靈安息的借口,他強(qiáng)行擄走凝玉。擄走凝玉的記憶在星翠腦海蘇醒后并揮之不去。

  后來以孩子為要挾逼迫登明子淚寫休書,為了讓失身的凝玉死心。

  登明子幾次上門要人,也被打得遍體鱗傷而歸。星翠也是記得的。

  化城將凝玉贈給王爺?shù)臅r候,凝玉已經(jīng)被化城折磨過一回。此時,只要她心硬,向王爺告狀,定將化城置于死地不得翻身。

  但凝玉什么也沒有說,她太過心軟,害怕殺戮?;蔷褪抢昧怂@點(diǎn)。

  凝玉被王爺完顏烈才有了鐵戈關(guān)的奪妻一幕。

  聽完連昭敘述的母親被化城設(shè)計的故事,星翠怒不可遏。

  “如此這般欺負(fù)良民、侮辱婦女、奪人妻、搶人母,此仇不共戴天!我今天就宰割了他?!毙谴淙碌?。

  “那連昭也不敢茍活!”

  星翠望著連昭決絕的樣子,忽然冷笑起來,她慢慢地說:“從今天以后,我們不要再見面,我會去找我母親,讓她把當(dāng)年的實情道來,看她能不能原諒他的表哥。雖我今日放過他,但是我絕對不愿再見你。”

  她走出化府的時候,她知道,她以后不會再愛這個男人,并不是這個男人有多可惡,而是他倆真的天生命理不和。

  她繞過鬼市的煙花巷子,銀器攤、文玩店、生死當(dāng)鋪,來到了八步倒酒樓,酒樓門打開的時候,里面兇神惡煞的一群惡人就像盯著金鑲玉一樣垂涎三尺。

  “我找掌柜!”她對來迎接他的有著一雙貓眼的小二說道。

  “掌柜,有人找!”從閣樓回廊處,走出來一個便服衣服的慵懶美人,“吵什么吵,信不信我讓你白貓變成無眼貓?!”

  當(dāng)她在回廊上風(fēng)琴萬種地倚靠著柱子的時候,望到樓下來人是星翠的時候,怔了一下,轉(zhuǎn)而巧笑地說:“我還以為是誰呢!顯貴喲!稀客,樓上請。”

  她就是有一百張面孔的菲情,以至于星翠不知道,到底哪一張是她真正的面孔。

  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星翠上樓的時候,這群虎狼的惡人仍然盯著她曼妙的背影看。

  菲情對著樓下的客人惡狠狠地說:“你們再多看一眼,我就把你們的眼睛剜出來炒著吃。”

  眾人想想都疼,連忙轉(zhuǎn)移視線,恢復(fù)了之前有說有笑的斗酒宴。

  星翠隨她進(jìn)了里廳,見一個衣著寢衣的男子從里間出來,雖他相貌俊俏,膚白貌美,但著實是一個男子。

  他畢恭畢敬地走到菲情旁邊倒水,菲情淡淡地對他說:“去后屋吧。我和這位姑娘有要事要談?!?p>  男子也不言語,就從里廳往后門出去了。

  星翠沉默了一會,見菲情等她開口,并說:“你的營生是開酒樓。”

  “也不完全是,還做些皮肉生意,當(dāng)然,我也是有底線的,專挑好看的男人?!?p>  見星翠面露難色,她哈哈大笑,說:“怎么?瞧不起我?”

  “也不是,我看那個男子像你的家眷。倒不像是你的客人?!?p>  “他是我的夫婿。”她笑著說,“怎么?你只是來查我的?”

  “我來想拜托你一件事,替我解決一個人?!?p>  “怎么解決?”

  星翠說:“不知道此地說話否方便?”

  菲情說:“那到里間來吧?!?p>  菲情關(guān)好門窗之后,和星翠去了里間的茶室。

  “你放心,現(xiàn)在任何人都聽不到我們講話了?!?p>  星翠問:“如果一個人侮辱了你的母親,你會怎么做?”

  “如果你說的侮辱,是指男女那方面的話,自然是殺了他。”

  星翠搖搖頭,說:“還不能殺?!?p>  菲情說:“你如何知道那人侮辱了你母親呢?”

  星翠說:“那人親口承認(rèn),而且拆散我和母親是真,大理寺少卿也核實了此事?!?p>  “不能殺,就閹割了吧?!狈魄檎f。

  “這樣的事情你怎么不找官府?驃騎大將軍的夫人還平復(fù)不了此事?!?p>  “驃騎大將軍不是我夫君,我的身份不能暴露?!?p>  “懂了?!彼f,“你打算出多少錢?”

  “預(yù)付金,給你這個數(shù)字?!彼隽艘粋€手勢,“這么多,事成之后是一千兩加一間臨街藥鋪。”

  “這個數(shù)字不怎么討喜?!彼χf。

  “不能再多了,你已經(jīng)負(fù)過我一次?!?p>  “那你怎么還來找我?”

  “一是因為你急需用錢,二是你急需保命,需要藥物調(diào)理身體。三是你有把握把事情辦好。四是,你并沒有徹底背叛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我寫信給拯國君蔽洲地宮,孟珙玉的軍隊到了麒麟山,是你打開的機(jī)關(guān)?!?p>  “你不恨我?”

  “當(dāng)然恨,如果你做成這事,就不恨了?!?p>  “你憑什么認(rèn)為我會幫你做成?我拿了銀子跑了呢?”

  “我的直覺。你之所以怕死,是因為你還有留戀,再來聽說風(fēng)骨娘做事不留痕,可你不來拿剩下的錢,你也活不久。而我的為人,讓你相信,我是唯一讓你放心的客人?!彼f完取出銀票。

  順著桌子,推給她。

  “沒有哪個客人,會讓你這么放心。畢竟,在蔽洲地宮,哪怕我要與宇宙及同歸于盡,也要把你推出去。”

  “我真是拿你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彼笮Γ斑@單生意我接了。”

  菲情從后門下樓送走星翠。星翠坐在馬車上,從后面的布簾里看著風(fēng)骨娘的原地駐足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

  背叛自己的人,卻是最能信任的人,星翠只靠她一廂情愿地推理和她的直覺。

  勝男打探到的消息,化城已經(jīng)兩個月沒有上早朝了。不斷買進(jìn)補(bǔ)陽藥物。

  勝男偽裝之后拷問經(jīng)常去化城府的看診的大夫,大夫不得已說出了太師變成了太監(jiān)的事實。

  星翠拿著化城的大夫開出的方子,閱讀完這些無用的可笑的方子,她哈哈大笑,邊笑邊溢出了眼淚。

  化城請辭了太師職務(wù),圣上賜他“榮歸故里”。請辭的原因是身體抱恙。其實是怕難言之隱被人揭穿。

  菲情得到了她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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