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芷
雪芷的貴重于菡蕭來說,只因為它能夠延續(xù)自己的壽命,并不是因為它幾年開一次花結(jié)一次果熟一回,如果不是因為性命相系。在菡蕭的眼里,雪芷同其他尋常的果子無區(qū)別。冰火珠需要以血滋養(yǎng),必須是得有緣人,那冰火珠的脾性不小,一般人都的血它還不滲,余下除了古蜀國犀鳥案以外,她又贏得了一個新任務(wù),那么就是替冰火珠尋找有緣人,菡蕭隨意得將那顆冰火珠放置在一旁,就像是看完了一張毫無價值的信,然后揉成了一團廢紙團丟在一旁雪紡趕緊拾了起來,
小心翼翼得哈了一口氣然后蹭了蹭冰火珠面上才沾染的灰,“這可是姐姐的命啊!姐姐怎么不懂得珍惜呢!”菡蕭赫然一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該死了,現(xiàn)下這條命不過是用來報恩的,等到恩報完了,她也該順應(yīng)自然規(guī)律了,落葉歸根。菡蕭念起過往絲毫不傷感。心如死灰,而一路追隨菡蕭的雪紡卻是揉著冰火珠,吧嗒吧嗒落淚,“姐姐說的是什么話,雪紡不允許姐姐胡說,
姐姐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睔夥兆兊眠^分的凝重,菡蕭是雪紡的恩人,當年俗套的賣身葬父的騙局被菡蕭一眼識破,因而結(jié)緣至今。菡蕭的個性雪紡是一清二楚,之所以厭倦世事冷酷無情,皆因那段過往刻骨銘心的一段情,那只高山上孤獨而絕望的雕,自由翱翔于天際,背靠蔚藍色的天空,無拘無束自由飛翔,后來那只雕折傷了翅膀,落到了冰冷寒骨的地面,等待著死亡,
等待著……那個獵人卻在她最需要溫暖最無助的時候,那只孤獨絕望的鷹,本以為迎接她的會是一把冰冷解剖的尖刀,因為他是獵人,獵人的天性就是獵殺動物,以此獲得利益。然而他卻是一反常態(tài)伸出了溫暖的雙手,他是個古怪的獵人,把她抱回了家悉心地包扎,春夏秋冬四季交替,日久天長,四季更迭不知不覺已過三年了,跨越物種的愛戀悄悄早已經(jīng)隨著萬物復(fù)蘇萌芽,
那只鷹竟然可怕得愛上了獵人,那是禁忌是陷阱是沼澤,一旦陷入其中必死無疑。他們并不合適,她只是一只鷹而已,向往自由的鷹,他們是不平等的,鷹的個性一往直前,摒棄世俗。于是剪掉了翅膀,剪去了厲爪。喪失了翱翔九天的本領(lǐng),喪失了面對敵人自保的能力,那退化已久的喙因為長期得不到磨礪,徹底封住了鷹的嘴,鷹甚至連進食茍且活下去都的基礎(chǔ)都喪失了,獵人離開了鷹,因為它剪去了他周身最吸引人的亮點,自由的翅膀、兇爪的厲爪沒有了自我,
它變得丑陋,再也無法回到自由的天空了,獵人又怎么回喜歡鷹呢?它多么驕傲,它是唯一一個沖過暴風雨存活下來的王者,因為其他的同行者依舊困頓在原地,它們一輩子都只能躲在那處狹隘的窩棚,沒有足夠的自由空間,沒有寬闊的視野,因為鷹的父母祖輩們,告誡過它們,外邊的世界很危險。那里有食鷹怪,那里有狡猾的獵人,鷹的內(nèi)心在嘲諷,嘲諷它們一群不知道外邊世界,從未涉足過外邊世界的人,竟然下此理論。從未見過獵人的它們,想象力異常地豐富豐滿。沒有吃過梨子又如何有資格評論梨子是否酸澀呢!所以她決定一意孤行,
鷹的生性就是個不服輸,它不愿意像祖輩一般一輩子困頓在一處,永遠被那席卷的暴風旋風所阻擋,就算是死亡已經(jīng)注定了,但是在此之前見過一次外面的世界,它也心甘情愿。只因為沒有白到世間走一遭,離家的時候一分一毫未曾帶走,只帶著一帆載著夢想目標的孤舟,逍遙離去,菡蕭更喜歡將自己比擬成一只鷹,
一只無懼艱難險阻的雄鷹。盡管她是生活在男權(quán)世界,所有的女人至少得屈尊于一位男人之下,是父親,是丈夫,哪怕是當今的國母享受千萬人之上的高級待遇,卻依舊擺脫不了一人之下的處境。世界無力扭轉(zhuǎn),但是未來是不定式變化的,年輕熱血的她,對未知的世界抱有無限的憧憬。那時候的她也不過是二八年華,風華正茂。
她躲過了暴風旋風安全地來到了新天地,那是一片同她生活十八年的環(huán)境截然不同的地方,生活著不同的鳥類,它們羽翼豐滿赫彩斑斕。然而命運的安排終究是讓她遇見了獵人,迷惑性極強的獵人。
她墜入了無盡的愛河,一心一意一廂情愿地戀著愛著,殊不知那河流里流淌的是假以甜蜜偽裝過的致命毒水,腐蝕鷹的心靈使地她盲目。因愛生恨的結(jié)果是那欺騙感情的獵人必須,為此付出的代價,她手中的那把刀首祭的鮮血就是獵人的鮮血,滾熱的鮮血滋潤了冰寒無骨的尖刀,由著刀刃一路延伸滑至腹背,浸透整把刀刃。
那種喜悅痛苦交織的復(fù)雜,無人能夠體會,倘若他能夠回頭,菡蕭也不至于痛下殺手,是他開啟了菡蕭的殺手生涯。從今海角天涯無以為家,無疾而終是她的歸宿。刀風凄涼骨葬身于瑟瑟寒風或是冰原或是荒漠,總而言之她注定是孤獨的,鐵柄怒蘸血鐵血走天涯,都是命運安排的人,被時空卷進這場紛爭霍亂的人,
那顆冰火珠夜里頭閃爍著耀目的光芒,菡蕭倚坐在床頭托著腮幫子,癡癡得凝望著,時而將注意力凝聚在漆黑的房梁,夜風蕭瑟風突兀得吹起,就算是在眾人安詳沁入夢鄉(xiāng)之際,依舊有人在寒涼的夜,著這單薄的寢衣,睜著懵懵睡眼,更正打著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天干物燥,小心火燭?!碧嵝阎茉饩用裼没鸢踩?,江南的一年四季沒有明顯的分界,大多數(shù)以濕暖為首,
極寒極熱的天氣一般少有,大多是滴滴答答的雨季,街巷上同孩子玩耍的流浪狗,下一秒就能被淋成落湯雞。黃梅時節(jié)家家雨。外頭吹著寒風,菡蕭卻念起了梅雨季節(jié)的青梅,酸酸澀澀。青梅的滋味遠比那些單一酸單一甜的果品味覺體會豐富的多,可惜現(xiàn)在沒有梅子,只有蜜餞甜得要死的蜜餞,
因為她厭惡過分迷醉的甜,甜得發(fā)膩乏味,那樣具有迷惑性不真實。畢竟人生不是一甜到底的蜜餞,雪紡已然熟睡受到了灰勻驚嚇的女土匪,呼呼得睡在了榻上,她過分得勞累跋山涉水。以至于體力消耗到極致,搖曳的燈柱霎時間戛然而止,菡蕭即刻警惕,一股潛在的危險氣息撲面而來,以菡蕭多年的經(jīng)驗來判斷,來者不善。果不其然一道流閃的黑影闖入了房間,衣袖生風,
靈敏的耳力覺斷出那黑暗中行動的卑鄙小人精準的位置,擦臉而過的風力,那唯一發(fā)散光源的冰火珠黯然消失,整個房間瞬間沉入了深淵,伸手不見五指。菡蕭如同瞎子一般四處亂摸,一身武功無方向施展,又因未發(fā)覺腳下阻礙,反手一轉(zhuǎn)身一絆倒,幾近乎欲傾倒只覺一纖細宛若的手,攬住了腰部宛若攬枝,睡得憨沉的雪紡已然驚醒,那只支撐住菡蕭的手便是雪紡的手,雪紡夜間視力極佳,因五年吃誤闖穴林山,斬殺了熊押夜貓,挖了熊押夜貓的一對眼珠解渴用,
卻因禍得福意外獲得了熊押夜貓的夜視無礙的技能。黑夜如同白晝,行動絲毫不受影響。雪紡隨即接過了菡蕭,扶到了床上點起了火燭,通體明亮,那小人心思縝密想必已然有所準備的,菡蕭指著冰火珠的位置,“冰火珠讓那人給盜走了?!毖┘徱Я艘а溃m(xù)命之物經(jīng)讓賊人盜了去,心想怕是遇上了同行出生的小盜賊了,雪紡隨即勸慰菡蕭莫擔心,自己隨即就追了出去。那盜賊腳力不佳,
而且武功不行并未走太遠。雪紡不過幾步就輕松追上了賊盜,果斷扯下面紗,那人一見雪紡,即刻咬舌自盡。翻覆無常居然莫有發(fā)現(xiàn)那冰火珠的蹤跡,雪紡只得喪氣回到客棧,雪紡回到客棧時,雪翩然打著赤腳戰(zhàn)戰(zhàn)兢兢得杵在菡蕭的房間內(nèi),因為雪紡菡蕭二人鬧出的動靜太大,驚擾了雪翩然,打擾了他的美夢。所以特來關(guān)切一下,順便看一看看情況,其實在雪紡走后不久,房間內(nèi)就闖進來了一位女刺客,菡蕭就與一女刺客交戰(zhàn)了幾個回合,那女刺客因為蒙著圍涓,所以沒有看清楚她的長相。雪翩然誤以為那女刺客是菡蕭扮著玩的,還同她說話搭訕結(jié)果就成為了那女刺客手下的人質(zhì)。
“若是敢靠近一步,就殺無赦?!迸炭偷牡朵h逼近了熱血奔騰的脖頸。菡蕭噗嗤一笑,蔑了女刺客一眼,嘲笑她的眼力見過于差,還是該嘲笑她的愚蠢呢!狗急跳墻,什么阿貓阿狗都抓來當籌碼,當菡蕭是吃素的嗎?菡蕭憤怒得放下手中的刀?!澳銈兩项^是沒有精干人才了嗎?才會派你這個蠢材同我一較高下了嗎?要殺便殺,一只阿貓阿狗的生死同我有何關(guān)系。反正今日我便要取你性命?!陛帐拑礆埖难凵褚幌卤虐l(fā)就像只利劍刺向女刺客的雙眼,足以在氣勢壓倒她一半,
斬釘截鐵的下司令表明了菡蕭的決心,菡蕭在業(yè)內(nèi)的名氣不是蓋的,說一不二,做事但凡出口,必然說到做到。出刀必然見血,曾經(jīng)豪言壯語一秒斥殺百熊虎,只是磨一劍的功夫。便是撫血千里,而女刺客就是個剛?cè)腴T的新人。同菡蕭全然不只在同一個級別之上,膽怯畏懼已然在圍涓的掩飾下一覽無余了。
只是倚靠意志力,在倔強得支撐著?!盀槭裁床桓铱次夷?”菡蕭帶有半分調(diào)戲及半分的挑釁。眼眶中冉冉生起的熊熊烈火,在頃刻瞬秒之間,就火速燒了過來燒地女刺客心慌慌,連拿刀的手都發(fā)顫,回憶起城主的囑托,城主說的不錯,她的眼神果然是世間能夠擊穿你靈魂的利刃。而你是無處遁形的。女刺客的擇無慌亂已然出賣了她此刻的心境。菡蕭已然感受到她的畏懼了。
“心狠的女人你怎么不救我??!你這個狠心的女人,都是因為你,我才會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你現(xiàn)下居然打算棄我而去?!陛帐捦嫒坏慕磺椋h遠比不上宗母的再生之恩,菡蕭做出的抉擇固然無情,卻也是能夠理解的,那刺客可就是打錯了算盤,以為隨便逮一兩只阿貓阿狗相要挾,菡蕭就會束手無策嗎?怕死的雪翩然一口一個狼心狗肺,斥責菡蕭就是一頭沒有感情的野獸,
“你閉嘴,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找死的,能夠怪誰,誰都怪不了,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好?!陛帐挼臒o情刺痛了雪翩然的心,一番好意竟然被他人摔在了腳底下,雪翩然幾乎是眼含晶瑩淚,語氣都轉(zhuǎn)化成了氣聲,上氣不接下去。當初劫持他要他替她做事的是她,現(xiàn)下要他死的還是她。
“你的血是冰的嗎?心是石頭做的嗎?就算是阿貓阿狗也有幾月的情誼吧!更別說是個活生生的大活人了,還是朝夕相對,共住同一個屋檐下的,我還不是關(guān)心你,是雪紡說你夜半經(jīng)常睡覺不踏實摔下床榻的,我刻意來關(guān)心你的,誰曾想竟然是送命來的。古話說的好,最毒不過婦人心?!毖嫒灰还赡X得吐露出了心里話。閉上了眼睛準備赴死,
一不做二不休,菡蕭壓低了眼皮,示意潛伏在女刺客身后的雪紡,雪紡即刻會領(lǐng)。舉著明晃晃的刀,趁著菡蕭與女刺客周旋分散注意力的同時,放冷箭刺死了女刺客,那血液如河流奔騰。瞬間結(jié)果了女刺客的性命,
一刀致命沒有任何給予反擊的機會。雪翩然脫離了女刺客的挾持之下。那女刺客也倔強,就算是瀕臨死亡,也依舊衷心于主人,絕對不會給對手留下可乘之機,一刀就刮花了自己的臉蛋,雪紡掀開了圍涓。雪翩然嘖嘖往后退。土匪本性難改難移,雪翩然的汗毛豎立起來了。死尸雪翩然沒少接觸過,但是活生生的人倒在血泊。他是頭一回見到。血腥迅速充斥空氣。他覺得胃部一陣惡心。一陣干嘔嘔出了酸水膽汁,
“姐姐她的面容盡毀,已然辨認不出來了?!陛帐捑退闩Φ芈?lián)想,壓根無法辨認真容。盡管如此,但是菡蕭也已然猜出了對方的來頭以及幕后的黑手,菡蕭若有所思,
雪紡也回饋了菡蕭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無覺的傷口不斷的在壯大潰爛,那女刺客是對方派過來的低級女殺手,手段不算高明。但是卻是一級的女毒者,專門放無聲無息的毒,譬如蘸了雨林蛙劇毒唾液的蜂針,對手擅長于制毒用毒,但是那些毒遇上了菡蕭,就會變作最佳的滋補品,毒性越加陰恨,菡蕭體內(nèi)的續(xù)命丹就會越加旺盛。先潰爛后復(fù)原是吸收毒液的過程,外起迷惑作用。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奇異的異域毒,身體無法吸收轉(zhuǎn)化的毒素,已然不知不覺地滲透到菡蕭的肌骨里,超出了體內(nèi)載毒量,菡蕭只能先回云桑府,閉關(guān)幾天。才能重新恢復(fù),否則必然暴斃斃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