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他在這里?!摈靸号苋ハ崎_簾子,陽光泄露進來,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踏著陽光走進了帳篷。
那一瞬間艾若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他原本不信命,但在這一剎那忽然感覺到了命運的震動。
“你是?”法熱·索爾德看著這個年輕人的袍子,上面繡著流云青山,古樹山鬼,那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再看看那張清秀的臉龐,一點也沒有昊蒼的輪廓。
“張無鋒,跟著昨晚那位大人來的?!睆垷o鋒說到。他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故意穿了虞夢客的衣服,稍稍打扮了一下,完全就是一位琰國東部來的貴公子。
“你…”艾若一時有些懵,不知如何應(yīng)對這突如其來的客人,他與昨晚的差別太大了,昨晚在寒風(fēng)中那個瘦弱的孩子根本不是一個人啊,怎么突然之間他就變得如此高貴了,穿著華麗考究的衣服,臉龐干凈清澈,不近人情,好像隨時都被仆從們包圍著似的,只是那雙眸子還給了他一些熟悉的感覺。
“艾若,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張無鋒瞧著艾若,輕輕地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
“記得?!卑艋剡^神來。
“記得就好?!睆垷o鋒點點頭,從懷里拿出一個布袋子,遞給艾若。
艾若接過袋子,入手沉重,感覺里面好像裝了些硬硬的東西。
“明天來找我,就說是我的……朋…”張無鋒思考了一下,“隨便你說什么。”
張無鋒沒有停留的意思,轉(zhuǎn)身撩開簾子便走了。艾若趕緊打開袋子一看,不禁被嚇到了。
滿滿一袋子的金條。
一時間,除了三個弟弟妹妹,屋子里的人都靜下來了。
這夠他們家三代的開銷了吧。還是那種富裕的生活。
“唔哈?。 ?p> 首先是黛兒尖叫出聲,然后是娜拉,母子倆高興得跳起了舞,法熱·索爾德和艾若也露出仿佛劫后余生的笑容。連弟弟妹妹們也高興得尖叫起來,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么而高興,整個帳篷里的氣氛回到了幾十年前艾若的爺爺還在那時的氣氛。
一陣歡呼雀躍之后,大家漸漸停歇下來,法熱·索爾德帶著殘留的微笑,問艾若:“你和那位大人定下了什么約定???”
“嗯……當(dāng)他的隨從?!卑衾潇o下來想了想說道。他看著那袋金條,陽光照在那上面閃閃發(fā)光,卻忽然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諺語:“魔鬼會用最誘人的東西讓人走向地獄?!?p> 那位年輕的大人,那位狂風(fēng)中看著他練習(xí)的人,會是魔鬼嗎?
沒人知道。
“當(dāng)他的隨從嗎?”法熱·索爾德捻著胡子沉吟了一會兒,仿佛也想到了那句諺語一樣,臉上的神色慢慢冰冷下來。
“世界上沒有便宜的事。這么多金子,他到底想要你干什么……”法熱·索爾德皺起眉。
“也許這些金子對他只是一點錢而已呢?父親,他可是從琰國來的啊?!卑簟に鳡柕卤砻嫔习参恐赣H,自己心里卻早已揣摩了很久,最后他狠了狠心,大不了是個死而已,自己一條命換這么對的金子,值了。
……
張無鋒裹緊了衣服,坐在馬車前欄上,眼睛盯著遠方,若有所思。
“你拿了一袋金條,去買了一個人?”虞夢客從馬車里走出來,坐在他旁邊。“你遮水姐姐跑去和蔣千里他們玩賽馬了,等我寫完一章咱們就上路?!?p> “是的。他們家很窮。無法自給自足?!睆垷o鋒有些歉疚地說。
“什么人啊。”虞夢客問。
“一個……似乎是馬刀班的人?!?p> “馬刀班?”
“就是馬刀隊的預(yù)備隊伍,優(yōu)秀者可以進入馬刀隊。算是這里的正式軍隊吧?!?p> “不錯啊,到處逛逛就什么也知道了。”
“習(xí)慣了?!?p> “那個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嗎?”
“嗯……他叫艾若·索爾德,本事嘛……”張無鋒頓了一下,“他比較狠?!?p> “狠?”
“對,他的眼神很狠,練刀時有種亡命之徒的意思?!?p> “你要一個亡命之徒干什么?”
張無鋒把手抱在懷里,幽幽地說:“這是個不好的時代,只有亡命之徒才能干成大事?!?p> 虞夢客沒有說話。
“當(dāng)然,”過了一會兒,張無鋒才又開口,“看到他在風(fēng)里練習(xí)砍那個木樁的時候,我覺得很不舒服?!?p> 虞夢客無聲地笑了。
“他的姿勢很丑,一看就是沒有用對方法,只知道一個勁兒的砍,照他那樣子砍下去,什么也練不出來,但看著他一下一下地砍又似乎能成功一樣……我討厭這種矛盾的感覺,干脆就把他收了?!?p> “報。”一個兵士跑過來。
“什么事?!?p> “一個叫艾若·索爾德的來找張無鋒大人。”
“哦,知道了?!睆垷o鋒應(yīng)聲,“對了,他自保姓名的時候說和我是什么關(guān)系?”
“他說是大人的朋友?!北苛⒓创鸬?。
“叫他過來?!睆垷o鋒面露欣喜。
“是。”兵士轉(zhuǎn)身離去。
“所以你買了個朋友?”虞夢客有些疑惑?!澳銢]把他當(dāng)成部下?或者是……家臣?”
“我告訴他隨便說是我什么人,我想試試他有沒有那個心?!睆垷o鋒笑道,“看來我沒有看錯人。要是一般人,忙不迭地就把自己當(dāng)成奴隸了,這個居然敢承認是我的朋友,他一定有什么我想要的東西。”
“那我倒要看看這是個什么人了。”虞夢客來了興趣。
半盞茶時分,艾若就被兵士帶到了馬車前,他抬眼一望,發(fā)現(xiàn)張無鋒和一個年紀稍長而氣質(zhì)高雅的男子正在交談,他們并肩而坐,見艾若來了,都開始打量起艾若,臉上帶著忍笑的樣子。
艾若臉紅了,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穿了一件很“正式”的長袍,那是他母親娜拉要求他穿上的,原因是去見高貴的客人(朋友)要好好打扮一下以示尊重,艾若當(dāng)然再三回絕,可他母親還是執(zhí)意要他穿上。
結(jié)果他就真穿來了。
那是一件有些夸張的禮袍,說不定是他父親法熱·索爾德穿過的,因為艾若穿起來稍顯臃腫,袍子用色也極為大膽,大紅大紫的花紋在全身右拐右拐地交織著,讓人猜不透設(shè)計者的意圖,好像是極力想營造出一種奢華繁復(fù)的感覺,但因為眼界太低只能通過看似復(fù)雜,實則無腦地反復(fù)交叉來彌補一下。
更奇怪的是,那衣服胸前繡著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徽章,好像是一截燃燒的樹枝。
“你一會兒是有什么事嗎?”張無鋒試探地問。
“我媽,逼我的?!卑魮蠐项^,臉上神色堅決而無奈。
“算了算了,”張無鋒擺了擺手,“你會些什么武功嗎?”
“不會。”艾若想了一會兒,搖搖頭。
“你還挺誠實?!睆垷o鋒嘆了口氣,“你知道天派嗎?”
“知道?!?p> “你愿意加入天派嗎?”
“愿意。”
“那我要你從今以后學(xué)天派武功,行嗎?”
“行?!?p> 張無鋒看向虞夢客,虞夢客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對了,你覺得你是我的朋友嗎?”
“是?!?p> “那好,你可以走了?!睆垷o鋒說。
艾若便轉(zhuǎn)身離去,他原本就是那種像刀一般的男人,只會砍,不會轉(zhuǎn)彎。
“這孩子的衣服……”虞夢客慢慢地吸氣,將手抱在胸前,閉上眼睛思索了起來。
“他的衣服怎么了?”張無鋒問。
“他的衣服……好像在哪里見過……”虞夢客忽然拍了一下大腿,聲音變得激動,“那個奇怪的印記!是槿宸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