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回宗
蒼云界
玄凌宗山腳下
一個身穿青衣的年輕人,步履蹣跚,手里拄著一根破爛不堪的棍子,正在艱難的向山上緩慢的爬行。
她面色蒼白,不斷有汗珠順著臉頰就流下,滑入衣襟。嘴唇干涸,結(jié)起了死皮,微微翹著。眼睛上隨意的綁著一塊已經(jīng)看不出來顏色的破布。
不斷的摸索著前進(jìn)。一步一步,鮮血浸濕了衣衫,將原本青色的衣衫染成深褐色,只有衣領(lǐng)處還能看出原本的顏色。身后蜿蜒一路的血跡,在滿眼綠色的道路上,極為顯眼。
過路的都是還在練氣期的小修士。練氣期的修士并不能御劍,所以上下山就只能步行了。
來來往往的修士從青衣人身旁經(jīng)過,有的步履匆匆,不分一毫視線給她。而有的卻好奇的盯著她打量,心里猜測這人是誰,如此奇怪。
雖然路上人來人往,不過并沒有人上去幫她一下。有年幼的修士想要上前詢問青衣人是否需要幫助,卻都被拉住。示意他們不要多管閑事。
自這人來到山下,宗里就給各峰傳了簡訊。莫要妄動,生死由命。
看她這樣子,想必在山下的千羽玲瓏陣中,受了不少的傷了。
要說這青衣人,在五年前那可是頂頂有名的,玄凌宗宗主愛女,修真界第一天才秦琢玉的未婚妻。這兩樣,哪一個放到外面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所謂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秦琢玉身隕于浮云山一役,盛宗主尋得親生女兒,如今看著情況,怕是連落毛的鳳凰都算不上。
唉,往事如過往云煙,美夢易碎,一切皆留不住。大道無疆,唯有長生我心所向。
盛意毫不在意周圍各種打探的目光,和竊竊私語的聲音。只專注于趕路,似乎世間嘈雜都不入她耳。她向來聰慧,回來的路上通過道聽途說,已經(jīng)大致把事情了解清楚了。
爹爹親生女兒回來了,盛意剛知道這個消息時,猶如五雷轟頂,整個人都傻了,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相信。她想不明白,為什么?她只是出去了幾年而已,只是昏迷了幾年而已,為什么出來后,好像所以變了。
阿玉走了,現(xiàn)在就連從小相依為命的爹爹也不是自己的了。
盛意只覺得是上天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玩笑。這個玩笑幾乎將她人生的信念都?xì)У?,讓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求生意志瞬間崩塌,陷入詭譎無邊的黑暗中,再也走不出去。明明以前,以前多好呀!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變了。
爹爹不在是屬于她的爹爹了!
所幸盛意在悲痛過后,及時清醒過來了,努力平復(fù)心情,恢復(fù)了原來冷冷清清的樣子。人生互換,就算她如何不愿也是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了。
現(xiàn)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回去,至于爹爹的親生女兒……,她會盡力彌補(bǔ)的。
可盛意沒想到剛到山下就被千羽玲瓏陣攔著了。千羽玲瓏陣是玄凌宗的護(hù)山大陣,覆蓋整個南極山脈。是數(shù)十萬年前,玄凌宗開山立派的宗主玄凌圣君所設(shè),為的就是庇護(hù)后人,以防宵小之輩擅闖玄凌宗。
千羽玲瓏陣,每位玄凌宗的修士都可將精血注入其中,從此便可暢通無阻的通過千羽玲瓏陣,不會千羽玲瓏陣所傷。而千羽玲瓏陣也是入宗的必經(jīng)之路。
無法通過千羽玲瓏陣,只有一個可能,她已經(jīng)被驅(qū)逐了!
被驅(qū)逐的人?
盛意無法接受,也想不通為何!
所以她硬闖了,不顧后果。
以往擅闖千羽玲瓏陣的不是沒有,但他們沒有一個人活著走了出來。
她是第一個活著走出來的,恒古以來第一個從千羽玲瓏陣中活著走出來的修士!
雖然五臟六腑都已受了重傷,鮮血順著蒼白的嘴角,腰縫不斷流下,雖然筋脈然錯亂,全身血?dú)馍嫌?,靈力源源不斷的向周圍散去。
早在盛意硬闖千羽玲瓏陣的時候,玄凌宗那群掌事者就得到了消息。
當(dāng)聽到盛意獨(dú)自一人竟然闖過千羽玲瓏陣,在大殿坐著的幾人,倒是狠狠震驚了一番。不過卻并沒有人貿(mào)然出聲,都只是靜默著,像是思考著什么。
等到盛意登上站到玄凌宗巍峨雄壯的宗門口,已經(jīng)過去一天一夜了。
她此時渾身已沒有一點(diǎn)力氣,整個人像是從血水里撈出來似的,沒有一絲干凈的地方。鞋子被生生磨破,露出里面滿是疤痕的雙腳,那腳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只剩血肉血淋淋的掛在骨頭上。
原本綁在雙眼處的帶子也早已不知丟失到了何處,被遮蓋住的雙眼也露出來了。
那雙眼……
好奇的湊過來看熱鬧的弟子都閉上了嘴巴,不再嬉鬧,震驚的盯著盛意的雙眼。
那雙眼,本該是一雙漂亮眼珠的地方變成了一片泛著冷意的涼白,像是被一層冰霜覆蓋,沒有絲毫神采。
盛意察覺到好多的視線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特別是臉上。心里一驚,慌亂的伸出拄著木棍的手,想要去摸臉上覆蓋的布帶。
她原來將全部的重量都依靠在木棍上,木棍一松,掉到了地上。盛意身子無法支撐,就也順著棍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弟子們看著盛意著滑稽的動作,哄的笑作一團(tuán)。
盛意自出生以來向來眾星捧月,從來沒有被這樣笑過,不過她還是摸摸索索,強(qiáng)忍著渾身的疼痛,站了起來。
也不顧眼睛是否被看光了,憑著本能整理了一衫,對著宗門躬身行禮,沙啞著聲道:“弟子盛意,求見盛宗主和各位長老?!?p> 守門的弟子早就去通知宗主了,不一會兒,就帶著一位長相清俊,身穿月白色弟子服,腰掛內(nèi)門弟子牌的弟子過來。
那人看著盛意,面色沒有任何波動,聲色平穩(wěn)到道:“盛意,你已不是我玄凌宗弟子,擅闖我玄凌宗所為何事?”
盛意依舊直直的站的那里,巍然不動,重復(fù)道:“弟子盛意,求見盛宗主和各位長老?!?p> “宗主和長老是不會見你的,莫要執(zhí)拗了,阿意?!笔捈o(jì)明看著盛意這般固執(zhí)的模樣,動了動嘴唇,還是軟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