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下了班來了我的地方,我以為他不會來了呢,不過他還是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
“你怎么來了?”我問。
“怎么,不歡迎我來?”
“當然沒有?!蔽亿s緊讓開,拉住他的手進屋。
他笑著摸了摸我的頭,“你跟個孩子似的?!?p> 這句話聽起來太熟悉了,沒錯,是于宗光常常說的話。我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我努力讓笑容恢復,可是,臉似乎僵住了。
我伸手揪了揪自己的臉,被他發(fā)現(xiàn)。他也學我,伸手來揪我的臉頰,“怎么樣?感覺怎么樣?”
我推開他的手。
“沒想到臉上的肉還蠻多?!彼畔伦约旱氖?,說道。
“那是膠原蛋白?!蔽野琢怂谎?。我一下子又忘記了于宗光。
“好好好,你說什么便是什么?!彼嗣亩亲?,“我餓了?!?p> “可是我家里又沒有什么可以吃?!?p> “中午的飯菜你一個人全吃完了?”
當然沒有?!翱墒悄鞘鞘2?。”我不愛吃剩菜,一個人吃飯的時候常常覺得頭疼,會浪費很多。
“沒關(guān)系啊,熱一下就可以吃。放心,我不介意你的口水。”他說著,便往廚房走。經(jīng)過餐廳的時候,他一眼邊看到桌上的盤盤碟碟,“什么情況,你真的一點都不會收拾的嗎?”
見笑了。我訕訕的笑,有些尷尬,今天我有些犯懶,平時我還會收拾一下把盤子堆到廚房的水槽里。是,我知道,平時的我也不勤快。我不會做飯,也不愛做飯;更不愛刷碗,總覺得油膩膩的。
他自顧自地收拾了桌上,“有沒有圍裙?”他扭過頭問我。
我朝旁邊的掛鉤努了努嘴。
然后他便進廚房熱飯菜,我只是在他背后看著他,靜靜的看著他。
“是不是對我著迷了?”他翻炒著鍋里的菜。因為油煙機的轟隆聲,他特意提高了音量;于是他的聲音聽起來便失去了幾分魅力。原本的“自信”也變了味。
我撲哧笑出來,什么也沒有說。
“學會了嗎?你要不要也來試試?”他又說道。
“不會,也不想學會?!?p> “為什么?”
“因為懶得。”
這次輪到他笑出聲,“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我轉(zhuǎn)身出了廚房,站累了,想要坐下休息一會。
不一會兒,他也出來,看到躺在沙發(fā)上的我,“你還真是懶得厲害呢。”
我立刻便坐起來。我也不知道怎的,一坐到沙發(fā)上便想躺下去。
“吃飯?!彼终f。
我便走過去,坐在餐桌旁邊。
“真的,不幫我端一下盤子嗎?”他問。
我低下頭,然后站起來,訕訕地,我往廚房走,端了盤子出來擺到餐桌上。
“哦,還挺乖、挺懂事啊。”他看著我。
畢竟我也不想給他留下個好吃懶做的印象,雖然可能已經(jīng)留下了,但至少還能挽救一下。
重新熱過的飯似乎變得更好吃了。也許是一個人吃飯沒有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更覺得香吧;或許是因為,是他陪我一起吃飯。我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頭吃飯。
“越來越對我著迷了哦?!彼f。他剛才說過一樣的話,因為聲調(diào)、環(huán)境不一樣,同樣的話整個意蘊都不一樣了。
我一樣沒有說什么。
“嗯,那就是默認了。”他說。
“切——”他還真是自戀呢??墒撬f的沒錯,我是越來越對他著迷了。
“口是心非?!彼终f。
你看,他還是那么懂我。他是看透我了嘛?那樣多不好,失去好多趣味。
吃好飯,我主動收拾餐盤。
“喲。”他似乎有些意外。
我快速把盤子都收到廚房的水槽,然后便出來。
“這就結(jié)束了嗎?”他問。
“不然呢?”以前的我,一般不過是用水沖去盤子上的殘余,然后便只等潔姨來的時候處理干凈;或者,于宗光還在的時候,他會去處理。
“果然還是懶惰的你?!闭f著,他便打開水龍頭,開始洗碗。
“多謝,辛苦了?!蔽艺f。
“這么懶的話,怎么沒在家里裝個洗碗機?”
其實之前于宗光也有這樣的打算,可是那之后不久他就出事了,我也就沒心思去考慮這些東西。后來,就習慣了,反正潔姨在我需要的時候便很快就出現(xiàn)。
“這不是有你了嗎?”我也開始學會開他的玩笑。
“待會出去走走嗎?”
“去哪里?”
“就到附近散散步啊。”他說。
是,同居的情侶或者是夫妻常常都有這樣的習慣,晚飯后散散步。
不過,我以前很少會和于宗光一起出門散步,因為他工作忙,常常要加班或者有應(yīng)酬。我也不會要求他早點回家,有時候我還是比較講道理的。
“好啊?!蔽冶闳Q衣服。
我喜歡在家里待著,一個人的時候我差不多可以一整個月不出門;但我也喜歡偶爾可以有人一起出去走走,一邊走一邊聊天。
“我實在想象不出來,你一個人的時候是什么樣子?難道就在床上或者沙發(fā)上躺一整天?”何天的左手牽著我的右手,他點了根煙,夾在右手指間。
“嗯,差不多吧。有靈感的時候會起來,坐在書桌前?!蔽已劬粗?,幽幽地道。
“你真該多出來走走,不然一個人要悶壞的?!闭f著,他吐了口煙。
我也覺得是,我是說多出來走走。我一直都覺得寫東西跟看世界是多少有些掛勾的?!昂茫乙院髸喑鰜碜咦摺!蔽业穆曇舸蟾怕犉饋肀容^乖吧。
他扭頭看我,“你今天怎么有點乖巧???”
“是嗎?”我依舊沒看他,只是緩緩往前走。
“你討厭我抽煙嗎?”他問。
這是他第二次在我面前抽煙。討厭?談不上,遠遠談不上,我不介意他抽煙,只是他別影響到別人就好。這條路上沒有人,所以也不會使聞不得煙味的人感到厭煩?!澳阌袩煱a嗎?”我反問他。
“你見過有煙癮的人能控制得像我這么好的嗎?”
“我哪里知道?!蔽也恢烙袩煱a的人會有多嗜煙如命。
“我只是偶爾抽一次,我這純粹只能算是,額,怎么說呢?”他夾著煙的那只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
難得,他也有這樣詞窮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