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羅密歐效應(yīng)

　　圭明紳士地等著艾莉絲菲爾哭夠。這個五米高的小姐哭了個稀里嘩啦，最后，她終于控制住了情緒，想抹一把滿是淚痕的臉。

　　然后她想到自己左手鞭右手刀，決定自然風(fēng)干。

　　“叫我菲爾?！笨嗤凑吖媚锍榱顺楸亲??！澳闶莻€好人，我們會成為朋友的?！?p>　　圭明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可他挑不出毛病來。他點點頭。

　　“菲爾，”他試著叫了一下?！拔乙鍪裁?？”

　　“什么都不用做?！迸⒁凶??！芭阄揖秃昧??！?p>　　圭明覺得這樣相當(dāng)好，于是點頭。

　　女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還是那種低沉磁性的聲音。圭明捂住心臟，想知道那里是不是有個洞———不過現(xiàn)在他的心臟估計硬到可以彈開箭矢。

　　“我在開玩笑啊！我費盡心思篡改你們的【引導(dǎo)】，可不是找一個人來陪我?！?p>　　她神色凝重：“接下來的話，你要仔細(xì)聽好?！狈茽柣瘟嘶文X袋，雖然她沒有脖子。

　　“我的記憶在漫長的時間里支離破碎。但是這幾句話，我一刻不曾忘記。這不是知識，也不是什么咒言，只是很奇特的幾句話，我卻覺得我該用性命守護(hù)它?！?p>　　圭明挺直身子，他知道接下來，自己會被震撼到無以復(fù)加。

　　“聯(lián)邦歷四百三十四年，厄爾迪基安，L市?！彼蛔忠活D，似乎如釋重負(fù)，古老的契約終于完成，幾千年的堅守沒有白費。

　　風(fēng)的呼嘯聲，從石門后傳來。菲爾看到圭明沖她眨眼，似乎很費解。

　　很費解為什么她只張嘴，不說話。

　　女孩神色冷了。

　　“你好，達(dá)安。”她說。

　　女孩轉(zhuǎn)身，一瞬間她就從《羅馬假日》切換到了《漢尼拔》，苦痛者同時揚起刀和鞭兩種兇器，殺氣四溢。

　　圭明盯著巨石下的陰影，陰影中有不詳?shù)纳碛安粩嗳鋭?。然后它涌了出來，撕開偽裝的外衣。

　　【直面舊神！】

　　【直面達(dá)安！】

　　【直面米爾的主人！】

　　【理智檢定未通過】

　　【你將受到補償懲罰】

　　【補償懲罰通過】

　　【你未陷入瘋狂】

　　七條信息一下子撲到圭明眼前，他只覺“鏜”的一下，似乎有重錘砸在自己的后腦勺上。他眼前一黑，撲倒在地上。等到他意識恢復(fù)清醒，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噴鼻血。

　　對，是噴，就好像自己的腦殼被狠狠擠了一下。

　　那道暗影逐漸成型，最后，是一個皮膚黝黑，身穿禮服的男人站在地上。他身高和圭明相近，在菲爾面前就像螻蟻。

　　可是菲爾全神貫注，如臨大敵。

　　“我看看，蟑螂的生命總是很頑強，是不是？”達(dá)安微笑，溫和卻傲慢。

　　圭明知道達(dá)安在說他，他摸了摸鼻子，鼻血在寶石王的生命力下終于止住了。他后退幾步，希望不要被波及到。

　　這肯定打不過啊！

　　圭明的慫蛋表現(xiàn)讓菲爾松了口氣。她從圭明進(jìn)城就開始旁觀，熟悉他的風(fēng)格，真怕這家伙莽上去。

　　“那么你來這里就是為了殺他？”菲爾問。

　　達(dá)安毫不忌諱，點頭微笑：“是那位大人讓我來的?！彼柭柤纭！拔乙埠苜M解，不過既然是祂的決定，總會有道理的?！?p>　　菲爾微笑，那張可愛的小臉布滿嚴(yán)霜：“這句話我說出來可能有點怪了，但是——”苦痛者女孩一臉鄭重。

　　“我拼盡全力，也要保護(hù)好他。”

　　達(dá)安嗤地譏笑出來。

　　“你是那個時代的人，我聽說你成為祂的親兵時只有十九歲?！彼鎺С爸S?！靶『⒆勇?，會說這種話很正常?！?p>　　圭明突然后躍，地面瞬間裂開。漆黑的觸須擠出來，刺向圭明，比他要快！

　　菲爾背對著圭明，好像沒反應(yīng)過來。

　　“我贏了。”達(dá)安輕松地說。

　　觸須幾乎碰到了圭明，他已經(jīng)可以看到末端的口器。

　　空氣泛起水紋，觸須再難存進(jìn)。

　　達(dá)安沉默了一下，從身后抽出一柄細(xì)劍。劍身雪亮。

　　“你不是決不用人類的造物么？達(dá)安?！迸⒊爸S?！澳銓δ侵淮笕湎x怎么表忠心來著？”

　　“我承認(rèn)，你這手【空域】咒言出乎我的意料?！边_(dá)安沒有回應(yīng)她的挑釁?！澳氵€是這么蠢，在那位大人的御前，怎樣的卑躬屈膝都不為過。而且，你現(xiàn)在就相當(dāng)于在要求我?！?p>　　“先把你殺掉?！?p>　　“艾莉絲菲爾早就死了?！狈茽栞p聲說?！霸诖颂幍闹挥锌嗤凑叩能|殼。你嚇不到我，邪神?！?p>　　她回頭看了一眼，觸手在空域的壓迫下不進(jìn)反退。

　　“而且，我和圭明有重要的話說！”少女的臉上出現(xiàn)紅暈。

　　達(dá)安不耐煩地挽了個劍花：“瞧你說的，我還以為他喜歡上你這渾身掉蛆的苦痛者了?！?p>　　圭明在遠(yuǎn)處大喊：“她很漂亮！”

　　話音未落，菲爾攜刀向達(dá)安撲去，帶起赫赫風(fēng)雷。

　　達(dá)安大笑起來。

　　“你以為用刀。。。”他上氣不接下氣?！澳憔谷灰詾榇驍∫粋€舊神可以用刀！”

　　他負(fù)手站在那里，不閃不避。

　　刀劈中了。

　　達(dá)安哀嚎一聲，額頭鮮血長流?！芭椤钡囊宦?，化作一股濃煙，又進(jìn)入了石壁下的陰影里。

　　他的詛咒聲回蕩在各個角落：“婊子！”他聲嘶力竭?！澳愫偷k做交易！這代價你怎么還?！?p>　　菲爾將長刀橫在胸口，那讓劍鞭自如游動的技術(shù)又出現(xiàn)了，牢牢守住菲爾的四周。

　　“我說過了，菲爾已經(jīng)死了。”她淡淡地說?！傲粼谶@里的只是軀殼?！?p>　　“所以你就用你的全部去和祂交換？”任誰都聽得出達(dá)安話語中的憤怒與忌憚。

　　“我做的事?！狈茽柧従徱苿?，劍鞭突然筆直如蛇，像長槍那樣直探了出去。“比你想象的還有意義！厄爾迪基安的狗！”

　　一處陰影突然惶急四散，劍鞭擊碎巖石。菲爾向左一拉，劍鞭在石壁上犁出一條深深的溝壑。

　　“你總是這樣，達(dá)安?！狈茽栃α顺鰜?。“你從來不想自己面對，你連出賣自己的靈魂都要靠你的未婚妻?！?p>　　陰狠的刺劍術(shù)，在角落里突如其來。菲爾急急轉(zhuǎn)身避開臉，刺劍嗤的撕開她的左手。菲爾后躍，苦痛者的腐肉互相糾纏，傷口很快就被填滿了。

　　達(dá)安從暗影中走出，他表情平靜。他的身體變得極其高大，是想和菲爾真刀真槍來一場。

　　“麗莎找到了歸宿?！彼荒槺鞈懭恕！拔抑皇歉嬖V了她真相?！?p>　　“這不是理由。”菲爾一振左臂，劍鞭飛回，收縮自如?！斑@不是你把她的大腦搞壞連時間都記不清的理由！”

　　達(dá)安在她背后低聲說：“是啊，我知道?！?p>　　刺劍穿胸而過，卻被某種力量阻擋了。

　　菲爾前撲，回身。達(dá)安緊隨其后，身隨劍走。他并沒有菲爾形容的那么弱，在刺劍方面他是大師中的大師。刀鋒與劍鋒接連碰撞，二者都是五米多的身高，身手竟然輕靈飄逸。

　　達(dá)安向后踏步仰天躲過一次橫掃，他斜斜出劍，劍鋒又被【空域】咒言阻擋住了，但是這次劍尖幾乎刺中菲爾的眼睛。

　　圭明出神地看那邊激斗正酣。

　　他身后陰影突然掠起，刺劍無聲無息。

　　菲爾咬住一口銀牙。

　　兩處【空域】同時爆發(fā)。

　　陰影合二為一，達(dá)安驚嘆地拍拍手：“我的天，你果然是有天賦的。”

　　菲爾持刀，冷汗慢慢淌下來。

　　達(dá)安的氣場變了。

　　“我膩了?！彼г??！霸捳f，我是舊神，米爾的主人，為什么不用一點自己最擅長的咒言，而非得用刀呢？”

　　他跺了跺腳。

　　黑暗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