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楊艷搬進(jìn)來的第三天,張氏就辦理出院了,直接就被接到了我家來。出租車一直送到村里開不進(jìn)來的地方,楊翠云和楊桂云陪她一起先回來的,楊桂云和楊美云騎著電動車從醫(yī)院趕過來,楊桂云拿行李,楊翠云攙扶著她,她彎著腰,邊走邊哼哼,腿都抬不起來的樣子,走的十分艱難,楊翠云見狀就要把她背回家去,她卻死活不肯,一路顫顫巍巍,哼哼的走著,楊翠云攙扶她的胳膊使勁抬著,希望幫她輕松一點(diǎn)兒,張氏腦袋耷拉著,嘴里一直“嗯~,嗯~”的哼哼。
剛走到樓下,楊慧云和楊美云也就都到了,楊慧云鎖好車子趕緊沖上前來扶著張氏的另一只胳膊,就這樣楊翠云和楊慧云直接把張氏架了起來,楊慧云笑著喊到:“一二三,走!”倆人直接默契的一抬,張氏直接騰空了,逗得張氏笑了起來:“呵呵,媽類個逼,快點(diǎn)兒放我下來!這倆龜孫?!彼齻円豢跉庵苯影褟埵霞艿蕉牵咄曜詈笠还?jié)樓梯,她們把張氏放了下來,彎著腰大口喘著粗氣:“哎呦我滴娘哎,累死我了!”張氏則滿臉笑容的咳嗽了幾聲。
楊美云扶著她進(jìn)屋來,直接來到我和妹妹的房間,楊美云直接扶她坐在我和妹妹的床上,給她脫了鞋又在背后墊了個枕頭讓她靠躺在床上休息,她卻不肯躺著,而是盤腿靠坐在床上,一直不停地咳嗽,楊翠云爬上床跪坐在她身后不停給她拍著背,楊慧云放下東西也走過來胡拉她的胸口幫她順氣,楊桂云從水壺里倒了水端了過來遞到張氏手上,楊美云站在那一臉的擔(dān)心:“媽,你感覺咋樣?還難受恁狠不?不行還是去俺家住吧,俺家有暖氣。就讓老六先在俺二姐這住著怕啥?”張氏喝了口水緩了一下說道:“不用啦,我就在你二姐這住著吧,老六離不開我!”楊翠云轉(zhuǎn)手又給張氏捏起了背,張氏享受的低下脖子方便她按,楊翠云邊按邊說:“沒事,就讓咱媽她倆都在這吧,平時(shí)都上班她倆還能在家做個伴,我這出去就是院兒,樓也不高,門口都是老太太,咱媽住得習(xí)慣,你那樓太高啦,她出去一次不方便?!本瓦@樣誰都沒在強(qiáng)求,張氏就住進(jìn)了我家,跟我和妹妹一張床。楊翠云睡覺前就會說:“你倆晚上睡覺老實(shí)點(diǎn),別蹬著恁姥姥嘍!”
張氏從生病送進(jìn)醫(yī)院她們就打電話通知了楊大云,楊大云知道后也很著急,但卻一直說家里事兒多,忙的走不開,她忙完這幾天就坐火車過來,張氏住院五天左右,直到出院她都沒來。不過楊大云心里還是有這個娘的,她也很惦記張氏,從她知道張氏生病住院開始,一天就要兩三個電話的打,除了詢問張氏的病情,就是跟張氏抱怨她多么的忙多么的辛苦多么的不容易,意思就是告訴張氏不是她不想來看她,而是她太忙了走不開身,一直到出院了,楊翠云直接打電話告訴她:“姐,咱媽出院啦,沒啥事啦,你也別擔(dān)心啦,你有時(shí)間就過來玩玩看看,忙你就忙你的就中啦,咱媽不用你操心啦!”自從有了這句話,楊大云更是名正言順的說她忙不過來了,還遠(yuǎn)程指揮楊翠云還有其他仨人一定要照顧好張氏,不然她就來找她們算賬等等,楊桂云背后罵到:“算個龜孫哎~自己啥都沒干,錢也沒出,還敢找俺幾個算賬類,俺幾個沒找你就算是客氣啦!”自那以后楊大云的電話從一天幾個變成幾天一個,有時(shí)候甚至還要楊慧云打過去她才記得慰問張氏,其實(shí)張氏每天都在等楊大云的電話。
從張氏住進(jìn)我家,我家就異常熱鬧起來了,雖然平時(shí)她們也總來,但也有清凈的時(shí)候,現(xiàn)在直接變成一天三次,一待就是多半天,有時(shí)候干脆從早晨來就一直待到晚上八九點(diǎn)才走。二三五都有自己的工作,不能總是請假在家里,只有楊桂云這個孕婦最清閑,所以楊桂云跑的最勤,每天早上早早就跑來了,除了早晨偶爾給張氏帶一張餅外,其它時(shí)候基本都是空著手帶著嘴來的,她有時(shí)候一待就是一整天,中午困了就直接挨著張氏睡下,麻將館也去的少了,整天陪著張氏話家常。楊慧云下班回來就會來這守著,會帶很多吃的過來,有時(shí)候中午也會給我們做飯吃,晚上和楊翠云她們一起陪張氏吃完才走,偶爾也不遲晚飯就走了。趙杰也經(jīng)常過來,基本隔一天來一次,但都是中午來,因?yàn)樗乐形鐥畲湓扑齻兌疾辉诩?,老太太沒人給做飯,他都是在家做好用飯盒盛了帶過來,還是比較孝順的,但我們很不歡迎他。他一來,我妹妹就會冷嘲熱諷的提掃把星,破壞家庭一類的話,每次都整得他很無地自容,待不了一會就走了。但他是個沒臉沒皮的,下次還會提著東西再來以表他的孝心。張氏其實(shí)沒有那么討厭他。
自從張氏和楊艷住進(jìn)來,我和妹妹的日常就變成了,給張氏按摩,幫楊艷洗頭收拾,沒事的時(shí)候教楊艷學(xué)說話,我們會很慢很慢的望著她的眼鏡教她,一字一句的說“媽~媽,媽~媽”。她都會非常配合非常認(rèn)真的學(xué),但她依舊只會發(fā)出“啊啊啊~”的聲音,張氏就每天躺在那,要不就是盤腿坐在那,然后就是和她們聊天。
從出院以來,張氏每天都會很作,非常的磨人,她特別喜歡磨楊翠云,也許是因?yàn)樯磉呏挥袟畲湓疲滋鞗]事干,睡了很多覺,一到晚上,她就格外的精神一點(diǎn)困意都沒有,她睡不著也不讓別人睡,她就坐在床上蓋著被子嘴里顫抖著發(fā)出“嗯~嗯~”的哀嚎聲,她的聲音本來就不小,再加上夜深人靜,更是突兀的很,楊翠云只好不睡跑來照顧她,楊翠云給她揉肚子,給她按摩后背,陪她說話聊天,她也就不在哀嚎,高高興興的,精神狀態(tài)很好,楊翠云上了一天班已經(jīng)很累了,但卻還是強(qiáng)忍精神陪她,每次都要后半夜三四點(diǎn)鐘張氏才肯睡去,那段時(shí)間楊翠云白天經(jīng)常打瞌睡,每天都要跑到公司補(bǔ)覺,對她可謂是無微不至,孝心倍加,在很久以后張氏愧疚的說:“越不想著指望誰,越能指望住誰!”“從小就對不住恁二姐,老了病了還就她伺候我?!睏畲湓埔膊挥?jì)較那么多“媽,你心頭明白就行啦,我也不求別的,就求你健健康康類多活幾年,俺幾個就知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