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繼任典禮，你不參加了嗎？”未央問道。
陳默搖了搖頭：“不了，我該辦的事情都辦完了，你也沒有危險了，我該回去了?！?p> 從時間上來講，他已經(jīng)離開得夠久了，縱然有氣息遮掩，可時間長了還是會出岔子，天道規(guī)則雖然死板，但很精準(zhǔn)，遲早能夠查出來。
但這并不是完美的理由……陳默也沒有用這樣的理由。
他只是單純覺得未央的典禮，他參加不參加都可以，所以那就不參加了。
未央笑了笑，那種笑容，哪怕是樂樂看到了都覺得要心碎了。
“為什么？”未央問道。
小時候，陳默不是這樣的。
那時的陳默還沒有化形，他依然是那朵長生花，但卻有了靈，靈體在鋪子之中成長，那才是他真正的童年。
在他真正的童年之中，他有莫宇，有未央，有小蝶，還有很多朋友。
那時大家都是好朋友，只是過了這么久，有的人在修行中渡劫失敗隕落，有的人在與人爭斗時身死，也有人越來越疏遠(yuǎn)，到現(xiàn)在再沒有了什么聯(lián)系。
但未央和他們都不一樣，那時她陪伴著陳默走過很多地方，經(jīng)歷過很多事情，也有過一些誓言。
可現(xiàn)在，至少在陳默那里，那些都只是過去，很多事情即便沉沒在了記憶里，也很難偶爾去想起。
陳默忘了。
他就是故意的。
“你不是從前的你?！标惸α诵Γ斑@句話像是敷衍，很老套，但你確實不再是之前的樣子?！?p> 她已經(jīng)不是他喜歡的樣子了，那又何必再去糾纏？其實她也沒有自己想得那么在乎他……
“莫宇跟我說過，我根本不了解你?！蔽囱胼p聲道，“有時候我也在想，你到底有沒有給過我了解你的機(jī)會?！?p> 陳默想了想，很認(rèn)真地說道：“在我還是一朵花的時候，我就想著，如果誰能讓我離開那片固定的土壤，帶著我到處走走看看，那我便會一直守護(hù)著她，那時你來了，但是你沒有帶我走。”
未央心想那個時候你老爹就在鋪子里啊，誰敢?guī)阕撸?p> 她搖了搖頭，總覺得這只是借口，他不過就是一個負(fù)心漢而已。有哪個渣男會一本正經(jīng)地承認(rèn)自己是個渣男呢？
但陳默就是這樣想的，那時他真的給過未央機(jī)會的，只是未央最終沒有去把握。
分開后的思念，更多的是懷念，未央心中的陳默也不是現(xiàn)在的陳默，而陳默認(rèn)識的未央也不是現(xiàn)在的未央。
現(xiàn)在的未央不是那個小女孩兒了，她是仙王，是長安城主，繼承了長安帝尊遺產(chǎn)從而踏上了帝路的她，已經(jīng)擁有了一窺大自在天的資本。有一天，她會問鼎至強(qiáng)者，成為這諸天萬界真正的主宰者之一，但那時陳默依舊還會經(jīng)營著雜貨鋪，或許還會經(jīng)歷一次又一次的經(jīng)營失敗。
或許那時陳默依舊是一個圣人。
但那又如何？
陳默喜歡的人還是一個小女孩兒。
“縹緲仙子也沒有帶你走?！蔽囱氲氐溃胍獰o情擊破陳默的夢，讓他清醒過來。
陳默笑了笑，并沒有答話。
他和縹緲仙子之間發(fā)生的事情，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他也不想告訴別人，哪怕是林曼都不知道。
“她最終也會變強(qiáng)，也會變得工于心計，想要在這修行界生存下來，不可能心思真的單純！”未央淡淡地道，“一旦她離開你的保護(hù)，她會飛快成長起來……那時你也選擇離開她？”
“成長，不可避免，但如何成長，那是自己的選擇?！标惸α诵?，提起來樂樂，“你看這小狗，它就選擇了自己的未來，你選擇的未來會讓你多可愛，你就有多可愛。”
他想了想，接著說道：“何況我覺得就算是她真的恢復(fù)成縹緲仙子，也不會有多么心思深沉?！?p> 未央表情一僵，她想到了當(dāng)年跟人賭氣喝遍了九重天的酒館，然后醉得差點兒被人賣了的縹緲仙子，覺得這樣一個人，確實是和心思深沉這個形容詞不怎么沾邊。
“還有別的理由嗎？”未央問道。
“我不喜歡一個算計了鋪子，然后還覺得是為我好的人。你也好，靈皇也好，這樣的人，我都不喜歡?！标惸苤卑?，他本不想這么直白的，但感情這種事情，決絕一點才好。
未央點點頭，她知道了。
她錯了，但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要這么做。
“這里只能是我的長安城。”她輕聲道。
陳默點點頭，其實他想說，就算你不這么做，這座城也依舊是你的，但他沒講，因為他知道，未央已經(jīng)明白這一點了。
“那，再見還是朋友？”未央試探著問道。
“朋友還是有的做的，我還指望你給我做宣傳……”陳默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卣f道。
未央啞然，她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是個心結(jié)，弄不好會成為心魔，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漸解開了。
執(zhí)念有的時候并不好，她也不是那種人，她更在意的是對天道的追求……她想成為靈皇那樣的人。
“有的時候保護(hù)過頭了，反而不好?！彼α诵?，決定履行一個朋友的職責(zé)，“其實你的身份，才是對她真正的保護(hù)?！?p> 陳默苦笑，他一直都不承認(rèn)自己喜歡林曼，擔(dān)心將林曼牽扯到修行界最為陰暗可怕的斗爭中來，但現(xiàn)在強(qiáng)者們誰不清楚這件事？
他懷疑是靈皇宣揚(yáng)出去的，但他沒有證據(jù)。
能悄無聲息地窺探雜貨鋪的，只有五皇那個級數(shù)的，但費盡心思想要算計雜貨鋪的，只有靈皇。
陳默都不知道一個堂堂正正，風(fēng)評數(shù)萬年來好到炸的皇者，怎么現(xiàn)在就這么陰暗，這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特么我就是開個鋪子賣東西，我招誰惹誰了？
他看著未央，很欣慰，因為他的朋友本就不多，不想就這么再失去一個。
大家都是修行者，尤其是這個級數(shù)的修行者，生命何其漫長，百年千年的歲月都是轉(zhuǎn)瞬即逝，在一生之中也不過是短短數(shù)個片段，不稱心意，那理應(yīng)灑脫一些。
未來的路，很長很長。
陳默和未央對視了一眼，笑了起來。
再見，陳默還是陳默，未央，便是長安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