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一盤黑褐色的蒜苔炒肉就被端了出來。那肉上面,還有不少黑色的渣滓,令孫劭看著就失去了食欲。
小院子里,舒村長和陳慧蓮并排而坐,對面坐著的,就是孫劭。
“來,小孫,多吃點兒這肉,這煙肉是俺們村里嘞特色,好吃嘞很!”
還沒等孫劭拒絕,陳慧蓮就笑著夾了好幾片傳說中的煙肉放到了孫劭的碗里,還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孫劭,似乎是在等待著孫劭對她廚藝的肯定。
看著碗里黑褐色的肉,孫紹心里不由一苦,但是在舒村長和陳慧蓮的目光下,他也不得不忍耐著那份作嘔的刺激,把碗里的肉硬生生的塞到了嘴里。
這肉吃起來很干,沒一塊都好像是牛皮一樣,但是卻別有一種味道。原本還有些反感的孫劭再把肉吃到嘴里之后,竟然沒有那么難受,反而還想多吃一些,但是看到那一片片黑褐色的東西,他還是止住了自己的食欲,將目光投向了旁邊的小白菜。
“嫂子,你做的這個肉還挺好吃的!”
說著,孫劭就已經(jīng)夾了一片小白菜開始吃了起來。
“咯咯咯……小孫嘴倒是挺甜嘞!”
兩人對話間,舒村長手里拿著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白酒走了出來,還有三個酒杯。
“有肉沒酒都不好!慧蓮,給小孫同志滿上!”
舒村長說了一句,倒?jié)M自己的杯子之后,就把酒遞給了陳慧蓮。但是陳慧蓮的臉色此刻也很不好看。
可能是礙于孫劭在這里,她并沒有發(fā)作,只是嘴里嘟囔了兩句,就開始給孫劭倒起了酒。
“恁個老不死嘞,前面那肝病恁自個不知道咋回事是吧!一天喝喝喝,喝死恁……”
面對陳慧蓮的嘟囔,舒村長不氣反喜,憨厚的望著陳慧蓮笑了兩聲,就把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
“嘶啊…喝個酒真的不容易,要不是小孫你在這,這酒不知道哪天才能拿出來嘗兩口。”
舒村長望向?qū)O劭,感慨著。
面對這兩口子,孫劭都是報以微笑,用來彰顯自己城里人的禮貌。
此時,他也只是掛著微微的笑意,并沒有回應(yīng)舒村長。
一餐飯就在舒村長這兩口子拌嘴中結(jié)束了,孫劭也喝的有些微醺,面頰有些泛紅的坐在院子里,望著天上的云彩。
“舒村長,你們村現(xiàn)在一共多少人?”
相比于孫劭,舒村長就更直接了,身上的上衣已經(jīng)脫了下來,眼神微瞇的躺在一個藤椅上,吹著夏天獨特的微風(fēng)。
“咱們這董家崮,現(xiàn)在也就只剩下五六百號人了。原來還有差不多一千來人,不過村里的男人好多都出去了,只剩下些女人,老人,還有小孩兒?!?p> 坐在一旁的孫劭微微皺眉,點了點頭。
“小孫,要不你先去屋里睡一會兒,停會兒下午大家都從地里回來的時候,我們就組織大家開個會,讓你也認認人。”
舒村長從藤椅上坐了起來,看著孫劭說道。
“算了吧,我在這躺會兒就行了,到時候你叫我一聲就行。”
說完,孫劭就躺在了院子里的一張長條木椅子上,沒多久,就已經(jīng)鼾聲震天,睡過去了。
突如其來的鼾聲,讓躺著的舒村長嚇了一跳,趕緊翻身起來環(huán)視四周。
當(dāng)看到是孫劭在大鼾,他笑了。
“年輕人就是好,說睡著就睡著了。”
說完,他就又躺了下來,沒多久也睡了過去。
……
微風(fēng)吹拂在臉上,周圍樹葉沙沙聲響起,臉上不時還有煩人的蒼蠅駐足,讓原本在睡夢中的孫劭不厭其煩。
最終,他還是被這煩人的蒼蠅給搞醒了。
“睡個覺都不得安生吶…”
翻身從長條椅上坐了起來,映入眼簾的,便是那一抹橙紅色的夕陽,余溫也不再似中午那么炎熱,多了幾絲清涼,孫劭也在這清風(fēng)和余暉之下徹底醒了過來。
眼前椅子上的舒村長早已經(jīng)不見人影,只留下了一把扇子,還有桌上的一杯茶。
“這覺睡的時間有點兒長啊…”
看著天邊,孫劭自嘲一句,就趕緊起來把桌子上的那杯茶一飲而盡,這才緩解了一部分喝酒后帶來的不適。
就在孫劭喝茶的時候,突然,舒村長家門口探出了一個小腦袋,一雙眼睛滴溜圓的看著院里的孫劭,充滿了好奇。
“小朋友,你是誰家的呀,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放下茶杯,孫劭走到門口,蹲下來笑著問道。
但是,令他有些詫異的是,眼前這個小孩并沒有回話,顯得有些驚恐地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已經(jīng)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愣在原地的孫劭也是一陣苦笑。
而此時,小孩消失的地方,舒村長和陳慧蓮一人扛著一把掛滿泥垢的鐵鍬就走了過來。
舒村長一身衣服已經(jīng)濕了大半,還有不少泥粘在上面,就連臉上都有一些泥點子。
陳慧蓮的臉色明顯很不好看,隔了這么遠,孫劭都能感覺到來自陳慧蓮的那份怨氣。
“叫恁個老不死嘞喝酒,干個活都能絆一跤,俺可不給恁洗衣裳……”
一路上,陳慧蓮不是的數(shù)落著舒村長,但是舒村長依舊憨厚的笑著,對她的數(shù)落不以為意。
“小孫!你醒了!等會兒我們就開會,給村里人介紹一下你,剛才我已經(jīng)通知過他們了。”
見到自己的門口站著孫劭,舒村長也不再理會陳慧蓮,拿著鐵鍬就快步走了過來,那沾滿泥巴的手,拉著孫劭進了院子。
后面的陳慧蓮頓時氣得不行,但是看見孫劭在,拿了舒村長手里的鐵鍬就離開了。
孫劭笑著點了點頭,便再次和舒村長坐在院子里聊了起來。
“老蘇啊!這就是俺們村新來嘞書記了吧,他可是俺今天從外面拉回來嘞!”
正交談間,門外走近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中年人,手里還拿著一根手臂長的發(fā)黑煙斗,上面正燃著煙走了進來。
“大胡哥來了,來坐,我這不是跟小孫聊聊咱村的情況么。”
舒村長見到來人,拉著他就坐到了院子里的那個石墩上,于是,兩人的聊天,變成了四個人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