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十年磨得霜刃寒

　　林卿莞大著肚子坐在永和宮，手上是一件肚兜，顏色靚麗，看著就喜慶。

　　殿外突然傳來吵嚷聲，直嚷得林卿莞頭疼。她正欲起身去外面看看，卻忽然有人撞開房門走了進(jìn)來。

　　林卿莞蹙額，正欲呵斥，就見為首的太監(jiān)冷聲開口道：“皇上有旨，德妃謀害安頤公主證據(jù)確鑿，現(xiàn)將其貶為庶人，發(fā)配冷宮，欽此?！?p>　　林卿莞被這道圣旨嚇得震悚，幾個太監(jiān)都來扯她，一點(diǎn)不顧及她的肚子。

　　她一路被拖行至殿門口，就見那些個忠心于自己的宮女都被按在長凳上接受杖刑。

　　看見林卿莞出來，玄素凄厲地喊著：“娘娘！娘娘！”

　　疏忽間卻又聽到幾聲嬰兒的啼哭。

　　嬰兒的啼哭？

　　林卿莞被嚇醒了，扭頭就看見兩個乳母抱著她的一對正在啼哭的孩子哄著。玄素跪在自己床頭，輕聲呼喚自己。

　　“快把孩子抱來我看看?！绷智漭赶胫鹕碜訁s渾身使不上勁。

　　兩個乳母聽了忙抱著孩子過來。

　　“娘娘九死一生，生了對龍鳳胎?！泵髅魇羌彩拢氐恼Z氣卻不見半點(diǎn)高興。

　　林卿莞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誕下皇帝登基后的第一胎，更是龍鳳呈祥的好兆頭，永和宮里卻冷清異常。

　　林卿莞回過神，沙啞著開口：“巧常在招了，說是本宮指示的對不對？”

　　玄素沒有開口，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再開口時語氣中有了哭腔：“皇上只說公主中毒和娘娘有瓜葛，只是奴婢覺得皇上信了，明明來了產(chǎn)房，卻看都沒看大皇子和二公主一眼。而且皇后和瑤妃求皇上嚴(yán)懲娘娘，還說，說娘娘心思歹毒不宜扶養(yǎng)大皇子和二公主。”

　　林卿莞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再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從玄素嘴里蹦出來。同時一股失望的情緒在心間蔓延開，雖說已說好不再對皇上動情，但自入宮以來皇上的體貼細(xì)心自己不能說是不感動。

　　只是每每一出事，他總是頭一時間就疑到自己身上，到底還是令人寒心，如是想著，最后一毫期待也散了。

　　忽而殿門被推開了，林卿莞嚇得一抖，唯恐有人要帶走她這一雙孩兒。

　　定睛一看，原是高月。

　　高月端著碗藥到了林卿莞跟前：“剩下的還是由我來說吧。我給姐姐把了脈，姐姐早產(chǎn)身子有些虧損，藥方是我親自開的，藥渣我也都檢查過了，沒有問題?！?p>　　林卿莞聽了接過碗，就聽高月繼續(xù)道：“皇上將永和宮封宮了，派了侍衛(wèi)嚴(yán)加看守，沒有他的吩咐不許出入。領(lǐng)頭的是原先跟著趙大哥的幾個弟兄，皇上此舉正是防止有人暗害姐姐。待真相查明，姐姐就可以出去了。”

　　“知道月兒關(guān)心我，只是皇上的心思誰能猜透呢，這話以后還是不要說了?！币宦犃智漭傅脑挘椭龥]有聽進(jìn)去。高月暗嘆一聲，不再勸，也許不對皇上動心也是好的，至少不會再受到傷害。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好好調(diào)理身體。林卿莞每天乖乖喝藥，心底暗自思考如何才能從這件事里開脫出去。至于巧常在陷害自己一事，她倒沒有多傷心，畢竟當(dāng)初自己救下的小宮女隔了幾日都能反咬一口。

　　如何脫困一事還未想出個所以然，永和宮就鬧開了，兩個奶嬤嬤到底是才找來的，原本想著是個討喜的好差事，誰成想大皇子、二公主一出生不但沒得皇上看一眼，還跟著生母關(guān)進(jìn)了永和宮，心里一千一萬個不樂意，漸漸對著大皇子和二公主也懈怠了。

　　林卿莞如何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受委屈，將幾個乳母叫到自己床前，兩人如今竟連行禮都敷衍了事。

　　“本宮聽說，你們對著大皇子和二公主很是懈怠，每每皇子和公主哭了好久才去喂奶？”

　　“娘娘有所不知啊，小孩子不能吃太飽，就是要餓一餓才好呢。”

　　“哦？是嗎？既如此，可得好好獎勵一下？這是本宮懷著時，皇上賞的廬山云霧，兩位嬤嬤嘗嘗？”

　　廬山云霧可是貢茶，兩人忙不迭的謝恩，見隨玉、玄素二人捧著茶盞動了，伸手去接，卻被茶淋了個滿頭，當(dāng)即燙得慘叫連連，整張臉都紅了。

　　啪的一聲響起，玄素和隨玉同時在兩個嬤嬤臉上各扇了一巴掌：“放肆！娘娘面前豈容爾等喧嘩。”

　　兩人好歹被嚇住了，再不敢出聲，老老實(shí)實(shí)地跪著。

　　“本宮知道你們覺得本宮失了勢，連帶著兩個孩子也不受寵?？墒悄銈儎e忘了，大皇子不僅是長子更是皇上登基后第一子，縱是我這個母親連累了他，日后由別的妃嬪照顧，又豈會不好好待他？”林卿莞頓了頓。

　　“公主雖說不如皇子金貴，但應(yīng)了龍鳳呈祥的好兆頭，又有她哥哥護(hù)著，自然以后日子也不會差。你們跟了皇子和公主那便是定局了，好好待他們，到老了也能討個好。再換句話說，哪怕我這一雙兒女再不得寵，好歹也是天家血脈，哪是你們兩個奴才能糟踐的?！?p>　　兩個嬤嬤誠惶誠恐應(yīng)了，林卿莞又道：“本宮也知道你們照顧皇子、公主操勞，又被困在永和宮收不到宮外親人的消息，本宮體恤你們辛苦，這不特特討了些物什好解你們的相思之苦。”

　　隨玉捧著個盒子遞到了兩人面前，里面當(dāng)著一雙小小的鞋子和一個肚兜，兩個嬤嬤臉色大變，認(rèn)出是自己的手工，分別拿出自家孩兒的東西，拼命磕頭：“娘娘饒命，奴婢們再也不敢了。奴婢們?nèi)蘸笠欢ê煤谜疹櫞蠡首雍投??！?p>　　“可憐見的，磕頭做什么，玄素、隨玉快將嬤嬤們扶起來?！?p>　　玄素、隨玉親自扶起兩個誠惶誠恐的嬤嬤，林卿莞溫聲安撫道：“聽你們這么說本宮就安心了。玄素，去把梳妝臺上的兩盒玉容露拿來。這玉容露是本宮托人在薛神醫(yī)名下的那家福寧堂買的，治燙傷效果好不說，用完后的膚色更是嬰兒般水潤滑嫩，比原來還要好些，兩個嬤嬤拿去使吧?！?p>　　“其實(shí)娘娘敲打她們一番就好了，怎么還把玉容散也送出去了？這還是娘娘原來在冠云山做的，咱們?nèi)肓藢m就不方便做了，這么好的東西給了這兩個踩高捧低的東西真是糟蹋了?！毙夭唤獾?。

　　“皇后娘娘威勢逼人還記得本宮說過什么嗎？不得人心遲早要敗。如果只懼怕本宮的威嚴(yán)，那么也會懼怕威嚴(yán)更甚本宮的人。所以‘畏’是只能讓人一時順從，同時還得有‘敬’才能讓人真正的對你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