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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與卿

第六十一章 明燭天 臨淵仙

云與卿 云辭吾鬂 3034 2020-08-15 16:18:54

  休整一夜之后,眾人整裝出發(fā),帶著馬匹與馬車,又補給了一些干糧和水,老板娘熱情地揮手告別,馬車遠遠駛去。

  馬車中二人閑來無事,談論起了上古之文。

  常歌看著外面的山巒,不由地道:“復循西谷,遂至其巔?!?p>  “郡主所言可是惜抱先生之作《登泰山記》?”

  她點點頭:“正是,駙馬也聽過?”

  他笑著道:“今所經(jīng)中嶺及山巔崖限當?shù)勒?,世皆謂之天門云?!?p>  二人相視,異口同聲道:“蒼山負雪,明燭天南?!?p>  常歌大驚:“駙馬同為喜歡此句?”

  杜佑點點頭:“不錯,蒼雪山,燭亮天,格外有意境與畫面。”

  常歌:“此乃先生同友人冬日登泰山之作,著力描繪泰山的雄偉壯麗,語言簡潔精工,富有表現(xiàn)力,讀來頗有畫面之感,仿佛自身置身于泰山之中,四下皆生靈,日轉星移,唯有泰山不變也。”

  “此言不虛,先生文筆著實稱為上佳?!?p>  常歌忽然想到另一篇上古之文,問道:“不知駙馬可聽過“淵海有仙筆”一文?”

  杜佑微微皺眉,想了良久,才試探性問道:“可是那失傳已久、無名無作的上古之作?”

  她點頭肯定道:“對,就是此文?!?p>  只見身旁人略微搖頭,遺憾道:“未曾有幸拜讀。”

  常歌莞爾一笑:“巧了,我記得我上次在車里放了一本謄抄卷,是從一位大師那里借抄過來的。”

  “怕引起外人爭搶,也僅僅只抄了兩份,且不敢四處聲張。”

  她伸手拉開一旁的抽屜,取出一本薄薄的書卷,輕輕拍了拍上面略微落下的塵土,遞給身旁的人,道:

  “此一份,便贈予駙馬吧”

  杜佑一愣,接過書卷翻了翻,卷中書寫用的似是小楷,運筆娟秀、挺拔,又有些飄逸在其中,行云流水,生動而有情致,點欲尖而圓,挑欲尖而銳,彎欲內(nèi)方而外圓,鉤半曲半直。運筆靈活多變,莫可限定。字符錯落有致,如是行氣自然貫串,望之如串串珍珠項鏈,神采飛揚。

  “娟秀又不失英氣,挺拔又帶些飄逸,好字?!倍庞硬挥少潎@道。

  常歌笑道:“駙馬過獎了?!?p>  “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這唯二的其中一本了?!?p>  他將書卷放入袖中,忽然調(diào)笑著看著身旁的女子道:

  “我方才想起,郡主那晚說要答復的事情……”

  常歌一聽,頓時想起駙馬說的是哪件了,耳朵微微有些發(fā)紅,窘迫一笑。

  若不是駙馬提醒,她真要忘了此事了。

  但她真不知該如何回答,況且駙馬這般直白的問……

  常歌猶豫著啟唇道:

  “駙馬我……”

  忽然車底一側的輪子轉飛出去,車身跟著一斜,常歌整個人都跟著車子向后傾斜,嘴里話還為說出就被迫咽了回去。

  “郡主!”馬車外白若大喊,馬車不聽使喚的順著山側滑下,暗衛(wèi)焦急跟上前勒住馬車,不料這慣性竟出乎想象的大,山側末端竟是小型懸崖,暗衛(wèi)拼盡全力,堪堪將馬車止在懸崖邊上。

  此時拉車的馬兒早已受驚,私下逃竄,只剩下一輛馬車在崖邊搖搖欲墜,馬車一側由幾個黑藍衣暗衛(wèi)拽著,另一側則面朝懸崖。

  白若見緊要關頭拉住了馬車,松了一口氣。

  一直緊攥著駙馬的胳膊的常歌見馬車停下來了,也松了口氣,正打算下車查探情況,隨著她一動,身后靠著的木板忽然發(fā)出“咔”一聲,木板裂開,常歌的身子不受控制向后倒去,在掉下去之前,她反應了過來,松開了拉著杜佑的手。

  顏兒大驚:“郡主!”

  常歌向身后懸崖墜去,此時從馬車里竄出另一個身影,杜佑未作他想,直直朝她的方向也緊跟著落去。

  他一把撈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里,然后翻身,讓自己朝下。

  “你……”常歌還想說什么,一陣墜落的暈眩感來襲,她昏了過去。

  顏兒跑到崖邊大喊:“郡主!”奈何沒有人回應,她心急如焚,紅了眼眶,回頭對著白若道:“怎么辦?”

  后者則冷靜地命令暗衛(wèi)道:“下去搜!”言語間難掩焦急。

  眾暗衛(wèi)閃身不見:“是?!毙±谧咏辜钡乜聪蜓逻?,滿是擔憂,希望郡主和公子都沒事。

  崖下是一條有些湍急的河流,暗衛(wèi)下去尋找,至天黑都未能尋見,稟報白若后,幾人都沉默不言。

  顏兒跌坐在地上,率先開口道:“郡主待我如親妹妹,而今卻……”說著抽泣了起來,一旁的小磊子上前安慰:

  “這下面的河流離山下近,此時天色也已晚,不如我們先回山下,說不定郡主他們回到客棧療傷呢。”

  顏兒漸漸停止了抽泣,點點頭緩緩起身吩咐下人將東西收拾一下,下山回到原先的客棧。

  白若一路上沉默不語,越來越冷冽的氣息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

  幾人到了客棧,顏兒推門而入。

  “老板娘?!彼暗?。

  客棧內(nèi)無人回應。

  顏兒大敢不妙,吩咐手下道:“四處搜查一下,有沒有人在。”

  手下查探了一圈道:

  “回顏兒姐,客棧里沒人,看起來似乎走了有一陣了。”

  顏兒驚醒,忽然想起那晚在客棧留宿時,客棧老板娘分外古怪的行為,還有著荒涼的單丘邊界,怎么會有一家客棧的老板娘還如此熱情,好吃好喝的招待不說,還有一個小廝在這里當職,整個客棧沒有壯丁,后院卻有一些馬匹。

  那老板娘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善茬。

  顏兒努力回憶著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忽然想起,那晚她去后院動了郡主的馬和馬車。

  她心中一驚,將想法說給白若和小磊子,二人都很同意她的想法。

  白若道:“定是皇都那邊的人的陰謀詭計!”一向冷靜的白若此時也有些怒火,眼神凌厲的掃過暗衛(wèi)們。

  冷聲怒道:“不是讓你們看著嗎?馬車被人動了手腳也不知道!”

  顏兒也沒見過如此不冷靜的白若,拉著她的胳膊安慰道:

  “從皇都派來的,定是武功高強之輩,上次樹林間的刺客出來,雖說盡數(shù)抹殺,但也難免沒有藏在林間觀察的,將我方的實力偷偷匯報回去,如此一來,那邊的人定是找了個更加厲害的來,我們這才中了他們的陰招,現(xiàn)在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找到郡主和駙馬要緊?!?p>  “是啊是啊。”小磊子附和道。

  白若冷靜下來,對著顏兒點點頭,道:“我再出去看看。”

  顏兒心知她武功高強,不會出事,便放心由她去了。

  ——

  《淵海有仙筆》

  淵海有仙筆,執(zhí)筆可封山河,御威龍,降諸魔,威震四方。

  臨澤有佳女,其容可驚九天,醉蘭芷,傾天下,辰星皆愧。

  忽而有一魔,自幽暗之地而出,霍亂天下。傾爾山崩水漲,風沙并作,烏云驟來,紫光乍起,民四下逃亡。

  佳女奉命,執(zhí)筆前來,揮袖一灑,筆尖金光點點,幾息之間,縫合裂閉,山穩(wěn)水平,風停沙止,黑云、紫光皆四散也。

  天地之間,靜止不動,惟二人飄飄乎立于空中。

  佳女謂魔曰:“何故至此?”

  魔不答反問焉:“吾可向仙女請一事?”

  佳女雖疑,仍曰:“爾言。”

  魔苦惱曰:“吾沉睡于蛟龍之下,困于諸海之淵,靜寂于冥火之地,已然八千萬歲矣。今吾破蛟龍、出諸海、息冥火,毀此天滅此地,摧山河召風沙,但仍覺有困惑之意。仙子可知吾為何如此?”

  佳女聞其言,笑曰:“但一字?!?p>  魔問:“何字?”

  其曰:“寂?!?p>  魔不解,又問曰:“汝何以言此字?”

  佳女答曰:“天地自盤古開后而始,日轉星移,月浮云動,蒼山停于世間,流水亦不息于此,其間之生靈,或人或神亦或魔,皆不過反反復復,盡都為來來去去,死生之渺小宇宙之浩蕩,天道之無窮也。然人之感于滔天不盡,自身無常,僅僅幾十一生,卻徒然感之漫長,更何況爾生于盤古,存于至今,著實長寂。如今爾忽厭,妄破此于殘暴,殊不知爾之本心不于此,因而爾之舉亦為無用之功矣?!?p>  魔仰而視碧空,俯而望蒼海,終遂而嘆曰:“是也?!?p>  佳女曰:“爾可有余言?”

  魔再嘆曰:“末了,仙子請執(zhí)筆焉?!?p>  久而,未見其動,魔正疑,忽聽其笑言:“此筆,只消惡魂,滅嗜魔,爾只一寂魂錯居此體矣?!?p>  魔大驚:“仙子此言何意?”

  對曰:“是人是魔何辯之說,爾之于時之悟超于爾之體軀也。如此,爾位于此有大憾焉,可愿脫之爾骨,去之爾道,下至此間?縱人生之渺小,到也不空覺寂寥至此?!?p>  魔曰:“甚好,謝仙子之點醒,還勞仙子之力焉?!?p>  至此,此大兇之物脫胎換骨墜入人間,終是一去不復矣。

  忽而一日,一青衣布衣坐于小舫,提醍醐,面滄海,碧空之下,蜉蝣之間,此人忽嘆曰:“吾生之短之長,吾心之寂之寥,山川桑田之不理,日月星辰之不覺,何以?無解對之矣?!?p>  終是復嘆焉。

云辭吾鬂

此上古非彼上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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