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菲奧娜稍微恢復(fù)了點精神后,兩個人開始用餐。
“一直以來,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啊?!?p> 菲奧娜一邊吃著,一邊道歉道:“這里面,也有我對囚籠地區(qū)的民眾和燈火的無禮,真的很抱歉?!?p> “道歉就免了?!绷銛[手道。
菲奧娜點了點頭道:“是嗎……那么,請允許我道謝。多謝你幫了我這么多的忙。”
零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把杯子湊近唇邊。
菲奧娜繼續(xù)說道:“如果我被免除了隊長的職責(zé),我也會向繼任者好好傳達的?!?p> “如果你被免職,職位交接會花很多時間吧?而且也很麻煩,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菲奧娜能不被免職?!?p> “說的也是啊……”
菲奧娜凜然的說道:“既然知道了‘陰影’另有其人,那我絕對是不想把對他的搜索交給下一任的……”
沒錯,副隊長雖然已經(jīng)被捕,但是真正的“陰影”卻還逍遙法外。最初的目標,現(xiàn)在依然沒有完成。
零點了點頭道:“沒錯,必須得在受害者繼續(xù)增加前做點什么……”
“是啊,我也不想給居民們帶來更多不安的回憶了?!?p> 菲奧娜說到一半,突然咬住嘴唇,過了一會兒才繼續(xù)道:“而且,如果在這里輸?shù)舻脑?,我就真的只能作為給防疫局的歷史抹黑的隊長而迎來結(jié)束了?!?p> “你還真是頑固啊?!绷愦蛉さ?。
“哈哈,這個……就只能說是我的本性了吧?!狈茒W娜的心情似乎好了些,直視著零的眼睛,“或許,是因為我生在官僚家庭吧?!?p> “可能吧,你說過你加入防疫局是受父兄的影響?”
菲奧娜聽了,點了點頭道:“嗯,我會進防疫局,是受了哥哥的影響。哥哥他……以前就是在防疫局工作。有一段時間,他也是隊長的職務(wù),說不定你們還見過呢?!?p> 零仔細想了想,不過腦海中有印象的漁夫似乎只有菲奧娜一個,于是問道:“你哥哥還在防疫局工作嗎?”
“不……”菲奧娜突然閉上了眼睛,“他……大概一年前調(diào)到其他部門,后來……聽說殉職了?!?p> “這樣啊……”
菲奧娜沉默片刻道:“哥哥是我一直的榜樣和目標,也是我憧憬的對象?!?p>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菲奧娜的話顯得比平時要多。
“菲奧娜,你父親也是官員嗎?”
“嗯,是財務(wù)部的。”菲奧娜點了點頭。
“現(xiàn)在怎么樣了呢?”
聽到零這么問,菲奧娜的表情變得有些僵硬,似乎猶豫著要不要說出來。
“不想說的話就不要勉強了?!?p> 菲奧娜搖搖頭道:“不……沒關(guān)系。父親他……被我和哥哥送到了療養(yǎng)院。”
“療養(yǎng)院……也就是說……鱗化病……嗎?”
“嗯,是啊。”
親手把自己的父親送進療養(yǎng)院。
那時的菲奧娜,究竟是什么樣的心情呢?
無法想象。
就算這是職責(zé)所在,實際上會這么做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吧?
雖然有句古話叫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但是真正受罪的永遠都只是庶民而已。
菲奧娜又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xù)道:“哥哥和我都很猶豫,但是父親卻對我們這樣說。‘把我送去療養(yǎng)院吧,這是你們的工作吧?’他那時的表情,沒有一絲猶豫,反而是很安心的樣子?!?p> “這話還真不是一般人能說出來的啊?!绷愀袊@道。
“也可能,他只是個單純的,除了捍衛(wèi)法律之外不作他想的老頑固吧?!狈茒W娜說著,露出了苦笑。
“不,就算是那樣,能做出這種決定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情?!?p> 的確,一般人遇到這種事,都會猶豫不決。但是,如果父親都感到迷茫,那孩子們的內(nèi)心就會更加糾結(jié)。
菲奧娜的父親,他的堅決,應(yīng)該就是因此而發(fā)吧?
“從前我說過吧?防疫局的工作是我的命運?!狈茒W娜輕嘆了一聲,“不過,比起命運……我想自己應(yīng)該是把它當成了不允許自己逃脫的枷鎖吧?”
菲奧娜笑著,悲壯的笑容。
用自己的手將父親送進可能再也沒辦法出來的療養(yǎng)院,再加上殉職了的哥哥,菲奧娜會擁有了那樣的理想也是很正常的。
不,或許對于她來說,這份理想的姿態(tài)也許只是她給自己定下的最低條件吧?不這樣的話,她就算死了也沒臉去見哥哥和父親了吧?
“這些話,你和你的隊員們說過嗎?”零問道。
菲奧娜搖了搖頭道:“不,不會說的。我不想讓工作中混入私情。讓部下知道我自己的私事……這不符合我的性格?!?p> “對我說就沒什么嗎?”
“畢竟零你不是我的部下啊?!狈茒W娜說著思考了一下,“說起來……為什么我會對你說這些話呢?啊,可能是酒精的錯嗎?這就是所謂的酒后吐真言吧?”
“嗯,可能就是這么回事吧?!绷愫俸傩Φ?,“我不會對別人說的,你放心吧?!?p> “嗯,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為我費心……啊,對了。”菲奧娜突然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說起來,今天還是我的生日吶?!?p> “這個也沒和你的隊員們說嗎?”
“是啊?!?p> 背負著悲壯的覺悟,獨自戰(zhàn)斗著,即便如此仍然面帶笑容。
“唉,我可靠的部下已經(jīng)給我慘烈的生日送上祝福了啊?!?p> “那么至少現(xiàn)在就認真的慶祝一下吧?!绷慊瘟嘶尉破孔樱熬棋X我出?!?p> “謝謝?!狈茒W娜感激地笑著,“已經(jīng)好久沒有人為我慶生了?!?p> 菲奧娜又灌下一杯酒,抬起微醺的臉,道:“啊不對,我都說出我這么多事情了,零可還什么都沒說,這不是很不公平嗎?”
“嘖嘖嘖,我又沒逼你說?!?p> “話是這樣沒錯……”
“不是什么讓人開心的話題哦?!?p> “那我也想知道?!?p> “好吧。我說過吧,我家里人在大地震的時候都死了。”零喝了一杯酒道。
菲奧娜點頭道:“嗯,說過?!?p> 零長吁了一口氣道:“從那之后,我就被燈火收留了。當時燈火的大老板……哦,就是蕭小強的老爹,訓(xùn)練了一幫和我差不多大的孩子當打手。我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他就給我起了這個代號,零了。”
“總之,是發(fā)生了很多事啊。”零嘆息道。
“那你又是怎么從燈火脫身的呢?”菲奧娜好奇地問,“感覺燈火那個組織應(yīng)該是個只要陷進去一次,就很難再脫身的地方吧?”
零搖了搖頭道:“那你的誤會就大了。在燈火工作,至少能保證衣食住行。而且,還能受到組織的保護。畢竟,確實有一些年輕的男人女孩兒們離開燈火就活不下去……事實上,也有一些已經(jīng)脫離燈火,但因為去不了卡美洛,又沒辦法在囚籠生存,最后只能再回到燈火的例子?!?p> “是這樣啊……”
“我知道,你很對燈火的一些人和事很反感,比如陪酒的姑娘,暴力的小伙子們。但是,這終究只是個職業(yè),在這個職業(yè)中也有各種各樣的人。大概,就和你們防疫局差不多。在燈火工作的人們,他們也都有各自所憐憫或者輕蔑的事情。對于他們來說,幸福也是因人而異啊……”